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這個啊。”
    呂布看了一眼自己胳膊上的傷勢，解釋道：“那群蠻子不講武德，臣與他們的頭領交手之際不慎中了暗箭。”
    “但好在箭上無毒，傷口也早早地就處理了，隻是臣在回來的路上一不小心又迸裂了傷口。”
    “讓陛下見笑啦。”
    劉協聽完不由得陷入到了沉默之中。
    他看著眼前雖然氣魄風采依舊、但兩鬢卻不知何時已染上了斑白的呂布，心裏五味雜陳。
    英雄也會老去，即便神勇無敵如呂布，亦抵不過時間的摧殘。
    在心裏微微歎息一聲，劉協說道：“奉先，你的年紀已經不小了，日後還是留在學院裏帶一帶學子吧。”
    “我大漢如今人才濟濟，何況還有文遠、子龍他們在，又哪裏需要你親上戰場？”
    “奉孝已經病倒了，朕不希望再看見你也出事。”
    呂布聞言本來還想為自己辯解一二，但聽到後半句話卻忍不住吃驚道：“郭司徒病倒了？”
    他領兵出征在外，對長安發生的事情不太清楚。
    劉協點了點頭，麵色沉重地說道：“積勞成疾所至，華太醫和張太醫都說奉孝已藥石難醫，隻剩下三個月可活了。”
    呂布聽完，一時也不知說些什麽。
    他與郭嘉也算是熟識，他們兩人一個是文臣之首，一個是武將之首，都在以各自的方式為天子效力。
    隻是沒想到他出去一趟，郭嘉居然就累得病倒了，而且時日無多……隻能說世事無常。
    “所以奉先，你也要多多注意些。”
    劉協抬眼看向呂布，神色真摯說道：“朕已經失去一臂，不想再失一臂。”
    “若你有了什麽閃失，櫻兒和皇後也會傷心。”
    他實在不希望看見呂布再出事。
    呂布聞言臉上露出複雜之色，歎息道：“臣已經年近花甲，臣也知道自己該退了。”
    “但臣有時候早上醒來的時候，總覺得自己還是二三十歲、正值壯年的時候。”
    “能開百石弓，舞百斤重的方天畫戟，披重甲在萬軍叢中戰他個三天三夜然後回來睡大覺，再吃他個十張餅、十斤羊肉、十壇美酒。”
    “隻是臣總想著還為陛下、為大漢做些什麽，總是不願意服老。”
    呂布說著伸手拍了拍自己胳膊上的紗布，苦笑道：“但現在看來，臣真是不服老不行了。”
    不說多的，哪怕放在七八年前，征討個南蠻又豈能讓他受傷。
    所以說還是老了，歲月不饒人。
    黃忠就比他要會享受得多，早在五年前就告老回家帶孫子去了，平日裏沒事就去軍事學院鍛煉，順便講講課，日子過得十分悠閑。
    劉協聽出了呂布語氣中的落寞，於是說道：“奉先，你為大漢做得已經夠多了。”
    “有空還是替朕多管教管教櫻兒，她太過頑劣，今天還在宮學裏打了人，實在是無法無天了。”
    提到自己那寶貝外孫女，呂布瞬間來了精神，頗有興致地問道：“打贏了沒有？”
    看著眼前呂布好奇的模樣，劉協忽然覺得自己就不該說這話。
    讓呂布去管教劉櫻，怕是隻會起反效果。
    經過這麽一插科打諢，劉協本來有些複雜的心情瞬間沒有了，擺手道：“行了，你先去找華太醫看看傷，然後留下來一起用膳。”
    “是，陛下。”
    呂布抱拳應下，轉身離開，但沒走兩步又再度折返了回來。
    劉協挑眉問道：“又有何事？”
    呂布說道：“陛下，臣在征討南蠻的路上認識了一名方士，此人身懷異術，或有辦法醫治郭司徒。”
    “方士？”
    劉協皺了皺眉，作為在紅旗下長大的五好青年，他是一名堅定的唯物主義戰士。
    對於鬼神那種虛無縹緲的事情他是不信的。
    但就在他準備拒絕時，他忽然又聯想到了自己穿越的事情。
    連穿越都發生了，還有什麽事是不可能的？
    再說了，萬一呢？
    想到這裏，劉協問道：“這方士是何人，他有什麽異術？”
    呂布說道：“此人叫左慈，又號做烏角真人，遊曆四方治病救人。”
    “那日臣領兵從蜀郡一城內經過，其中一匹戰馬忽然發狂衝向路人，臣親眼看見他一指就將那戰馬定在原地不動，真乃神人也。”
    呂布的語氣裏充滿了驚歎之意。
    他也能以蠻力降服一匹發狂的戰馬，但讓他一指就把戰馬定在原地不動，那是絕不可能的。
    “左慈？”
    劉協心中一震，此人可是三國時期的第一奇人，也是被寫入史書之中的神仙人物。
    傳聞左慈有呼風喚雨、隔空取物之術，漢末群雄幾乎都被此人戲耍過一遍。
    曹操想殺了他，左慈卻跳入牆內消失不見。
    後來隱居於霍山，最終活了一百三十四歲，於眾目睽睽之下白日飛升。
    這都是史書上記載的事情。
    雖然他一直都覺得關於左慈的曆史都是經過誇大後虛構出來的，但經過呂布這麽一描述，對方難道真有什麽了不得的能力？
    畢竟呂布是不會騙他的。
    劉協稍一思索，決定為了郭嘉的性命賭上一把，於是繼續向呂布問道：“此人現居何處？”
    呂布答道：“就在臣的軍中。”
    劉協驚訝道：“怎麽會在你軍中？你將他收入麾下了？”
    呂布撓了撓頭，說道：“沒有……是他主動要隨我返回長安的，他說這裏有他想見的人。”
    “臣也是剛剛才想起這人來，臣覺得他或許有辦法醫治郭司徒。”
    劉協聽完後更加震驚了，左慈主動隨呂布返回長安，還說長安有想見的人。
    那人……莫非指的是他？
    可左慈要見他做什麽？
    要真是他的話，左慈又怎麽會料到他一定會召見這個名不見經傳的方士？
    劉協的心裏充滿了疑慮，同時也對左慈升起了極大的好奇心。
    “奉先，你速速去派人將左慈請入宮來。”
    “朕要親自見他。”
    劉協目光凜然地看著呂布說道，不管左慈是裝的還是有真本事，他都想見上一見，
    “諾！”
    呂布自無二話，抱拳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