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紅的血，從河床石上、人皮上，混著河水流下，染紅了大片的河水，透著幾分說不清的妖冶。
    雖然河水冒著陣陣的寒氣，氣溫頗低，但言姐的額頭上，卻滲出一層層的汗珠。她不時揚起卷著衣袖的手臂去拭汗，猶如鄰家勤勉而漂亮的少婦。
    那絕美的臉上，有三分溫柔，兩分優雅，五分愁怨，看著讓人生憐。
    雖然言姐臉上沒有愁怨，但彼一時，此一時，所以顧清讓現在無法辨別，到底是言姐還是鬼。
    雖然大概率上還是鬼，但他希望是言姐。
    顧清讓暫時沒有行動，在仔細觀察裏麵的情況，不過在河堤上能看到的地方有限。
    那張人皮已經洗了很久，但不斷有鮮血流出來，總是洗不幹淨。她就停下坐在石頭上休息，抬頭往北邊望去，眼裏透著幾分畏懼。而且，隻看了一眼，就低下腦袋，一副低眉順眼的樣子。
    似乎在北邊，有什麽恐怖的存在。
    隱在河堤樹影下的顧清讓有些意外，帶著疑惑朝北邊看去，卻沒能看出什麽。
    難道那裏還隱藏著更厲害的鬼物？
    青石街後麵就是山，因為形同拱抱著小鎮的彎月，因此叫月亮山，或者彎山、月山。
    但在此之前。
    他竟然沒有發現半點的蛛絲馬跡。
    這個鬼物隱藏得如此深？若不是這個女鬼，恐怕還被蒙在鼓裏。而且，讓女鬼如此畏懼，豈不是比河伯還要恐怖？
    現在連河伯都沒有解決，又來一個更恐怖的？
    最重要的。
    言姐很有可能就在山裏。
    而他隻是想找言姐而已，為何事情變得越來越複雜，涉及的鬼物也越來越多？這遠遠超出他的意料，言姐身上到底有什麽？而且，一個小小的背陰界裏，居然隱藏著如此多的恐怖鬼物？
    為何？
    因為是三級厄夜？
    盡管他不知其他三級厄夜，有多少鬼物，但他總感覺不是三級厄夜的原因。
    他又仔細觀察了片刻，沒有發現其他異常就往下遊走去，迅速穿過霧靄掠入河灘。由於距離較遠，又有亂石阻擋，女鬼暫時沒有發現他，還在小心翼翼洗著人皮。
    顧清讓快速觀察四周的環境，發現陰境寬隻有兩三百米寬，但很長，順著上下遊不知延伸多遠。
    兩側則像荒野邊緣那樣的渾渾沌沌狀態。
    下遊的河水很紅，像血一樣，充滿了怨氣，不知洗了多少張人皮，才會把河水染成這樣。
    他觀察了片刻，沒發現陰境裏其他鬼物，就朝女鬼走去。
    當他走到二三十米外時，女鬼終於發現了他。此時，她停下手中的動作，抬起頭來微笑說道：“有緣人，說出你要許的願望。”
    聲音溫婉動聽，幾乎與言姐無異。
    “許願？”
    顧清讓眉頭微蹙。
    “不錯，隻要來到這裏的人，都可以向我許一個願望。”女鬼微笑著說道，聲音裏充滿了讓難以拒絕的誘惑，“不管是金錢還是美女，我都可以滿足他。”
    如果是普通人，根本抵抗不住女鬼的誘惑，會不由自主的想要金錢或者美女。但對顧清讓來說，女鬼不過是蚍蜉撼樹，就這一點點的聲音誘惑，就想迷惑他？
    簡直是癡人說夢，癡心妄想！
    他眯起眼睛，根本不相信女鬼有這個能力，但又不想浪費這次機會。說不定說些難度低點的願望，能套出一些有用的信息，他略微一想就道：“我的願望是，言姐現在在哪裏？”
    “你確定你的願望是這個？”
    女鬼秀眉微蹙，沉默兩三秒才道。
    “確定。”
    “她之前在那山裏。”
    “我問的是現在。”
