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幻境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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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莉安見光霧飛向自己,沒有選擇閃躲,揮劍抵擋。光霧觸碰到劍鋒時瞬間爆炸,耀眼的光華綻放開來,散落在莉安的靈體上。幾乎免疫所有傷害的完美靈體居然被微微融化了,冒出了一道白煙,同時莉安的身影看起來稍微小了一點點。
    空驚訝地看著自己的手,手上又湧現出光霧。他怎麽也沒想到,這光霧的攻擊對於靈體而言竟然如此有效,簡直就是量身定製一般。
    收到傷害,莉安瘋狂的眼中閃過一絲畏忌,她迅速飛向更高的天空,手中長劍高高舉起,周身氣流向劍身的周圍流動。幾秒鍾之後,莉安完成了蓄力,長劍在她手中大了一圈,周身還散發著淺淺的虛影。莉安遽然揮劍,一道無比巨大的劍氣夾雜著狂風向著空咆哮而來。
    空負手而立,他想試驗一下【避禍】的能力。這道劍氣極具攻擊力,如果自己毫無防備地正門接下,恐怕當場就會被轟成碎片。但當劍氣堪堪觸碰到他的發梢時,他感到自己的身體突然變得透明,而劍氣的攻擊直接穿過了他的身體,沒有傷及他分毫。
    見到這一幕,半空中的莉安第一次露出驚駭的神情,顯然她對自己剛剛那招的攻擊力相當的自信,而空的若無其事恰恰擊碎了她脆弱的內心。
    莉安一無所有。她沒有親人朋友,自己生活的唯一家園也毀於一旦。她唯一擁有的,就是讓世人害怕的強大力量與幾乎不會受傷的完美身軀。而如今,自己的強力一擊被對麵的敵人輕鬆化解,甚至在自己完美的身軀上留下了傷害,用來掩蓋她內心害怕的強大麵具瞬間垮塌,恐懼瞬間占領了她的大腦。
    一個十二的女孩,遭受了慘無人道長達一年的人體實驗,每天與怪物為伴,她隻能用瘋狂和憎惡來掩飾自己與日俱增的恐懼。然而現在,她的瘋狂漸漸消退,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悲傷與孤寂。
    空說的沒錯。即使莉安擁有了支配世界的力量,但這個世界對於她而言依舊是地獄。她遇到的每一個人都會感到害怕,隨後不顧一切地想要殺死她。來自世界的深深惡意將會繼續籠罩她,而殺戮是她抗爭的唯一方式。
    李奇死後,這個世界對她而言,再也沒有愛了。
    李奇,你就忍心把她孤零零地留在世界上,忍受永恒的恐懼與孤獨的折磨嗎?
    空再度抬起手,將光霧對準了莉安,對準了那張寫滿無助的臉龐,但他終究下不了手。莉安沒有錯,錯的是這個荒誕的世界。
    “這裏好黑,我好害怕。”空中的莉安緩緩地落到地麵上,她小聲地抽泣起來。
    空站在遠處沒用動,隻是控製著兩團光霧,緩緩地懸在莉安的頭頂。明亮的光明籠罩了莉安,驅散了她周身的黑暗。
    “謝謝你。”莉安感受到光散在自己身上,暖洋洋地,很舒服。
    空緩緩地走到莉安的身旁,伸出手臂想要將她瘦小的身軀攬入懷中,然而他卻無法觸碰到莉安靈體化的身軀。
    “空,你說我是不是一個怪物啊?”這是莉安與空的第一次交流。
    “你為什麽會知道我的名字?”短短一句話,卻讓空的心中掀起萬丈波瀾。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反問道。
    “困在遊戲中的不隻你一人哦。”淡淡的一句話,傳到空的耳朵裏卻像一個重磅炸彈!
    什麽情況?空無比震驚。這難道不是幻境遊戲嗎?這一切難道不是虛構的嗎?為什麽她會說自己困在了遊戲中?
    “我知道你有很多不解,但其實很簡單。原本的遊戲確實應該是幻境遊戲,在你之前通關遊戲失敗已經死掉的玩家,的確是死在了幻境中。然而,你進入的,是一個真實的世界。”莉安的目光漸漸平靜下來。她坐在了廢墟上,雙手抱住自己的膝蓋,潔白的長裙披散在廢墟上,像是點綴了一朵白色的花。
    “你的身上很奇特,當你身上的金光閃起的時候,一切的虛妄與幻境隨之崩壞,即使有神在維持秩序,你打破了幻境與現實之間的壁壘,真正地來到了這個世界。
    “這個世界,是被神支配的小世界。而我的一生注定是悲慘的,神明早早地就決定好了我的一生,這一切的演化,我早已在夢中見過了無數遍。我們是神的玩物,祂們將我們的人生玩弄於股掌之間。”
    “就在昨天,神對我說,會有人救我出去。我很高興,終於可以擺脫這絕望的人生了。”
    “你所說的神,是否是一個身穿黑袍,聲音很好聽的男人?”空試探性地問道。
    “是的。”
    空看著地上靜靜坐著的莉安,心中隻剩下唏噓的感歎。他在她身上仿佛看見了自己。他們都好像被規定好了命運,在經曆了美好與溫暖之後,失去了所有。隻不過,空自己明白,他所遇到的神,是貨真價實的神,但這裏出現的黑袍人,隻是一個卑鄙的代理人。
    “我最終等來了你。你很強,你甚至戰勝了神設置的關卡,憑一己之力破壞了整個遊戲的走向。我第一次看見了與夢中完全不同的未來。我終於成為了進化者。最初我欣喜若狂,我要狠狠地報複這個世界,報複關押我的‘神’。但是這一切最終毫無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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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人生毫無意義,這個世界也毫無意義。”
    空感到鼻頭一酸,有什麽東西從他的眼眶中流了出來。
    卡蓮死後,他也在不斷的懷疑,自己活著還有意義嗎?若非自己還有一絲執念留在世間,恐怕他早已擁抱死亡。
    “空,你沒發現嗎?你破壞了神設置好的道路!”
    空看著自己的雙手,那雙手原本散發著淡淡的金色光芒。他腦中浮現起當初樂園上空出現的黑衣神明,在大廳中出現的黑袍代理人。他們無一例外,都戲弄了自己的命運。
    “也許我,可以跳出宿命的囚籠。”空握緊了雙拳。
    “我要走了,空,我要去見我的父親了。”
    莉安清澈的眼神中充滿了淚水,一瞬間,往日美好的回憶浮現在她的眼前。她仿佛看見李奇正抱著他,一邊講著她聽不懂的童話故事,一邊在畫板上畫著她看不懂的抽象畫作。窗外陽光明媚,懶洋洋地散在她的身上。
    空在恍惚間驀然回首,雨中隻剩下他一人。
    “睡吧,莉安,天堂中沒有黑暗,沒有孤獨,沒有傷害,隻有溫暖與愛。”空對著低沉的夜空低語著,既是說給她聽,又仿佛在說給自己聽。
    說完他緩緩站起身,看著這片荒誕的廢墟,看著這可笑的遊戲,看著曾經的人們拚命掙紮的痕跡。眼前的一切慢慢地扭曲,緊接著畫麵開始崩塌,再一次,空陷入了昏迷。
    太平學府中,暴雨終於落下,像是為一場盛大的好戲揭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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