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這小子不一般。”高峰突然不正經地笑了起來，笑完，他故意大聲說道
    “既然這小子把後續的事情全攬在自己身上了，那事情就結束了，我們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吧。”
    丟下這句話，他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間。走廊昏暗的燈光下，他往日挺拔的後背此刻卻有些低垂。
    辦公室中隻剩下了傾雪和白草園兩人。
    “你也要走麽？”傾雪突然問道。
    “怎麽？不走在這裏過年？”白草園也像高峰一樣笑了起來。無論如何，事情結束，空活了下來，傾雪也活了下來，這對於她來說是個好消息。
    “真的麽？”
    “傾雪小姐，你這是怎麽了？”白草園說著，準備像高峰和菊芒一樣，假裝瀟灑地離去。
    但傾雪突然拉住了她的手。
    感受到掌心傳來的絲絲涼意，白草園終究還是不忍，她坐到傾雪旁邊，開始勸導她。
    “傾雪，你要明白，天下哪有不散的筵席。你也好，他也好，不過隻是生命中的過客而已，你有你的路要走，他也有他的路要走。”
    “這話你自己能接受嗎？”傾雪反問她。
    白草園沒有說話，兩人沉默了許久。
    風聲吹拂樹林，發出了沙沙的響聲。一絲寒氣，透過門縫，淺淺地劃過二人的麵頰。要開始降溫了，冬季已經不遠了。
    “‘海盜船’是我贏了，我要提一個要求。”傾雪的聲音有些哽咽。一絲薄霧覆蓋到了她美麗的瞳上。
    “嗯，你說。”白草園還是那個溫柔心軟的白草園。她輕輕將傾雪擁入懷中，無聲地撫摸著她冰涼的後背。
    傾雪在害怕的東西，白草園很清楚。
    孤獨是一條可怕的毒蛇。若能殺死毒蛇，誰又願意寂寞一生呢？
    ……
    第二天一早，空就離開了學校。他向馬波借了幾塊錢，乘坐輕軌來到了安全區的一處別墅前。輕輕按響門鈴後，一位戴著金屬麵具的女人打開了門。
    “空，我知道你會來。”風院淡淡地說道，將空領進了屋內。
    “你看了我的命運絲線？”
    “沒有，你的命運現在已經不是我能夠窺探到的了。提醒你一句，東方天也知道這件事了。在不久的將來，你要做好與他接觸的準備。”風院答道，“好了，現在你有什麽問題就問吧。”
    “天水姐姐不在嗎？”
    “天水大人出去了。‘奎’死了，這件事對三大勢力都產生了影響，她現在估計要忙一陣子了。”風院語氣有些僵硬，她用這種方式來提醒空，“奎”之死的嚴重性。她希望空在五方能夠更加安分一些。
    “行，那跟我說說，你們找我的前因後果吧。”
    “在許多天前，白草園小姐曾來找過我，她想知道你不久後的未來。我給她看了。在那個未來中，你死了。”
    “白草園小姐似乎非常不願意看見你的死亡。她思考很久之後終於想出了一個辦法。她故意引起公共安全區對你的興趣，然後計劃囚禁你，直到太平州的事情結束。毫無疑問，她的選擇改變了你的未來。”風院答道。
    “這樣就可以改變未來？”
    “除了我自己以外，誰能夠看見未來，誰就能改變未來。”
    “那豈不是人人都會想著窺探未來？”空有些不解。
    “不，窺探未來需要許多條件。但這些都涉及到一些我不能說的秘密。”
    “繼續吧。”空點頭表示理解。
    “後來，我把白草園看見的未來告訴了天水大人。她似乎對你身邊的那個女孩很上心。”
    “你是說，傾雪？”空有些驚訝，他想不通這兩個人之間能有什麽聯係。
    “沒錯。在你活下來的未來中，那個女孩死了。天水大人不想讓她死，所以就來找了你。她給你兩個選擇，其實是想要你拯救那個女孩。而你果真沒有辜負她的期待，選擇了死亡。從某種程度而言，你用自己的未來，換取了那個女孩的未來。”
    天水有些感歎地歎了口氣，她其實是很佩服空的。無論出於什麽原因，在明知死亡的結局還要繼續走完，這份勇氣就值得敬佩。
    “白草園小姐，對你真的很在意呢。”天水轉移了話題，“她為了你，真的付出了很多。當她知道你死了之後，她差點哭出來。”
    “可是我沒有死。”空反駁道。
    “對，這或許就是你的特別之處。空，你真是個異類。”
    風院抬頭望著天花板，吊燈在晨光的照射下閃閃發亮。她起身為空沏了一壺茶。空淺淺地抿了一口茶杯邊緣。
    好苦！空不喜歡苦的飲料，他喜歡甜的。
    “白草園這個孩子，真的很可憐。”風院抬起麵具的下端，輕輕品了一口茶，“她其實很孤獨，很痛苦，可是她在人前永遠是一副溫柔知性，善解人意的模樣。她如此堅強的內心，也會因為某一個人而哭泣嗎？”
    空不說話，他有些愧疚，自己對白草園作出了那樣的表情。
    兩人就這樣無聲地沉默了許久，直到不知不覺間，一壺茶都被空一人飲盡，他才察覺到時間的流逝。
    “不好意思。”空有些尷尬地看著茶壺。按照風院居住的環境來看，這壺茶一定價值不菲。
    “空，你是客人，大可以再自信一點。總是莫名地尷尬可不討女孩子喜歡哦。”風院察覺到沉默的氣氛，打趣道。
    “你說的對。”空放下了茶杯，放鬆地伸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雙腿。
    “對了，空，你知道，‘移山公’傳說的真相是什麽嗎？”風院突然說道。
    “凶獸‘離’蘇醒了，將整個離村都燒了？”空隨口說道。
    “當然不是。其實，‘移山公’本身也能有幸福的生活。可是村民為了阻止他開山，將他的妻兒全部殺死。‘移山公’悲憤至極，最後與離村同歸於盡。”
    “其實世界上根本不存在凶獸‘離’，最可怕的是愚昧與人心。離村人寧願相信一個來源不明的傳說，也不願走出大山。這才是真正的可悲之處。”
    空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隨後問道
    “最後一個問題，天水姐姐為什麽對傾雪這麽關心？”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風院搖搖頭，“不過我倒是有一個猜測。”
    “什麽猜測？”
    “所謂‘天水’，就是‘雨’的意思呀。”
    《天空的囚徒》第一部分
    【迷茫的人們】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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