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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們家裏呆上一天，吃了下午飯，朱氏就又帶著春枝的一眾弟妹們回家去了。

    晚上柴東進房來，春枝看著他的眼神裏幾帶上了幾分意味不明。

    柴東眉梢一挑。“怎麽了？”

    也沒什麽。隻是聽我弟妹們說起春雷這些日子在家裏的動作，我又是欣慰又是擔心。你說，他這個轉變好嗎？”春枝小聲問他。

    柴東當然知道她說的是什麽。他抿抿唇：“這世上的事就沒有絕對好的。人之所以轉變，也隻是選擇了一條對自己有利的路子去走而已。而隻要對自己有利了，那就會傷害到別人的利益。但自己得多少利、又傷害別人多少，這又是一件很複雜的事情，全都要看他自己的掌控。”

    這麽說來，事情和他沒多少關係了，一切都是春雷的選擇？

    好吧，他說得很有道理，春枝發現她根本無言以對。

    她無奈的低歎口氣。“其實我也知道，春雷的轉變是必須的。我爹娘太軟，其他弟妹們又還小，他現在必須站起來頂立門戶。不過，看著曾經那個動不動就腦門一熱幹出來各種蠢事的弟弟突然之間有了點你的精髓，我怎麽都不打習慣。”

    沒事，多多適應就習慣了。”柴東這麽和她說。

    春枝就撲哧一笑。“有你這樣說話的嗎？你就不能繼續沿著之前的話頭說，說他這樣是很有必要的，叫我安心接受？”

    什麽多多適應，聽起來就讓人厭煩！

    柴東淡淡看她。“你現在脾氣是越來越暴躁了。”

    啊？有嗎？”春枝一愣。

    柴東頷首。“有。”

    春枝就仔細想了想，她就發現——還真是！

    一定都是孩子的緣故！”她立馬就說，“王三媳婦和我說，女人懷孕之後大都會變性子，看來我的性子就是越變越暴躁了。怎麽辦？我不想變成這樣啊！”

    沒事，你隻是需要靜靜心。”柴東立馬搖頭，“明天開始，我依然每天抽出來一個時辰教你畫畫。有了別的事情分散注意力，你就不會那麽暴躁了。”

    真的嗎？”春枝趕緊問他。

    柴東點點頭。“當然是真的。順便，你這樣也是給孩子做胎教了。”

    那是不錯！”春枝趕緊點頭，“那我聽你的！”

    現在距離過年也就一個月多點的時間了。地裏已經沒什麽忙頭了，但春枝手頭的事情卻還不少。既然拿了楚旭的錢，她年前至少要再做出來一個繡件給他去賣，她自己還說了要給柴東繡一個大大的竹子屏風，給他帶去書院裝門麵的。現在還要學畫，而且隨著肚子一點一天大起來，孩子也越來越不安分，時不時的折騰她一下。馬上還要采辦年貨……她簡直忙得不可開交。

    不過眼看著家裏日子越過越好了，現在名下的田和地也都歸屬自家人，他們終於不是靠著別人的施舍在過日子，他們一家三口也都幹勁滿滿。雖然日子依然清苦，但好歹心裏是甜的。

    轉眼時間進了臘月，春枝終於在臘八之前做好了一個新的繡件，這次都不用他們托人送去，楚旭就已經叫人過來收了。

    再過上沒幾天，春枝就打聽到了——縣城裏出了一件大事，楚家名下的一家絲線鋪子出了一件好東西，那是一副白貓賀壽圖，正好和這大過年的景象相配，就叫人喜歡得不行。沒兩天功夫，那東西的價錢竟然被炒上了二十兩，而且還在往上漲呢！

    楚旭炒作的手段，春枝算是服氣了。

    不過，東西既然交了過去，那她也懶得多管了。好歹楚旭年前已經給了他們五十兩銀子，這錢還都被他們給花得差不多了。這樣一來，他們也沒多少底氣去管。

    臘八過後，村子裏也都喜氣洋洋的，家家戶戶都開始辦年貨了。

    今年王氏也興高采烈的。

    我兒身上有功名了，我們名下的田地也都名正言順的屬於我們了，來年我還要抱上大胖孫子！哎呀，真是怎麽想怎麽開心，今年這個年我們一定要好好的過、熱熱鬧鬧的過！讓他們姓王的好好看看，我們姓柴的肯定會比他們過得更好！”

