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諸葛清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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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回到東七院時,碰上正要外出的韓青莫。
一年餘未見,一襲藍衣的韓青莫,臉上依舊掛著冷漠的表情,背上卻是斜負了柄冰晶色澤的長劍,走在雪中,微風吹來,衣襟嘩嘩輕舞,看來倒頗有幾分道骨仙風之姿。
在見到少年背上一黑一紫兩柄長劍時,韓青莫似乎怔了怔,目中迅速閃過一絲詫異之色,旋即,收攏腳步,衝著前者點了點頭,淡淡開口道:“蕭師弟見過靳師祖了?”
“韓師兄”,少年略略抱拳,打過一個招呼,便答道:“我剛去過梵音閣,查閱了些許資料。至於靳師祖那邊……是否出了什麽狀況?”
“這倒不是”,韓青莫緩緩搖頭,眼中奇色更濃,盯著少年許久,才試探道,“蕭師弟已經突破四段?”
“韓師兄好眼力……”嘴角劃開一絲笑意,少年道:“僥幸而已……”
此刻,他並未刻意收斂自身氣息,因此,已經臻至三段巔峰的韓青莫自然不難察覺到其境界,也難怪會感到驚詫了。
“蕭師弟說笑了”,韓青莫少見的流露出一抹笑容,感歎道,“看來再過幾天,我便要改口叫師叔了……”言語之中很是吃酸。
“韓師兄何必妄自菲薄,先天冰靈之體,資質卓絕,假以時日,必能趕超許多人,我不過是占了些許機緣而已……”
少年並不願與對方有過深的交流,當即岔開話題道:“韓師兄這是要去哪裏?”
“蕭師弟既知道我是先天冰靈之體,也當該知道,越是嚴寒之地,就越是適合我吐納修煉”,韓青莫神秘一笑,“距離閣中大比之期,尚有幾日,我準備去後山靜修。”
聽到“後山”二字,少年心裏不禁“咯噔”了一下,尤其此時,韓青莫的臉上還洋溢著極富深意的笑容,瞬間,少年幾乎以為,自己殺死秦風,將之埋屍後山的秘密暴露了,所幸對方接下來的一句話,讓他暗暗鬆了口氣。
隻聽韓青莫低歎道:“如今,齊師兄進了西院,張師弟也去了商師伯那邊求教,秦師弟好像奉命離閣辦事,剛從別院過來的李師弟都在玩命苦修,要是再不做點什麽,可就未必能輕鬆奪得三國大比的名額了……好了,蕭師弟,我也不耽誤你了,咱們大比之日再見!”
說完,韓青莫重重一抱拳,又恢複了那萬古不化的寒冰臉,大踏步向院外行去。
少年目光一閃,站在原地沉吟少許,這才邁步不緊不慢的走向自己屋內。
諸葛清流的居所與六樓十八閣毗鄰,乃是另外開辟而出,地理位置少年心中有數,不過目下還不是去見他的時候,況且,老者也有言在先,其人還要一兩天才會回到閣內,而距離大比之期,尚有數日,這段時間,正可用來研究一下紫曦仙劍與寂滅劍訣。
盤坐在木床之上,打定主意,少年解下背後的雙劍,跟著,又將自己所打造的精鐵鑄劍放到一邊,這才橫平紫曦仙劍,細細觀察起來。
“這一行銘文,有古怪……”注視著紫紅色劍鞘上的金漆字體,少年低聲沉吟道。
之前,老者想要強奪紫曦仙劍之時,少年曾清楚看到,這一行金漆銘文浮凸而起,並且,還自主發動出極為強勁的攻擊,因此,少年可以斷定,這裏麵,定有奧秘!
思索片刻,凝神於目,少年立刻放出神識,掃向銘文,瞬間,絲絲縷縷的紫紅細線,從中鑽出,組成九個奇形怪狀的字符,懸浮在劍格表麵。
頓時,一股極為熟悉的感覺漫上心頭,少年身形一震,這感覺,似曾相識,卻又無法形容出來,一時間,少年也是非常的茫然。
“莫非,我見過這符文?”收斂神識,少年目光閃動,旋即搖了搖頭:“這符文,蘊含著龐大的能量,若不是紫曦已經認我為主,隻怕連神識都會遭到重創……”
少年沉吟一陣,眼睛移向劍柄,此刻,其上盤旋的金龍已然消失。
伸手一抓,金光閃耀,隻聽得一道歡快的龍吟聲散開,劍柄位置,龍形再現。少年眉頭一皺,即刻把手鬆開,此時,金光一閃,胸口一陣蠕動,紫曦仙劍上的金龍再次不見蹤影。
“原來如此……難怪那老頭會放棄強奪之念了……”少年撫了撫胸口,心中有了隱約的猜測:“這印記,應該就是紫曦認主的標誌,現如今,除我以外,別人就算得到此劍,也不過幾斤柄廢銅爛鐵而已……”
五指張開,指尖劃過凹凸有致的劍鞘外輪廓,少年喃喃道:“紫曦啊紫曦,放心吧,你既然選擇了我蕭楓,必有一日,我蕭楓會讓你重新綻放出往日的光彩!”
