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一道神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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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片夢境空間,突然暗寂了下來。隨後,隻見點點星辰,在夜空中明滅搖曳了起來。
足步虛踏,我緊跟著出現在萬丈高空之上。
腳下,清晰的映襯出數十座座古老城池。
這些城池大小不一,各城間距亦是不盡相等。中間或有山川河流阻隔,或有密林絕澗鑲嵌,一眼望不到盡頭。若是將這一整片城池並聯起來,怕是比得上整片北水帝國的土地麵積。
隨著這些城池的逐一顯現,一道青影,足下踏著一柄熠熠寶劍,忽由天邊疾馳而來,瞬間停在了我的身側。
相貌俊雅,神色孤傲清冷,紫眸重瞳,加上那柄水色流轉的鏡紋寶劍,赫然便是那名兩度出現在夢境中的神秘青年!
但見青年紫色的重瞳略微眨動,朝著腳下數十座城池,淡淡掃過一眼,中食指驀然並起,當即引動劍訣。
鏡紋寶劍一陣輕顫,頓時飛離腳下,虛空懸於青年身前。
劍指斜斜一揚,青年唇齒微微開合,一圈水色漣漪,瞬間自劍麵蕩漾開來。
那鏡紋寶劍忽然一顫,即刻由一化為二。劍身不斷震顫,二又化四,四再化八……如此,經過十次分化之後,一千零二十四柄全然相同的鏡紋寶劍,羅列成一長排,靜靜懸浮於青年跟前。
青年神色自若,手中劍訣一引,左側第一柄寶劍當先飛出,跟著,第二柄,第三柄……之後的一千零二十一柄鏡紋寶劍逐一騰起,頃刻間,震撼人心的一幕便是出現在了萬丈高空之中。
但見一長串飛劍,上下起舞,宛若一條身形細長的銀龍,弓腰騰躍,穿雲破月般的向著我撲了過來。
眼神微微一變,我不由緊了緊拳頭。
雖然我很清楚這是在夢境之中,迎麵而來的劍光,亦隻是有影無實的幻象,但上千鏡劍折射出來的森冷寒芒,以及那股無形中流散於天地間的磅礴氣勢,卻是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輕歎一口氣,驀然鬆開了緊握的五指,一劍當空迅疾射落,身形一顫,波動遽起,劍尖頃刻透體而過,靜豎於虛空。
其後,一道道劍光接二連三落下,短短兩息時間,一千零二十四柄鏡紋寶劍,竟是合圍成一個圓形,安靜的懸浮在了青年的周身。
青年麵不改色,唇角翕動,劍訣再引,卻見一柄柄鏡劍,突然飛速的旋轉了起來,與此同時,原本合圍的劍圈,亦是向著四周急速擴散開來。隻刹那,便拉出了上百丈的真空地帶。
幽暗的夜色下,遙遙望去,每一柄旋轉中的鏡劍,皆是在旁側兩柄鏡劍的輝映下,折射出道道白光。這些白光當空閃耀,連結交匯,若有似無的組成一座穹頂般的陣法。
青年麵色轉肅,掌心向上,手腕輕輕一抖,兩指緩緩挑起。
飛速旋轉中的上千鏡劍,齊齊一顫,當即衝天而起,待馳射百餘丈後,便是驀然散開,化作道道流光,瞬間隱沒不見。
青年沉下目光,重重一甩袖袍,忽仰天發出一聲長嘯。空間震顫,一道暗紅色光柱,立時自其周身暴漲而起,直衝入蒼穹之中。
星辰暗淡,流雲破碎。
隨著天象異變,道道色澤不一的長虹,便是紛紛從下方綿延百萬裏的各個城池之中,疾射而出,化作上百踏著各式器具的人影,立在高空,麵色駭然的望著那柱橫亙於天地之間的血光。
光影無聲消散,額心魔紋凝實,白發飄飛,眸光由紅變白,化魔青年旋即出現。
場中眾人無不變色。
一形容枯挫的老者,足踏七星寶劍,飛出人群,麵色凝重的向著青年開口說出幾句話。
能在上百強者中,從容飛出,顯然,此人的地位當是不低!