    她口中這個姓王的，春枝怎麽越聽越覺得像是在故意指代某些人？

    春枝轉頭看看柴東，就見柴東悄悄的對她搖頭。

    春枝趕緊點頭，她知道了。趁著過年高興，那就讓娘舒舒坦坦的過下去吧！這些年她吃了那麽多的苦頭，好容易才盼到了今天。要是換做自己，春枝覺得她肯定也會跟王氏一樣得意的。

    隻不過，他們倆的刻意縱容也沒有讓王氏高興上多久。因為——第二天一大早，村子裏就劈裏啪啦的，竟然是誰家在放鞭炮？

    誰呀這是？大清早的，吵死人了！”

    外麵天氣涼颼颼的，窩在暖暖的被子裏睡懶覺最舒服了。再加上肚子裏海蜇海蜇，春枝也就名正言順的賴床不起來。

    結果，她都還沒睡夠呢，外頭的嘈雜聲就把她給吵醒了。

    柴東也眉頭微皺。

    你先睡著，我出去看看。”他給她掖好被角。

    算了。既然都醒了，那就起來吧！那鞭炮聲傳來的方向，我聽著像是族長他們家那邊。”春枝搖搖頭，小聲說。

    柴東立即麵色一沉。

    今年冬天天氣不錯，今天的太陽尤其的好。雖然天色還早，可一輪金燦燦的太陽早已經跳出地平線，掛在了東邊天上。

    清晨燦爛的朝陽斜斜的投射過來，照在人身上暖暖的，也叫人身心舒暢。

    春枝和柴東穿好了衣裳，簡單梳一下頭，就出了屋子。到了外頭，他們就聽到外頭又重新掛了一串鞭炮開始放了。

    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找過去，那可不就是族長家裏嗎？

    而且，那個正在大門口挑著竹竿放鞭炮的人，赫然就是王宗平！

    這家夥一大早就紅光滿麵的，笑得臉上褶子都出來了。那精神頭，簡直比眼前這些湊過來看熱鬧的鄉親們加起來還要足！

    除了春枝夫妻倆，村裏也有不少人家聽到鞭炮聲過來看熱鬧的。

    現在看到是王宗平在放鞭炮，他們也十分好奇。

    平小子，大清早的你這是在幹嘛呢？你們家是不是有什麽喜事啊？”有人就問。

    有啊！大喜事！”王宗平立馬點頭，就大聲宣告，“我媳婦有喜了！”

    喝！那可真是件大喜事！

    而且，他媳婦才剛嫁過來一個多月呢，就已經有喜了。那不就是說，人剛進門那兩天就懷上了？那這個新媳婦可真夠厲害的！

    大家在心裏估算一下，就都喜笑顏開的對他賀喜了。

    王宗平也樂嗬嗬的還禮，笑得更開心得不行。

    然而柴東和春枝兩個人卻笑不出來。

    他們算是明白了，感情王宗平一大清早的就跑出來放鞭炮，就是為了勾他們出來，然後告訴他們這個好消息！

    這家夥幼稚不幼稚？

    但王宗平既然已經決定這麽做了，他就一定會把想幹的事情幹到底。

    等手頭這一串鞭炮放完，他才把竹竿扔到一邊，就大步走到了柴東跟前。

    怎麽樣，我說過我肯定會趕上你的。現在，你媳婦懷了四個月，我媳婦一個多月，我的孩子也就比你的孩子小三個月不到。我可是比你晚成親差不多兩年哦！”

    他得意洋洋的對他說著。那神情，眉飛色舞的，眉毛眼睛都快從他臉上飛出來了！

    是嗎？那恭喜你。”柴東隻這麽涼涼的回應了一句。

    王宗平就更開心了，他都快跟隻小兔子一樣蹦起來了！

    怎麽樣，你是不是很不高興啊？我在這事上都要超過你了呢！”

    你超不過的。”柴東涼涼回應，“來年，我媳婦生兒子，你媳婦生閨女，你在這事上超不過我。”

    王宗平立馬就笑臉一僵，眼神變得冷冰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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