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夜:恢複記憶,巫鹹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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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

    海麵炸開十幾米高的巨浪,巫鹹化靈力為靈刃瞬間破了他們之前設下的靈障,好幾十人受餘波影響被掀翻在地,吐血不止。

    巫鹹冷漠的睨著下方慘烈的修羅場,手上攻擊的動作沒有停過,如同俯瞰弱小生靈的神。

    自末法時代後,人世間唯一遺留的神,也就隻有他巫鹹了而已,即使他是魔神。況且,正是因為他是墮入魔道的魔神,才會讓其他所有神都無能為力,最終覆滅。

    想到這裏,巫鹹的神色越加冷漠,隻腦海中劃過阿蘿溫暖的笑靨時眸光柔了那麽半秒,轉瞬即逝。

    這時,餛飩率領著其他靈神獸組成各種方隊朝巫鹹發起進攻,來勢洶洶!

    巫鹹冷然的挑了挑眉角,眼尾處瀉出明目張膽的不屑:“區區小獸也敢和本尊叫囂,可笑!”說罷,巫鹹雙手往下一按又迅速提起與肩膀平行,底下的海水隨著他的動作湧起至半空。手掌翻飛,便見海水瞬間結成了冰錐。雙手往外一推,無數冰錐裹挾著巨風撕裂緊張欲裂的空氣向那些靈神獸飛擊而去!

    大家小心!”餛飩高聲提醒,下一秒那些冰錐已經到了跟前,直挺挺的刺破它們的靈障刺進它們的體內。

    無數淒厲慘絕的叫聲接連不斷的響起,還夾帶著掉入海中激起的巨響。天際一個悶雷,稍微照亮了巫鹹眼底森寒冷銳的殺意。

    餛飩……”靈魂被禁錮在戒靈空間的丁依看到這一幕憂心如焚,再看到即墨檀琊傷痕累累的模樣更是肝膽俱裂。無奈她現在被巫鹹壓製鎖在了空間裏,根本幫不上半分忙!

    丫頭,我……”一旁的星魄迷蒙的扶著自己的腦袋,三千華發輕瀉於身側,襯得那抹朱顏愈加的瑰麗,“我好像……找回那段失去的記憶了。”

    丁依不解的看著星魄,星魄的失憶與血魘門或者說與巫鹹有什麽關係嗎?不然他為什麽會挑這個時候說這件事?

    星魄晃了晃腦袋,似乎是想要更好的捋順那段記憶。約莫兩分鍾後,星魄才緩緩開口道:“大約一百年前,血魘門也朝當時的華夏下手。多虧華夏古武界發現及時,才阻止了血魘門的奸計得逞。不過,為了把血魘門趕出華夏,古武界付出了極為慘烈的代價。當時古武界的大觸以元神祭了鎖神陣才保住了華夏,華夏古武界也正是因為如此沒落成了如今這個樣子。”

    雖然星魄說的話好像和現在的情況關聯性不大,但丁依卻從其中聽出了重點:“鎖神陣?當時血魘門也喚醒了巫鹹?”

    沒錯。”星魄投以讚許的眼神,接著道,“那時候巫鹹大概隻恢複了30%的力量,所以鎖神陣才能壓製住巫鹹,再加上血契陣讓巫鹹徹底陷入沉睡。巫鹹沉睡之際,我無意中聽到一個瀕死的大觸說隻有消除巫鹹的心魔,才能徹底阻止血魘門的不斷進犯。而心魔的源頭,就是……”

    那個女孩。”丁依接上星魄的話頭,忍不住將視線放到光幕上被昭仁天皇掐著脖子了無生氣的少女身上,鳳眸微眯。這個叫阿蘿的少女到底是什麽來頭?

    知曉了這個秘密的人都被巫鹹清除了記憶,巫鹹不願意讓任何人看到他的脆弱。”星魄苦笑了一聲,眼中現出少許迷離,思緒慢慢飄遠……

    星魄,我需要怎麽做?”少女清淩的嗓音拉回了星魄的思緒,星魄微微垂首,正好撞入丁依堅定的眸子,有些發怔。

    微歎口氣,星魄幽幽啟唇吐出七個字:“置之死地而後生。”

    置之死地而後生?!

