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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驚風。傾城。也許這就是宿命”。商秋雨沉默片刻。輕聲歎道：“瑜兒。你過來坐吧。”
    華夢瑜乖巧的應了聲“是”。隨即起身往前走了幾步。方才麵對商秋雨盤膝坐下。
    商秋雨靜靜的看著眼前這個自己最疼愛的弟子。臉上滿是慈愛之色。
    隻見她突然把右手伸入懷中。不多時便取出一部水藍色的經書。遞向華夢瑜。
    “《心雨劍典》。。”華夢瑜不由失聲叫道。似乎是無法置信一樣。
    要知道。這《心雨劍典》。乃是傾城曆代掌門才有資格修習的高深武學。
    當然。這掌門指的是內派掌門。
    在華夢瑜看來。商秋雨這麽做。顯然已經是執意要把掌門之位傳給她了。
    但她根本就從來沒有想過。不是不敢去想。而是不願意去想。
    成為傾城掌門。那雖然意味著可以得到當世無雙的清名。卻也代表著必須要忘情棄愛。
    傾城派內。雖然從無“掌門不得婚嫁”的門規。但這在開派百年來卻已經成為世人的共識。
    因為傾城乃是超然於世外的“聖地”。傾城的掌門自然也應該是最為聖潔的象征。絕容不得分毫玷辱。
    若華夢瑜隻是身負血海深仇。那麽她目下定然會選擇毫不猶豫的接過這部《心雨劍典》。
    成為傾城未來的掌門。對她而言。不止意味著可以精研更高深的武學。更能借助其超凡的江湖地位。抗衡煙花樓。找出當年華家慘遭滅門的幕後真相。
    隻是。她心中放不下的除了仇恨。還有一個男子。
    一個她姐姐寧可犧牲自己也要搭救他性命的男子。
    華夢瑜愧怍道：“師尊。瑜兒……”說到這裏。她再次低垂下了目光。不敢直視商秋雨。
    商秋雨的右手仍然懸在半空：“你先把《心雨劍典》收起來。再聽為師給你講個故事。好麽。”
    華夢瑜猶豫了一下。輕輕點了點頭。終於接過劍典。
    商秋雨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旋即收斂。開始幽幽說道：“許多年以前。武林中突然崛起了一個底蘊深厚的世家。”
    “與其說它是底蘊深厚。倒不如說它是江湖路廣”。商秋雨放慢了語氣：“傳聞這個世家之中。藏滿了武林各派的武功秘笈。無論是在傳的。還是失傳的。幾乎無所不有。”
    華夢瑜心底暗驚。
    “不過。從來就沒有人知道。他們是以何種方式、何種手段搜羅到這些秘笈的。隻知道這個世家每一代出來行走江湖的人物。無不是驚豔卓絕之輩。”
    “故而當時許多名門大派都樂得與其結交。因為。那不單隻意味可以獲得一個朋友。更意味著有機會取回各自門派中那些失傳已久的秘笈。”
    “而事實上。這個世家也的確以此種手段籠絡到了不少人心。”
    “本來。任這個世家再是如何顯赫。到頭來也隻不過是個世家而已。然而。到了那一代。卻因為一個女子的出現。而打亂了一切固有的局麵。”
    “她是那一代世家家主的獨生女。掌上明珠。她自小天資聰穎。不止擁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及笈後。更有傾國傾城之絕世姿容。”
    華夢瑜雙目一亮。
