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自傍晚起就沒停過，厚重的雲層壓下，讓人透不過氣，翻滾湧動的烏雲不時透出隱隱的雷光，為漆黑的夜唯一短暫的光線。
    而已經連續48小時沒有得到休息的五條悟，被一句“立川悠奈違反了咒術師規定，現在正在總監部接受調查”的話放棄了寶貴的休息時間，迎著這場雨趕往總監部撈自己犯了錯的學生。
    「無下限」顯然比任何雨具都要好用，從雨中穿梭而來抵達總監部的五條悟連鞋底都沒弄濕。他在熄了燈一半燈的總監部大樓裏見人便問“立川悠奈在哪？”，可等待接受處罰的違規咒術師的情況顯然不是任何人都能知曉的。
    無奈，五條悟隻得踹開了還亮著燈的副總監辦公室的門，完全不顧裏麵的人還在和某人通著重要會議的視頻電話，坐到對方的桌子上按掉了掛斷鍵後追問自己學生的事情。
    “五條悟你真是越來越放肆了！”
    “知道了知道了，這種人盡皆知的事情就不用特意告訴我了。我要問的是立川悠奈。”
    對方正了正西裝，重新坐回椅子上。像是抓住了五條悟的把柄一樣得意道“立川悠奈的調查不過是走流程，觸犯咒術師條例的事已經是事實，等結果出來之後，她的老師，也就是你，也難逃處罰。”
    這種小人得誌的嘴臉五條悟見過很多，對方口中對他的處罰什麽的他一點也不關心，他現在隻想知道“立川悠奈到底做了什麽？”
    “她殺了非術師。”
    五條悟的腦中在一瞬間出現了很多東西。
    不過這些東西與不相幹的人多說無益，就算立川悠奈真的殺了普通人，他也要親口聽她承認了才能相信。
    “她現在在哪？”
    “你沒有私自見關押犯的權利”
    幾乎可以凝結空氣的殺氣令人顫栗，男人的話漸漸沒有了底氣。房間裏每個角落都彌漫著死亡的氣息。
    男人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道“她在、在地下的關押室。”
    從等待電梯到他從五層到達地下不過幾十秒鍾。腦中閃過的事包括、但不限於立川悠奈每一次異常的舉動，以及十年前塵封的記憶。
    不斷閃過的的畫麵多到像是他本人也遭受了「無量空處」。
    想法一旦產生，就會在心底紮根。
    盡管他在學生心理健康上下了些功夫，也很難說那些做法從根源上解決了立川悠奈的顧慮。
    是他從冥冥那裏得知學生中不存在高層的臥底之後放鬆了對悠奈的警惕，才沒有察覺到那孩子內心所承受的苦痛嗎？…
    電梯發出“叮”的一聲將他從思緒中拉扯出來，並告訴他要去的樓層已經到了。
    為已經發生的事後悔沒有任何意義，現在要緊的是先確定立川悠奈是否被冤枉了。
    五條悟無視外麵的看守在關押室外站定，六眼可以確認立川悠奈的咒力，她就被關在門內。
    “開門。”
    五條悟用命令的語氣道。
    兩邊的守衛不明現狀地互相對視了一眼，阻止的話還沒說出口，腰間的鑰匙已經被五條悟拿走捅向鎖眼。隨後鑰匙串在空中劃出一個半圓又落回了守衛手裏。
    厚重的鐵門打開又關上，發出的巨大動靜沒能引來屋子中央被捆在椅子上女孩一丁點注意。
    立川悠奈垂著頭，沒了往日鮮活的生氣，像隻沒被提起線的木偶。
    “悠奈殺了非術師嗎？”五條悟沒有拐彎抹角，上來便直奔主題。
    “非術師？”
    悠奈的語氣有些疑惑，可垂著的頭仍然沒有抬起。
    “要和我說實話哦。”五條悟的語氣鬆懈了許多，像是哄著不肯吃藥的小孩子，“沒注意到？誤傷？或是根本就是咒靈所為？…不管原因為何，我都會幫你想辦法的。”
    “我沒有殺非術師。”
    五條悟忽然笑得燦爛，心情似是雨後初晴的天空“既然悠奈這樣說，那肯定是那幫眼瞎心盲的老頭子搞錯了。”
    立川悠奈有些詫異，她終於抬起頭看向五條悟“老師相信我嗎？”
    “當然，悠奈可是我的學生。”說著五條悟走近了幾步，用術式破壞了捆著悠奈的繩子，“走吧，老師陪你一起去和那幫老頭對峙。”
    可立川悠奈聽後不為所動，擔心背後另有隱情的五條悟湊近追問“怎麽了？”
    “完成和升上一級約定的獎勵，我想好了。”
    “現在不是說那個的時候啦，等我們申辯完這件事之後再”五條悟看出悠奈表情中的拒絕。
    “一定要現在說嗎？”
    “嗯，就現在。”
    畢竟那是他自己親口許諾的事情，不能出爾反爾，盡管現在非常不是談論獎勵的時候。
    五條悟微歎了口氣，隨即伸出右手，想要拉一把椅子上的悠奈，算是答應了她的請求。
    立川悠奈沒急著站起來，她看著麵前這張寬厚的手，掩飾住心間的酸澀。
    “我希望，無論今天發生什麽老師都可以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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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五條悟看來，立川悠奈即將麵對的審判跟明知隨時可能喪命的危險任務沒什麽兩樣，都關係著她的生死。審判前表現出畏懼還有膽怯是十分正常的。
    “別擔心，老師相信你。”五條悟安慰道，“我說過的，悠奈可以依靠我。”
    “謝謝老師。”
    五條悟在立川悠奈握上自己手的瞬間察覺到了束縛的成立，然後在對方一聲喃喃的“對不起”後感受到自己的咒力正如開閘泄洪般流向眼前的學生。
    緊接著，黑色的領域覆蓋了整間關押室。
    “領域展開·「噬製複潰」！”
    雖然立川悠奈曾練習過無數次，但在成功的前一秒她還是十分忐忑。
    “隻要五條悟想，隻需一瞬便能切斷我的吸收咒力的連接，在我展開領域前將我擊敗。或者，在領域中用反轉術式恢複失去的咒力再將我殺死”這是立川悠奈早先猜測過的可能發生的情況。
    或許還有很多她未預料到的可能性，隻是無論怎樣，一旦計劃失敗，她都會被當成叛徒並且死在五條悟手裏。
    但幸運的是，她現在還活著。
    立川悠奈能感受到那來自白色繃帶下的灼熱目光，像是要將人洞穿。
    直到領域瓦解，五條悟才將目光從立川悠奈身上轉移到剛走進關押室大門的須上穀本身上，他扯下眼睛上纏繞的繃帶，將眼前全部情報納入眼中。
    “立川悠奈吸收咒力的術式和領域”、“隻有五條悟無法出去的「帳」”、“特意改造的咒具”一切的一切都隻為困住他。
    “你渴望的變革，什麽‘消除全日本的詛咒’，永遠不會有結果的。”
    “滯羽”所的幻象已經漸漸出現將五條悟慢慢包圍。
    五條悟哼笑一聲反問了一句“是嗎？”之後，眼前的須上穀本還有漆黑的關押室便完全消融在了一片森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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