    一道光亮劃過丁依的大腦,又被隨之攏來的煙霧攪得腦仁有些發疼。她好像懂了什麽,又好像什麽都沒懂。

    星魄的聲音低了些,精致眉眼間染上微不可察的悵然:“丫頭,剩下的路我不能陪你一起走了,你要珍重,勿念……心安。”

    丁依的瞳孔猛地收縮了幾倍:“不能……一起走了,是什麽意思?”聲音壓抑著顫意,隱約有幾分哭意。

    星魄反倒是綻開了笑容,本就精致無雙的五官更是因為這一笑燦烈生輝,美的不可方物:“待會我會用我全部的修為助丫頭暫時奪回身體的控製權,接下來的事情,就要靠丫頭自己了。”

    那你……”

    星魄大致能猜到丁依想說什麽,眉間笑意如月籠紗,反倒是釋懷了:“天下無不散之筵席,況且我已經活了上萬年了,見慣了人世間各種分和離別。我很高興能認識丫頭你,既然終須一別,那麽……就此別過吧。”

    丁依的“不”還堵在喉管沒有上來,就見星魄的身體漸漸變得透明,溫潤的笑容隨之變得模糊,周身一層熒綠色的光暈愈發顯眼……直到最後,光暈陡然炸開,而星魄也徹底消失了。

    悲傷還來不及蔓延,丁依就再度陷入沉睡。

    巫鹹,從依的身體裏滾出來!”滾滾煙塵中、幽沉海麵上,通身狼狽血跡斑斑也掩蓋不了矜傲之氣的男子指尖纏繞著一縷細長的血線,血線另一頭連著巨大的血契陣,似炮彈般砸向巫鹹。

    巫鹹萬年不變的冷笑,手剛抬起欲將他打退,忽然腦海中一陣雜音亂顫,他的視線開始變得朦朧了起來,意識慢慢離體。

    即墨檀琊雖有些疑惑巫鹹怎麽停下了動作,但想到這是個絕佳機會遂沒有再多想。暗紅色的血線化作利刃猛地刺進丁依的心髒,一大口心頭血不受控製噴出,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占據全部感官。

    丁依的翎睫快速的顫了幾下,身子快速往下墜落。即墨檀琊這時才發覺了不對勁,連忙將丁依攬入懷中,小心翼翼的試探:“依?”

    心底的恐懼在一點一點的擴大,千萬不要是他想的這個樣子,他怎麽會……親手終結了依的生命呢?不,不會的!

    丁依的小手緊緊攥著即墨檀琊胸前的衣服,強留著最後一絲清醒,艱難開口:“檀琊……哥哥……帶我……帶我回去……我會回……到檀琊哥……哥身邊的……相信……我……”

    好……依你等著,我現在就送你回去……”即墨檀琊顫抖著手抱著丁依回到了艦船上,腳步微頓輕瞥昭仁天皇一眼,聲線冷酷殘虐,“剿滅!”

    成百上千種聲音雜亂無章的交織在一起,聽在即墨檀琊耳中卻是靜默一片。他溫柔而小心翼翼的抱著丁依,每一步都走的無比堅定,他的心中隻有一個信念:帶依回家。

    艦外的所有聲響仿佛都是另一個世界的故事,絲毫幹擾不了即墨檀琊寧靜平和的心境。口中默念咒語,光點閃現,兩人已經消失在了艦船上。

    *

    太陽都曬屁股了,你還想偷懶到什麽時候?!你以為裝出一副生病的樣子就可以不做事嗎?快點滾出去做事!你這個雜種!”

    廣袤平坦的沙土平原上高懸一輪烈日,“砰”一聲激起一陣灰塵迷了日暈,一個四五歲、隻腰部圍了半長雜皮的男孩被踢翻在地,熾熱的沙石如同滾燙的火星燒的皮膚火辣辣的痛。

    巫鹹的大眼睛極為緩慢的眨了眨,體內的燥火更是橫衝直撞難受的要死,常年曝曬的黝黑皮膚此刻竟然感受不到多少熱度。

    身後一個圍著幹淨整潔的虎皮的高大男子還在罵罵咧咧,指著摔在巫鹹身側的一大堆衣物催促他去幹活。

    即使已經難受的要死,巫鹹還是艱難的爬了起來,將撒落的衣物一件一件的收進厚重的石盆內,輕車熟路的端起,深一腳淺一腳的往河邊去。

    他要聽話,隻有聽話才不會讓母親受那麽多苦……

    高大男人見巫鹹走了,罵了兩句走進了身後的破爛茅草屋。

    河邊。

    小河約有兩米左右寬,流速頗急,能清晰的看到河裏的小魚和河底的小石子。

    小河邊有幾個半大的孩子在戲水,愉悅的嬉笑聲和著鳥兒的輕鳴顯得格外天真爛漫、童趣無邪。

    巫鹹淡淡的看了他們一眼,端著石盆走到了離他們稍遠的地方,然後放下洗衣服。

    快看!是那個小雜種!小雜種又來河邊洗衣服了!”