    商秋雨似是早有預料。停下話題道：“想來你已經猜出她是誰了吧。”
    “慕容祖師。”華夢瑜不敢確定。
    商秋雨頷首道：“據派內史典載。慕容祖師有‘楚境天仙’之稱。風華絕代。當世無雙。”
    華夢瑜眸光閃爍。似也可以想見慕容傾城當年的絕世美貌。
    “慕容祖師五歲習武。十五歲自創剛猛霸道的‘極陽勁’。名列當時騰龍軒‘龍淵榜’第三。當年騰龍軒的‘龍淵榜’。便是如今飛雲山莊的‘潛龍榜’。”
    商秋雨道：“二十歲時。慕容祖師已是當世少有的年輕高手之一。加上她傾國傾城的容貌。時有傾慕者前往慕容世家求婚。當然。這些人都是名門後起。俊秀豪傑。”
    “傳說。當年最為轟動一時的。便是‘天下第一布陣師’文不名。‘天下第一能巧匠’魯君未。‘天下第一鑄劍師’易北辰。三大名家同時向慕容山莊提親。孰料盡皆被拒。”
    華夢瑜愕然。這百年前的三大名家。她隻曾聽說過文不名。但既然能被冠以“天下第一”的名號。就絕不可能徒有虛名。
    世人皆以為文不名等人與慕容傾城隻是至交好友。殊不知此間還有這等淵源。
    “甚至”。商秋雨接著說道：“有傳聞說。當年西海魔宮宮主藍擎天亦曾自親向慕容祖師求過親。隻不過她沒有答應。”
    “‘聖魔君’藍擎天。魔門第一高手。”華夢瑜疑道：“那為何……”她想問慕容傾城為何不答應。
    “因為她心裏一直有一個人。”商秋雨揮手打斷了她。歎道：“慕容祖師心性無為。兼且溫文嫻靜。本就無心江湖之事。故而最厭惡的也是江湖中人。或許。連她都不認為自己有朝一日會為情所困。”
    說到這裏。商秋雨大有深意的望向華夢瑜：“念劍樓堂中的畫像你見過吧。”
    “弟子見過。”商秋雨所說的念劍樓。是林立在傾城山頂峰上的一座樓閣。平日裏隻有掌門親傳弟子練劍時。才有資格入內。
    她依稀記得。那卷畫像懸掛在廳堂正中。上麵繪著的是一個持劍白衣男子的背影。男子傲立在群山之巔。雖然看不到正麵。卻隱隱然給人一種睥睨天下的感覺。
    “你可知畫上那字是誰提的。”商秋雨忽幽幽念道：“江湖未遠兩相忘……”
    “葬劍焚情勿離殤。”華夢瑜心弦一顫。脫口續道。
    她記得。這句詩。正是提在了那卷畫像的右下角。
    忽然間。她記起了什麽。那柄閃爍著赤黑而又妖異的色澤的劍。還有劍上那奇形怪狀的圖案、紋理……
    “驚風劍”。華夢瑜喃喃自語道。猛然間。她像是想到了什麽：“劍神。楚驚風。”
    “不錯”。商秋雨歎道：“當年。慕容祖師與楚驚風相識之時。他還不是那個明動八表的‘劍神’。他隻是一個默默無名、仗劍行遊天下的少年俠客。”
    “那是在一百二十餘年前的翠雲山脈。也就是如今本派的所在地內……”商秋雨悠悠道：“‘天下第一鑄造世家’易家為鑒行每三十年一度的‘真龍榜’出世。而選在此處進行當世十一位年輕高手的排名之戰。”
    “那時候。幾乎整片翠雲山脈內部都被玄妙無比的陣法所掩蓋。也正是在那一戰中。你慕容祖師遇見了他。”
    商秋雨輕歎道：“那一年。你慕容祖師才十八。卻是當時十一人中最為耀眼的人物。不止是那傾國傾城的容貌。還有精湛絕倫的劍藝。”
    華夢瑜壓下起伏的心緒。靜靜聽著。生怕錯漏一句。
    “排名戰最後一日。正是由慕容祖師對戰西海魔宮的藍擎天。那時。藍擎天也還不是聖魔君。隻是魔宮少宮主而已。”
