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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絕對不行！”

    柴東暴跳如雷。“他姓王的算什麽東西，有什麽資格娶我的孫女？不同意，我絕對不同意！”

    “可是，我已經同意了。”春枝慢條斯理的說著。

    柴東立馬回轉頭。“為什麽？”

    “因為我喜歡他們家齊小子啊！”春枝笑眯眯的回答。

    “而且，齊小子和巧丫頭從小一起長大，兩個人青梅竹馬，感情好得不得了。巧丫頭明明也是喜歡他的。既然如此，現在他們家又主動上門來提親，給足了咱們臉麵，那我為什麽不答應？”

    “可是，他是王宗平的孫子……”柴東小聲咕噥。

    “那又怎麽樣？我的孫女，我隻求她嫁一個疼她寵她的好人家。齊小子是我看著長大的，他的人品沒問題。王家也是知根知底，楚氏更是我的手帕交。巧丫頭嫁到他們家去，我再放心不過了！”

    春枝說著，就猛地一拍板。“這事就這麽定下了！”

    柴東肩膀一抖，頓時欲哭無淚。

    但不管怎麽樣，這門親事春枝已經答應了，巧丫頭的爹曦小子也沒有任何意見，那麽這門親事就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因為這個，王宗平這隻鬥敗的公雞立馬又得意洋洋的抖索了起來。

    不管是在書院裏還是書院外，他三句話裏至少有一句要提到自己孫子和巧丫頭的婚事，每每都把柴東給氣得夠嗆。有幾次，他們倆都直接在書院裏打起來了！

    兩把老骨頭打在一起，掐咬抓撓，滿地的翻滾。這畫麵，春枝光是聽到就已經不忍心的別開頭去。

    當看到巧丫頭在吹吹打打中被齊小子給迎娶進王家，這個新婚當日，柴東一直板著一張臉沒有說話。

    不過到了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春枝都已經睡著了，卻猛地聽到身旁柴東一聲高喊——“不行，我要報仇！”

    春枝突然驚醒，她趕緊看看身邊的這個男人，卻見柴東依然雙眼緊閉沉沉睡著。

    那他剛才是在說夢話？春枝苦笑兩聲，好生無奈。

    隻不過，很快她就知道——柴東說的要報仇，那絕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因此……就在不久之後，安小子和優小子一齊上王家門去提親，他們要娶王宗平的兩個孫女！

    王宗平氣得吐血，他直奔到柴家門口跳著腳罵了一整天。

    但是，也無力回天了。

    因為，這件事楚氏已經答應了。王宗平又哪有膽子違逆楚氏的意願？

    於是，柴東終於又揚眉吐氣，立馬就歡歡喜喜的開始籌備兩個孫子的婚事。王宗平又變成了個憋屈的小媳婦模樣，但也拚命的給孫女準備嫁妝——無論如何，他們家在氣勢上不能輸！

    等到兩個孫子把王宗平的兩個孫女都給娶回來後，柴東終於舒爽的放聲大笑：“姓王的，我看你以後還怎麽和我比……咳咳咳！”

    也不知是樂極生悲還是怎的，他突然臉色大變，彎下腰瘋狂的咳嗽起來。

    然後，他又倒下了。

    至於原因嘛，自然是因為年紀大了，體力不支，前些日子他又前前後後的主動操持兩個孫子的婚禮，累著了。所以身體承受不住，就病倒了。

    他這一病，就再也沒有爬起來。

    夜深人靜的時候，昏睡許久的柴東終於又睜開了眼。

    “春枝，春枝……”他張張嘴，唇縫裏不斷吐出這兩個字。

    春枝立刻驚醒，她趕緊握住他的手。“我在這，我在這。”

    “春枝……媳婦。”柴東趕緊反手將她的雙手緊緊包裹在手心裏，然後他就嘴巴一咧，開心的笑了。“你還在這裏呢！真好。”

    春枝莫名鼻子一酸。

    “我當然在這裏了。不然，我又還能去哪裏？”