    上次讓這個小雜種跑了,這次我想到一個更好玩的遊戲,誒誒,湊過來,我跟你們說……”

    那些個孩子鬼頭鬼腦的湊在了一起,嘀嘀咕咕商量起來了那個所謂的“新遊戲”。

    巫鹹離他們有段距離,而且注意力都放在洗衣服上,所以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那群孩子的遊戲對象。

    嘿,巫鹹!”身後傳來一聲稚氣未脫的聲音,巫鹹下意識回頭怯怯的問了句:“怎麽了?”不想一顆邊角鋒利的石子刷一下打在了他的額角,刺痛襲來,緊接著是一股暖流從痛處流出,糊了視線。

    見巫鹹狼狽的模樣,扔石子的大孩子指著他哈哈大笑,明明是那麽軟萌的童音,卻刻滿了與年齡極為不符的惡意:“哈哈哈哈!看他那個樣子!小雜種就是小雜種,活該被我們欺負!”

    可不是嘛!全部落的人都知道他是妖怪和人生出來的雜種,是會給不落帶來災難的不祥之人!他是怪物,是雜種!打死他!”大孩子身邊的小跟班跟著添油加醋。

    孩子們或許是世界上最單純的存在,但也有可能是最邪惡的代名詞。人之初或許是性本善的,但終究擺脫不了惡之源。就好像孩子們總是對與他們不一樣的人或物報以淩虐的念頭,似乎隻有這樣才能更好的融入這個世界,更快的長大。

    隻是短短幾句話,就激起了其他孩子的“正義感”,他們叫嚷著從地上撿起一捧石頭朝巫鹹砸過去,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行為其實大錯特錯。

    巫鹹本就生著病,而且年紀小根本沒法反抗,他隻能將自己抱成一團,盡量縮小被擊打的範圍,心中不斷告訴自己:再忍一忍,事情很快就會過去的……

    大孩子見巫鹹像是木頭一樣不喊痛頓覺無趣,朝身邊的小跟班使了個眼色,小跟班賊笑幾聲,叫上另一個小夥伴輕手輕腳的走到巫鹹身邊。

    巫鹹隻顧狠狠的咬著下唇抑製懦弱的慘叫,絲毫未察覺到危險的到來。

    小跟班看著巫鹹這樣和自己的小夥伴對視了一眼,二人獰笑著伸手,狠狠一推,隻聽“噗通”一聲驚了林中飛鳥,隨後便是巫鹹斷斷續續的呼救聲:“救……救命……救救我……”

    小河的水在淺,對於一個四五歲的小孩子來說也是令人絕望的深潭。巫鹹不斷揮舞著雙手在水麵撲騰,那蹩腳而搞笑的模樣成功的取悅了那些孩子們。

    孩子們笑的無比歡樂,好像自己是懲奸除惡的大英雄似的,做了一件為名除害的大好事。

    清淩的河水微涼,打在傷口上像是一柄一柄小巧卻鋒利的寒刃一刀一刀刺進裏麵。體內卻因發著燒似烈火焚心,冷與熱隔著巫鹹單薄的身子板不斷對峙交戰,巫鹹隻覺得自己的意識正一點一點的剝離大腦。

    大孩子得意的看了巫鹹一眼,手一揮,如同打了勝仗班師回朝的興奮氣勢:“我們走,讓這個小雜種在河裏待久一點,洗洗他身上的髒東西!”

    其他孩子雀躍的呼應著大孩子的話,一大幫孩子呼啦啦離開了小河,出發去尋找下一個好玩的東西。

    救命……有沒有人救救他……

    意識愈發薄弱,巫鹹甚至已經叫不出聲了。林中細碎的光片刺的巫鹹眼睛疼,他疲憊的闔上了眼皮,抓著一塊凸起石頭才沒讓自己衝走的手再也沒有了力氣,一點一點的放開了……

    其實,死一點都不可怕,對於巫鹹來說,活著比死亡更痛苦。他想,他終於可以不用再過這種天天被打、被虐、被罵的生活了,他終於可以解脫了,多好呀……

    我來救你!”

