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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泉轉身走了出去，我看著鏡中的自己，突然覺得很是可笑。從一開始，我就隻是個玩物，過了這麽長時間，在這群人眼裏，我仍然是個玩物。就算裴錚給了我十七樓又如何，我擔不起。我笑了笑，伸手關上水龍頭，拿起包走出門。
    突然想起來今天看的電影，菊仙贖身的時候，老鴇跟她說，“你當你出了這個門，把臉一抹撒，那狼啊虎啊，就都不認識你啦？”菊仙沒有相信，甚至連繡花鞋都給了老鴇，隻為了到段小樓的身邊，隻為了一個名分，一個愛人。
    然而段小樓最後給她的是什麽呢，一段訣別的話，放棄在世上活著權力的勇氣。老鴇說的話反而成了菊仙悲劇的見證與預言，果然啊，這個世界對於有罪的、犯過錯的人，從來不會那麽輕易放過，就算換了個身份，在別人眼裏，我還是十七樓的紅牌。
    人啊，得自個兒成全自個兒。
    我回到包間的時候，白夜蕭和江泉正在聊著什麽，桌上擺著兩條魚，白夜蕭看了一眼江泉衣服上的水跡道，“江總剛才這是去做什麽了？怎麽衣服都濕了？”
    江泉笑了一聲，用眼神瞥了我一眼，“沒什麽，遇到隻張牙舞爪的小野貓罷了。對了，白總今天來這一趟，恐怕不是白來的吧？這‘星城’計劃，我覺得也還不錯，隻是不知道，白總和我說這些，是什麽意思？”
    白夜蕭笑了笑，“畢竟是要做夏家從來沒有做過的行當，自然要來討點經驗，另外，也是希望，江總能同意，我們在您的地盤，做點小生意。”
    “要我同意？哎呀，白總這是說的哪兒的話？”江泉夾了一筷子魚給白夜蕭，“嚐嚐，這我剛才釣上來的魚，清蒸是最鮮的了。這個魚啊，不能用紅燒紅燜，弄得那麽多花招，就得清蒸，最得廚師的功夫，也最得魚的那個鮮味。你回去啊，肯定吃不到這樣的魚了！”
    白夜蕭本就年輕，江泉作為前輩給他夾菜也沒什麽不對，畢竟算是照顧晚輩，但是誰不知道約在飯桌上談生意，那就根本不是衝著吃飯去的，就是單純為談生意找了一個好看的幌子。江泉混了這麽多年的老油條了，他怎麽可能不懂？
    他隻是故意在岔開話題。無論是兩軍對壘還是兩人博弈，最怕的就是先被人摸透了心思，不被人知道才能出奇製勝，要是都被人猜到了，還怎麽贏？從一開始的心理戰術和氣勢上就輸了一截。
    白夜蕭隻是淡淡地笑了一聲，也沒管那魚肉，抬起頭對江泉道，“江總，這釣魚也講究放長線，釣大魚，我看江總這兩條魚這麽小，怕是那餌料下得不夠，線也放得不夠長，那大魚才不肯上鉤吧？”
    “看來，白總果然聰明啊。隻不過我這麽多年研究釣魚，倒是也得出了一點心得。”江泉笑了一聲，咂了咂嘴，“釣魚也不單是放長線才能釣大魚。若用蘋果為餌，線放得再長，仍然釣不上大魚，白總，你說是吧？”
    我在旁邊暗笑一聲，回頭望著白夜蕭的臉色。很明顯，江泉這是在點白夜蕭，他給的餌不夠重，這個籌碼不至於讓江泉這種賭徒玩命一搏，所以，他不願意當這條魚，無論白夜蕭給他放了多長的線。
    “江總說的是。不過啊，還有一種情況。”白夜蕭輕輕勾起嘴角，微微一笑，“薑太公釣魚，願者上鉤。”
    江泉抬頭注視著白夜蕭。白夜蕭的眼神中是勢在必得的自信，江泉的眼神中則是充滿著老道的探究，兩個人的目光仿佛在空中交戰，迸出火花，卻沒有人先退一步，我在旁邊僅僅是看著都捏了把汗。
    江泉最終移開視線，輕輕笑道，“願者上鉤，若是不願者，該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