    女鬼沉默看了顧清讓幾秒，又看了一眼手中的人皮，才道：“我允許你換一個願望。”
    “她為何會在山裏？”
    顧清讓在二十幾米外停下。
    這是一個較為安全的距離，進可攻退可守，就算女鬼突然發難，他亦有足夠的時間應對。
    女鬼開始有些不悅，指著旁邊一堆堆的黃金，誘惑說道：“你應該許金錢美女之類的願望，這些黃金你看到了嗎？隻要你許願，這些黃金都是你的。”
    這些所謂的黃金，不過是一塊塊的石頭。
    雖然比起之前那個凶魂的幻術，高明了不少，但在顧清讓看來，一樣的偽劣。
    不過他卻道：“我不缺錢，我隻想知道言姐為何會在山裏。”
    “你隻能許願要黃金或者美女。”
    女鬼突然不耐煩道，隻見她手一揮，身後就出現了一群美女，或是溫柔，或是嫵媚，或是成熟，或是清純，或是優雅等等，每一個都不一樣，但每一個都是絕色，“既然你不要黃金，那我就幫你選美女，隻要你許願，這些美女都是你的。”
    “哥哥，帶我回家好嗎？”
    “我想有個家。”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我想和你一起讀書，一起旅遊，一起散步，一起回家……”
    這時，十幾個各有千秋的絕色美女，或是楚楚可憐，或是顰眉蹙額，或是梨花帶雨說道，讓人根本無法拒絕。但在顧清讓的眼裏，卻是十幾張染滿了血的人皮，散發著滔天的怨氣。
    他無視所謂的絕色，抽出腰間的鐮刀，目光冰冷問道：“我再問你一次，言姐為何會在山裏？”
    女鬼臉色突然一變，有些震驚問道：“鐮刀為何會在你手裏？”
    她看到顧清讓不回答，隻是冰冷看著她，麵目控製不住猙獰起來，此刻心急如焚問道：“鐮刀為何會在你手裏？我問你，快告訴我！告訴我！不告訴我，我就剝了你的皮！”
    “啊啊啊——”
    女鬼見顧清讓仍然不回答，就瘋癲般叫起來，接著滿臉凶光衝過去。但看到顧清讓舉起鐮刀，又忌憚的停下來，隻能焦急萬分說道：“這把鐮刀給我，我就告訴你言姐在哪裏。”
    “好，你先說。”
    他現在無法判斷眼前的女鬼，到底是不是陳沐兮所說的老婦。
    “你先把鐮刀給我，我再告訴你。”女鬼如同哄小孩般，聲音突然變得溫柔，緩緩說道，“我知道你要找的言姐在哪裏，你把鐮刀給我，我就告訴你。”
    “你認識這把鐮刀？”
    顧清讓有些意外，想不到這把鐮刀連女鬼都認識，它的來曆肯定不小。
    “不認識。”
    女鬼卻馬上否定。
    “你既然認識這把鐮刀，那就知道它的威力。”顧清讓再次舉起鐮刀，目光如刀般盯著女鬼，道：“如果你不想死，就告訴我，言姐現在在哪裏？又是誰，把她從茶樓裏帶走？”
    “不就是一把破鐮刀嗎？”
    女鬼裝作滿臉不在乎的樣子，但眼睛卻一直偷瞄著鐮刀，接著就冷笑一聲道：“你不會以為，一把破鐮刀就可以割下我的頭吧？它沒有你想象中那麽厲害，也就隻有你和那個沒頭的家夥，才會把它當寶貝了。”
    “果然是你！”
    此刻顧清讓的身上，迸發著已經無法壓製的殺氣，低聲道著：“我找你，已經找了好久好久。”
    在他說完的刹那間，殺氣滔天而起。
    女鬼臉色大變，立即隱去身影，消失在河灘的亂石上。但隨即在四周的亂石後，出現一個個哀怨的哭泣聲。
    如有人在哭墳。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