    一道脆生生的聲音陡然在耳邊炸響,隨後便聽一聲巨響,就要被衝走的身子穩了下來,如同孤苦無依的小舟在茫茫大海上尋到了可以依靠的港灣。巫鹹震驚的睜開眼睛看向奮力抓著他手的人,一時間仿佛看到了漫山遍野的花朵瞬間開放,點亮了他灰暗而絕望的人生。

    女孩生的極美,即使因為年齡小五官還沒完全長開,但也知道將來會是個美人坯子。柳眉大眼,瓊鼻粉唇,每一筆一畫都像是最優秀的匠師雕琢出來的精品,竟是叫人不敢生出半分的褻瀆之心。

    女孩沒有注意到巫鹹的異樣,她白乎乎的小手緊緊抓著巫鹹的手腕,另一隻手緊抓著那塊凸起的石頭,尋找最佳時機上到河岸。

    眼睛瞄到河岸邊垂落的樹藤,女孩大眼睛骨碌骨碌一轉,便有了計策:“誒,我待會把你拖過來你抓著這塊石頭別鬆手,我遊到岸上拿樹藤救你。你這次一定要抓住了,不然就是神仙來了也救不了你了!”

    女孩嚴肅的警告巫鹹,末了又想到什麽喃喃自語了起來:“不對呀,沒有什麽事情是神仙做不到的……哎呀不管了,婆婆不是說救人一命勝造七個葫蘆嘛,救上來再說吧!”

    決定好了,女孩極為鄭重的點了點頭,然後指揮著巫鹹抓過石頭,自己則劃撥著雙臂遊上了岸。上了岸以後,女孩也顧不得一身濕噠噠,跑去撿樹藤打算編成長繩子救巫鹹。

    巫鹹靜靜的看著女孩忙前忙後的小身影,心間充斥著一團前所未有的幸福感,哪怕是母親都不曾帶過給他這種感覺。

    折騰了好一會兒,女孩才把巫鹹拉上岸。小女孩因為年紀小又大出力所以把藤條一丟,手腳張開就躺在了地上。巫鹹是生病又泡在涼水裏多時,身體早已是疲軟無力躺在了女孩身側。

    女孩無聊的數著頭頂的光片,忽然側過身子看向了巫鹹:“誒,你叫什麽名字?我叫阿蘿,婆婆說我的名字是取自一種植物。你呢?你叫什麽?”

    女孩眼裏的光太過純粹明亮,巫鹹似乎能在她清亮的瞳仁裏看到了那個肮髒又醜陋的自己,黯然夾帶著自卑在巫鹹體內橫衝直撞,叫他說不出話來。

    你怎麽不說話啊?”女孩不滿的皺了皺眉,推推他,道,“你不會是個啞巴吧?天呐,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啞巴,你好可憐啊,難怪掉到水裏都不喊救命差點被淹死。”

    巫鹹:“……”

    我叫巫鹹。”巫鹹剛一開口就閉上了嘴巴,感冒外加涼水浸泡導致他的嗓音艱澀難聽,他怕嚇著阿蘿不敢在說話,同時心中的自卑也更深了幾分。

    巫鹹?”阿蘿眼裏爆發強烈的星光,“你是巫族人啊?!婆婆說巫族人會什麽占星術,能預測到阿蘿的未來呢!你也可以吧!”

    巫鹹扯了扯嘴角,眼中的光又暗了少許,心底劃過一絲沉重的無力感。他是巫族部落的恥辱,所有人都避他如蛇蠍,占星術那種東西怎麽可能會允許他碰?

    欸,你怎麽不說話啊?你倒是回答我,你會不會占星術嘛!”阿蘿不依不饒的非要求個答案。

    巫鹹悶悶的咳了一聲,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沒有那麽可怕:“我……不會……”

    哦。”阿蘿臉上的期待瞬間變成了失望,鬱鬱的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巫鹹見不得阿蘿眼中的星光黯淡,急急開口道:“我可以學啊!學會了就能幫阿蘿預測你的未來了!”

    真的嗎?!”阿蘿眼中再次綻開璀璨的光輝,一瞬間便驅散了巫鹹內心的陰鬱。阿蘿高興的握住巫鹹的手,像是在立下某種承諾,“說好了哦,阿鹹學會了占星術要幫我預測未來!阿鹹要是騙阿蘿的話,就是小狗!”

    哪怕知道自己的身份根本無法接觸到占星術,但是隻要能看到阿蘿明媚的笑意,他什麽都願意付出。

    巫鹹輕輕點頭,說了個“好”字。

    兩條原本互不相幹的平行線,卻因為這簡簡單單的一個“好”,發生了驚人的相交纏繞,直至最後的難解難分、生死相隨。

    ------題外話------

    嚶嚶嚶,都木有小可愛對依愛的新文簡介提建議,好傷心QAQ

    依愛的新文涉及很多元素哦,比如穿越、權謀、係統and娛樂圈,是完全不一樣的體裁呢,絕對不會讓小可愛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