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在成都街頭，甄宓挽著劉備的胳膊笑著說道：“幸虧你取消了宵禁，否則咱們現在應該已經被抓起來了。”

    劉備一笑，忽然跑到一個行色匆匆的老者身旁問了幾句，然後跑回來拉著甄宓轉向了另一條街。

    一路上劉備不停的跑去問路，甄宓也不問他到底要帶她去哪，隻要和他在一起，去哪裏她都不在乎。

    劉備再一次去問路的時候，甄宓在街角發現了一麵巨大的銅鏡，這些本是富貴人家才能擁有的貴重物品，在新漢各大城市的街頭卻隨處可見。

    甄宓看著銅鏡中的自己，鏡中的女人已經不再年輕了，臉上有了許多歲月的痕跡，

    她的腰肢已不如當年纖細，身材也略顯臃腫了，但她一點都不在乎，

    身體上的這些變化仿佛時刻都在提醒著她，她已經和那個男人共度了近十年幸福的時光。

    甄宓笑了，笑得很好看，把問完路回來的劉備看傻了。

    甄宓從銅鏡裏看到劉備，她轉頭對他嫣然一笑，“你是不是想把我賣了換酒喝？”

    劉備笑著打了個響指，“你猜對了。”

    他領著甄宓走進一條小街，街上沒掛油燈，甄宓有些害怕的抱緊了劉備的胳膊，

    走出小街的時候，甄宓忽然咦了一聲，轉頭看向牆上的一塊鐵牌，上麵寫著三個字：玉林路。

    甄宓目瞪口呆的看向劉備，劉備伸手指向小街盡頭，“玉林路盡頭，有間小酒館。”

    兩人來到小酒館門前，劉備對甄宓笑著說道：“記住我說的話，進去之後嘴甜一點。”

    甄宓疑惑的看向他，劉備擁著她進了酒館。

    酒館不大，隻有五張桌子，此時已經坐滿了人，那些酒客看到劉備他們進來，紛紛投來了驚詫的目光，劉備來到櫃台前打量著牆上掛的餐牌。

    甄宓如墜夢中，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當年劉備唱的歌中，那小酒館，竟然真出現在了成都的玉林路上。

    她茫然的環顧四周，這裏的桌椅擺設和裝點的飾物，都讓她有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仿佛這酒館跟她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她卻一無所知。

    忽然間，有人從背後緊緊抱住了甄宓，膩聲說道：“美女，你身上好香啊。”

    甄宓嚇得尖叫了起來，然後就看到劉備竟然站在原地對著她壞笑，

    周圍的酒客也似乎沒表現出太多驚詫，反倒是有人舉起了酒杯，仿佛在向非禮她的人致敬。

    “美女，一個人啊？”身後那人一邊說著，雙手開始在甄宓身上遊走，

    甄宓死死攥住那人一隻手，忽然看到那手上的一枚戒指，甄宓整個人都呆住了，

    片刻之後，她猛的尖叫了一聲，轉身抱住了輕薄她的人，“死丫頭，你想死我了！”

    漸如舊咯咯笑著拍了拍她的後背，“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太讓我傷心了。”

    甄宓眼淚都流下來了，當年漸如舊離開長安之後，從此杳無音訊，連封信都沒給甄宓來過，

    甄宓後來聽說劉備他們在襄陽偶遇過漸如舊，她曾派人去襄陽，結果發現漸如舊已經離開了。

    她萬萬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裏和漸如舊重逢。

    漸如舊也不年輕了，但是目光依然銳利如初，腰身也依然纖細，隻不過她好像已經放棄那些驚世駭俗的衣著了，

    如今的她白衣如雪，長發飄飄，不施粉黛，純淨如水。

    劉備笑著走了過來，張開了雙臂，“好久不見了，漸老板，要抱抱。”

    漸如舊目光閃動，忽然抽出一柄短劍，抵在了他的胸膛上，“你都當上……怎麽還如此不正經？”

    劉備嬉皮笑臉的說道：“我正經好久了，不知道為什麽一見了你，就變得不正經了，咱倆這也算是孽緣吧？”

    漸如舊撲哧一笑，轉頭看向甄宓，“他對誰都這樣嗎？”

    甄宓笑著搖了搖頭，“他就見了你才這麽不正經。”

    漸如舊領著他們來到酒館後麵的小院裏，“這是我自住的院子，比不得你們的皇宮，陛下和娘娘別嫌棄。”

    漸如舊咯咯笑著把他們領進了正房，片刻之後，酒館的夥計送來了酒菜。

    漸如舊舉起杯看向甄宓，“七年了？”

    “何止七年，”甄宓也舉起了酒杯，“我女兒都快十歲了。”

    漸如舊一愣，“小蛋蛋都十歲了？”

    “不是，等一下！”劉備驚詫的看向漸如舊，“你咋知道我閨女的乳名？”

    漸如舊和甄宓互視一眼，兩人都咯咯笑了起來。

    甄宓放下酒杯，拭去了眼角笑出來的淚水，歎了口氣說道：“我當年懷婉兒的時候，我們倆都猜她是個男孩，

    如舊說他爹是個壞蛋，他就是個小蛋蛋，婉兒的乳名本來就是如舊起的。”

    說完她又笑了起來，漸如舊緩緩的把酒一飲而盡，臉上露出了落寞的神情，“時間過得好快，太快了。”

    她轉頭看向劉備，“你怎麽不顯老呢？你今年六十多歲了吧？”

    “你才六十多歲呢，你們全家都六十多歲，”劉備笑罵了一句，然後看到漸如舊看著他的目光中似乎有問詢之意，

    劉備猶豫了一下，還是苦笑著搖了搖頭，“子龍也還單著呢。”

    漸如舊笑了，笑容裏似乎有一絲欣慰，更多的是難以言表的苦澀。

    甄宓握住了漸如舊的手，“你們兩個到底怎麽回事？我聽說在襄陽你們都受了傷，後來子龍去打仗了，你呢，為什麽不來長安找我？”

    漸如舊垂下了頭，臉上露出了苦笑，“當時我受了槍傷，他寸步不離的守了我一天一夜，我聽說他把自己愛了很多年的女人親手宰了，還割去了自己身上的紋身，

    我還以為他已經斷了舊情，準備接納我了，結果他告訴我，他這一輩子不會再愛上誰了，讓我別等他，早點找個人嫁了。”

    漸如舊咯咯笑了起來，“我知道他在撒謊，他還愛著那個女人，即使他親手殺了她，把她的紋身從胸前一刀刀割掉了，但是他割不掉心裏的她。”

    她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我還能怎麽辦？我怎麽和死人爭？我隻有逃了，逃到永遠也見不到他的地方。”

    甄宓心疼的握緊了她的手，劉備卻鄙夷一笑，

    漸如舊眉毛一挑，“你幾個意思？別以為你現在是皇帝，我就不敢揍你。”

    “你打的過我嗎？”劉備嬉皮笑臉的說道：“別忘了當年你被我打得差點尿褲子。”

    漸如舊大怒，起身就要和劉備比劃比劃，劉備擺了擺手，“算了吧你，你就是個膽小鬼，啥也不是。”

    他轉頭對甄宓說道：“趕緊吃，吃飽了咱快點走，她這都是自找的。”

    甄宓嗔怪的瞪了他一眼，漸如舊卻愣住了，“你什麽意思？”（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