然而,還未等他把話說完,青年無瞳白眸淡淡一掃,伸出食指一點,一道紫光,立時化作一條匹練,迅向老者射去。
老者麵色大變,架起劍光駭然疾退的同時,袖袍一甩,一麵銅鏡當空飛出。
左手飛快掐訣,一個個古樸銘文,便是自鏡麵環繞亮起,那銅鏡,在一瞬間似若有了靈性一般,飛速迎上紫色匹練。
紫光一閃而過,空間之地,霎時爆發出一陣耀眼的白光,餘人無不駭然飛退,目光卻是死死的盯住了能量劇烈波動之地。
光華散去,一道狼狽身影,頓時出現在空中。
此刻,老者的臉色,蒼白如紙,他腳下的七星劍,不知在何時落入了其掌中。其上,七顆寶石一樣明亮的星辰,已變得暗淡無光,一縷鮮血正順著他的虎口,經劍刃不斷滑落。
那麵本用來阻擋的銅鏡,亦不知去了何處。
眾人盡皆駭然失色,顯然沒有料到,老者竟非青年一指之敵。
喉頭滾動了一下,握劍之手不住顫抖,老者緊緊的盯著化魔青年,目中,毫不掩飾的流露出一絲驚懼色彩。而後,身形突然一晃,化作一道長虹,向著天邊飛遁而去。
見到老者當場逃遁,眾人麵上驚駭之色更濃,當即便有人身化長虹,遙遙飛掠離去。
哪知,就在此時,天際,道道流光,如同流星雨般,毫無征兆的向著逃遁人影射落。當先那名急速逃遁中的老者,尚未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便立刻被一道劍光透體而過。
一道靈魂虛影,旋即破體出現,麵露不甘的朝著青年遙遙瞪視一眼,老者剛欲再馭起七星劍,又是一道流光毫無規律的射落。
胸口一顫,虛影似是難以置信的低下了頭,想要察看究竟發生了什麽,忽然,又有數道劍光緊隨射落。空間震顫,老者靈魂所化的虛影,頃刻便被亂竄的劍光絞碎幹淨。
注意到老者神形俱滅的一幕,眾強者的麵色,霎時變如死灰。一時間,紛紛身化長虹,像鳥獸似的向著四麵八方疾馳奔逃而去。
化魔青年目不斜視,右手快速凝出一道奇異劍印,一朵巨大的血色蓮花,驀然自其足下綻放開來。劍指一引,血蓮當空盤旋飛下,不少時,便是出現在了百萬裏城池的中心位置。
隨著血蓮的降下,青年額心魔紋一亮,憑空出現一個奇特符文,迅向蓮心射落。
整朵血蓮一顫,旋轉速度激增,片片血色花瓣,四下翻飛而起,血光隨即呈腐蝕狀飛快蔓延,刹那便將百萬裏內一切籠罩。
泥石、水土、森林、沼澤,房屋……皆是在血光的衝擊之下,紛紛被一股無形魔力溶成了虛無。百萬裏土地,頃刻化為真空地帶。
陰影中,一道道人影,眼珠凸起,麵含恐懼,仿佛被一隻隻無形手臂,扼住了咽喉一樣,掙紮著虛空騰起。
老人,婦人,小孩……普通人,修士……甚至是魔獸,百萬裏內上億生靈,在此刻,盡數被血色妖蓮的花瓣包裹著,緩緩飄起。
青年目色詭異,左手平伸而出,掌心向上,驀地一翻,天際一陣震顫,一隻通天巨手,緩慢凝實間,竟是向著掙紮中的生靈狠狠拍落了下去!
巨掌甫落千丈,風雲變色,千萬普通人的軀體便是在不住震顫的空間內,支離破碎。
同一時間,萬丈高空之上,無數鏡劍疾射,上百道飛速閃掠的長虹,一道接著一道,被洞穿身形,潰散作人影,筆直墜落的當口,又經劍光一絞,血水混著肉泥,如雨般當空灑下。
血光四散,原本清幽平靜的百萬裏地帶,短短片刻,便是演變成修羅煉獄。
天際,隱隱泛起一抹妖異暗紅。
上億生靈,一個個掙紮,一個個崩碎,縱是那些已經擁有了靈魂之力的巔峰強者,亦是在上千鏡劍的圍殺下,無一例外的隕滅。
殷紅血水,漫天飄零,四野寂滅。
腳下,百萬裏之地,頃刻匯成一片滔滔血海,森森白骨,浮沉其間,幽然可怖。
麵色煞白的望著眼前的景象,饒是我自認定力上佳,亦不由心神巨震。
僅僅幾招,令得百萬裏浮屍,上百s級以上強者悉數隕落,甚至連老弱婦孺,普通平民也不曾放過,如此狠辣的手段,果真如同毫無人性的惡魔一樣,駭人之至!
正自神思間,一道熟悉聲音忽然響起。
“有意思,居然被反窺記憶了。”
隨著話音落下,整片夢境空間,驟然一顫,血色如潮水般退卻的同時,一道青影,頓時出現在了我的視線之內。
望著突然出現的人影,我的眉角不由一跳,立時失聲道:“是你!”
眼前之人,正是那實力恐怖到令人膽寒的青年!
青年淡淡笑道:“小家夥實力一般,心境修為倒是不錯。若是換作旁人,見到當年百萬裏血海煮沸的情景,縱然肝膽不裂,神智亦會受損。”
“百萬裏……血海……煮沸……”幹咽了口唾沫,怔怔望著那雙紫色重瞳,心神猛然一顫。
如此近距離的麵對著他,我竟然生出一種完全被看透了的感覺,仿佛在他的直視下,無人敢有任何秘密可言。
好可怕……僅僅一雙虛幻的目光,就能輕易穿透人心,那,若是本體呢?
“敢問……前輩……為何會出現在此處?”猶豫間,我略略躬身,開口探問道。
雖然我並不清楚,為何之前會見到三幕極為詭異的夢境,但我可以肯定,這一切,定然與眼前的青年有關。而我之所以能夠殺得了幾近c級的狄格裏克,多半也是受他相助。
青年麵露古怪之色,旋即搖頭輕笑起來:“你現在所見到的,隻不過是蘊含了我本體靈性的一道神識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