    “如果你真想走的話，哪裏你去不了？”柴東卻笑著，他努力睜開眼看著她，“你知道嗎？剛才我做了一個夢，我又夢到當初你強逼我給你寫休書的事情了。不過在夢裏，我沒有答應你。”

    春枝撇唇。“你不答應，難道是想讓我委曲求全，任由別的女人爬到我頭上來嗎？”

    “才不是呢！”柴東立馬搖頭，他衝她狡黠一笑，“我沒有答應你，是因為我已經做好打算——我要辭官，和你一起回鄉種地了！”

    春枝額頭上掉下幾根黑線。

    “你這個夢做得真夠好的。”

    “是啊，所以說著隻能是做夢啊！”柴東感歎了一聲，他忽的拉了拉春枝的衣袖，“你抱著我好不好？我有點冷。”

    這大熱天的，冷嗎？

    春枝頓了頓，她還是把他給抱進了懷裏。

    柴東在她身上蹭了蹭，找到一個舒服的位置躺下，他臉上又洋溢起一抹幸福的笑。

    “還是在你懷裏最舒服了。當初咱們剛成親的時候，我就喜歡抱著你睡。你身上又香又軟，靠在你身上，我睡得簡直都不想醒過來。我也都習慣了和你相互依偎的日子，結果後來，你走了，我就再也沒有好好睡過一覺。沒有你在身邊的日子，我幾乎夜夜都睡不好覺。每次隻要閉上眼，我眼前浮現的都是你的身影。你知道嗎？我後悔了，我都快後悔死了！無數次我都在想，當初我為什麽要答應放手讓你走呢？明明我可以丟下手頭的一切和你遠走他鄉的。有你在身邊，我才是活的。你走了，我的心也都跟著死了。”

    “你這不是在胡說嗎？”春枝輕笑，“當時你姐姐那麽依賴你，她不可能放你走的。就算你非要走，她反倒會覺得那一切都是我教唆的，她更不會放過我了。”

    “也是。”柴東點點頭，他幹脆雙手圈上春枝的腰，“但不管怎麽樣，現在咱們又在一起了。等以後死了，我們也要葬在一起，生同衾死同穴。以後的生生世世，我也要和你在一起。而且，如果下輩子再遇到這樣的選擇，我肯定不會放開你的。就算是如何被人欺淩，我也不會放手。絕對不會。”

    “嗯。”春枝點點頭，他輕柔的給他理一理散亂在鬢邊的花白頭發，“你累了，再睡一會吧！”

    “嗯，我的確是累了。”柴東點點頭，他打個哈欠，雙手慢慢收得更緊，“你抱緊我好嗎？我真的好冷。”

    “好。”春枝連忙將他擁得更緊，“這樣好點了嗎？”

    “還可以再緊一點嗎？”柴東卻問。

    春枝點頭，她幹脆拉過被子來把他給裹起來，然後她再用胳膊緊緊又擁住他。“好了，你安心的睡吧！”

    柴東這才點頭，就把頭埋在她懷裏，終於放心的閉上了眼。

    這一次，他可算是睡了個好覺。

    兩個人就保持著這個姿勢一直到天亮。

    第二天清早，村子裏的公雞已經打鳴了，村裏了的狗也爭先恐後的叫了起來。村裏人三三兩兩的出門，扛著鋤頭下地勞作去了。大家在路上遇到，說上幾句話，那大嗓門都鑽進了他們的院子裏。

    但是柴東依然老老實實的靠在春枝懷裏，許久都沒有一點動靜。

    春枝也依然緊緊抱著他，一直都沒有鬆開手。

    吱呀——

    又過去不知道多久，房門終於被推開，優小子推門進來。

    “奶奶？”當看到坐在床上的春枝，優小子驚了一下，“爺爺還在睡嗎？他該起來喝藥了。”

    “不用了，他再也不用喝藥了。”春枝卻搖頭。

    優小子臉色大變，他眼中隱隱泛出一抹水光。“爺爺他……”

    “是，他睡著了。徹底的睡著了。”春枝點頭，她臉上卻泛起一抹微笑。笑容越來越大，越來越炫目，她笑得這麽開心，仿佛終於解脫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