    “他雖年長少許。但論修為。卻是分毫不遜於慕容祖師的。慕容祖師是因自小便博覽各門各派典籍。加上過目不忘的天資方有後日的成就。而藍擎天隻不過修習成了天魔秘冊上的武功。卻在百招之中便將慕容祖師逼入絕境。”
    “天魔秘冊。”華夢瑜心神一震。她忽然想起了南宮柏贈予洛劍秋的《天魔手》正本。不知道他如今可好。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隻怕他日西海三支不會輕易罷手。
    “危急關頭。慕容祖師無奈下不得不使出一式‘蓮陽九重’。”
    “‘蓮陽九重’。極陽勁最高境界。”華夢瑜大驚失色：“那豈非……”
    商秋雨搖頭苦笑：“‘蓮陽九重’本就是兩敗俱傷的招式。一旦使出。即便是為師也無法駕馭。當時場中雖有前輩高手坐鎮觀戰。一來鞭長莫及。其二誰也未必有能耐接下。”
    華夢瑜明眸閃爍。插口道：“是他。”
    “除了他還會有誰。”商秋雨麵露笑意：“當時。沒有人看得清他是如何竄到台上的。他隻是右手凝出劍指一引。便將‘蓮陽九重’與‘天魔無相’盡皆格開。甚至連身後的劍都沒有拔出。”
    華夢瑜睫羽輕顫。多麽相似的一幕。大半個月前有個清瘦的男子。正是以相同的手法為她解圍的。
    商秋雨瞧見了華夢瑜的臉色。隻道她是對楚驚風劍技的驚歎。不以為意的續道：“那時候。‘龍淵榜’上根本沒有他這號人物。沒有誰知道他是怎麽闖進護山陣法裏麵的。更沒有誰知道他的來曆姓名。他當時隻是笑著對慕容祖師說了一句話。但正是這句話。卻讓慕容祖師銘記了一生。”
    “什麽話。”
    “名劍配佳人。來日楚某必還姑娘三柄絕世神劍。”
    “‘鳳鳴、凰琊、巨滅。”華夢瑜驚呼。
    “不錯。慕容祖師隨身佩劍‘清流’本因‘蓮陽九重’的霸道勁力而寸寸碎裂。不料卻因楚驚風的出現。反而得了天大的一個承諾。”
    “想不到我傾城三神劍竟有這般來曆。”華夢瑜暗道。“那後來……”她知道這個故事還遠遠沒有結束。
    “後來。楚驚風因私闖翠雲山脈令得各大門派自覺臉上無光。而被武林聯盟下了格殺令。天道盟、血夜盟等當時幾個派別聯盟無不欲得之而後快。隻不過。各大聯盟在其中暗藏的心思。就耐人尋味了。”
    商秋雨頓了頓。接著道：“再後來。你慕容祖師聽聞楚驚風幾番遇險後。便親往追尋相助。畢竟。當初若非他出手相助。慕容祖師恐難毫發無損。”
    “之後的一段故事。派中載錄的便不那麽詳細了。為師隻知道。慕容祖師當年找到楚驚風時。楚驚風身邊尚有一人。魔君藍擎天。”
    “其後。三人共遊天下兩載。直至祖師二十歸家。”
    “你慕容祖師正是在那兩年中愛上了楚驚風。那是她一生中最快樂的兩年。天縱奇才。傾國佳人。本是天作之合。然而……”商秋雨停下話來。似乎不願再講下去。
    華夢瑜了然：“師尊。若是無法……”
    “非是為師無法講下去。而是……”商秋雨沉沉的歎了口氣。她已經不記得這是自己第幾次在歎氣：“一年以後。當你祖師再見楚驚風時。後者已是名滿天下。隻不過還沒有‘劍神’的稱號罷了。也就在那時。楚驚風毫不猶豫的向祖師表明了心跡。他愛上了一個女子。”
    “而這個女子。名叫藍雨婷。是藍田古國皇族後裔。而他也坦誠了自己的身份。他。是楚室嫡皇子。大楚的儲君。未來的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