話音剛一落下,紫曦仙劍突然靈性般的懸浮起來,停在少年一尺之前,發出歡快而極有韻律的輕顫,仿佛已經聽懂前者所言。
少年微微一怔,嘴角隨即上揚而起:“居然能夠聽懂我說的話,不愧是仙劍……”
說話間,少年右掌攤開,那紫曦仙劍似有所覺,又是喑啞一顫,緩慢落下。
五指緊握,沉吟少許,少年將紫曦仙劍放到邊上,從懷中取出一塊玉簡。這玉簡,表麵通透如翡翠,其上,一條條細小的紫紋,如同枝葉般伸展蔓延開來,看來十分奇異。
這玉簡,正是梵音閣三樓的那一塊,其內,便載有寂滅劍訣的詳細劍招!
看了一眼玉簡,少年即刻凝起目光,玄妙無比的神識再一次施放而出。驀然間,紫色的細紋無聲息亮起,這一次,屢試不爽的神識,竟仿佛在玉簡的表麵,遇到一股極其強勁的阻力,任少年如何衝撞,也無法透進去半分!
少年不死心,立刻加大神識輸出頻率,不過,得到的結果卻沒有任何改變。
“怎麽會?難道是我的段位不夠?”嚐試許久,少年終於沉下麵色,目光不停閃動起來。
“應該隻有兩種可能,要麽,便是段位的問題;其二,則是神識……”半晌之後,少年一捏玉簡,心裏有了大概的猜測:“看來‘靜境吐納’的修習還是不能落下……”
在四脈齊衝的一年之中,除去那些衝擊武竅的關鍵時刻,少年花在“靜境吐納”上的時間相對較少,神識掃掠的範圍不過增加至五十丈左右,提升並不明顯,與“洞悉千裏”一說仍舊相去甚遠,若非此時想起,還不會有所改變。
“這寂滅劍訣,暫時是無法修煉了,倒不如索性放一放……貪多不爛,還是先將‘流嵐回風訣’的前四招融會貫通再說……”
心中有所決定,少年立刻收起玉簡,同時雙目,腦海中,緊跟著回現出劍一、劍二、劍三、劍四四招。慢慢的,少年進入入定狀態。
光陰如梭,時間悄然流逝,七天之後,少年推開房門,走出東七院,向諸葛清流居所方向行去。
繞過六樓十八閣,很快,一間清幽的竹樓出現在眼前,竹樓隻有矮矮一層,四周以籬笆圍起,其中,栽種著不少奇花異草,散出馥鬱芳香。
在竹樓之外,另草草搭就了一個草廬,廬中坐著一個紫衣人影。
這人三十來歲,五官端正,麵相清奇,此刻正在運氣吐納,胸腔起伏,一呼一吸間,隻見一顆顆細小的綠色光點,在其體外懸浮凝聚。
就在少年來臨的一刹,那人眉峰微動,若有所覺,瞬時睜開雙眼,長吐出口濁氣,其體外的綠光隨即散去。
緩緩起身,人影一閃,擋住少年去路,青年道:“閣主居所,非二代弟子,不得擅入!”
六段……一眼洞穿對方修為,少年廢話不說,袖子一揮,一點墨色即刻飛出。
青年五指張開,迅速抓過一看,眼神立刻變得恭敬起來:“原來是太師叔的信物,師弟稍等,我馬上去通報閣主。”
以他的修為,自然能看出少年四段巔峰的實力,雖有些好奇對方為何穿著藍衣,倒也沒有細問,隻在略一抱拳之後,便就匆匆向竹樓內走去。
半晌,青年走出,將墨玉遞還給少年:“師弟,師尊就在裏麵,我就不多做指引了,你自己去吧。”言畢,眼睛掃了掃少年背上兩柄長劍,大步走向草廬。
“若真動起手來,不用紫曦,此人,未必是我敵手……”看著青年的背影,少年暗暗估算兩人差距,旋即搖了搖頭,徑自走入竹樓。
竹樓內,一白影背對門戶,負手而立,在這人的麵前,掛著一幅栩栩如生的畫像,畫像之上,映出一位風華絕代的女子,女子手持一柄湛藍寶劍,傲立在群山之巔,仿佛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氣勢,然而,若再細看一眼,便會發現,那一雙明眸之中,又似乎藏有無限柔情。
看著近在眼前的背影,少年目色一肅,即刻俯下身去,恭敬施了一禮:“靳師祖門下弟子蕭楓,拜見閣主!”
“蕭楓……”低語聲傳來,那白影突然轉過身來,露出冠玉般的臉龐,盯著少年,眼中卻是迸發出兩道森寒光芒,冷冷道:“你好大的膽子,殘殺同門,可知罪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