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權神授？”空玩味地重複了一下這個詞語，看向赫爾伯特，“你真是這麽想的嗎？”
    赫爾伯特笑了。他朝空氣中虛抓一把，科技樹的投影就出現在了他的背後。
    “你們不覺得，黑衣人授予地主統治世界的力量，又授予我科技樹的力量，這兩件事情很矛盾嗎？”赫爾伯特看著眾人說道。
    “黑衣人的意思是…讓你們合作？”林清澄試探性地問道。
    “嗬嗬，我不覺得。”赫爾伯特揮手把科技樹收回，“我本來也想過這樣的情況，但是，你們知道動物園裏的猴子嗎？”
    “這跟猴子有什麽關係？”林清澄有些莫名其妙，她突然意識到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又問道“等等，你還知道動物園？”
    “嗬嗬，科技樹不僅賦予了我‘創造’的能力，也賦予了我一部分關於高級文明的知識。否則，我的思想覺悟也落後的無藥可救。”
    赫爾伯特拿起酒杯，輕輕品了一口杯中深棕色的酒液，繼續說道“動物園裏的猴子，他們也有社會群體，由猴王領導。他們的社會很像人，隻可惜，他們不懂得和為教化，和為理性，一切僅憑本能。”
    “如果你們去過動物園，見過那裏的猴山，你們不覺得，很吵鬧嗎？”
    其他幾人聞言都點點頭，隻有季雲濤神色一變。但他很快就收起臉上所有表情，不動聲色地繼續低頭吃東西，仿佛他們聊的東西與他無關。
    “所以啊，我打算把這一切推倒重來。想明白了這一點後，我突然發現，黑衣人賦予我的使命就是如此。戰勝舊秩序，建立新秩序。文明就應該如此傳播。舊秩序的腐朽已經無藥可救了，隻有革命才能為其注入新鮮血液。”赫爾伯特喝完杯中的酒液，結束了自己的解釋。
    “那麽現在你的機會剛好來了。”空似笑非笑地說道，“有我們的幫助，地主絕對是輸定了。”
    “哈哈，那當然！”空這番話讓赫爾伯特很高興。
    “不過，”空用一種不經意的語氣問道，“之前交戰的時候，我在對方陣營裏麵還看見了一個小女孩，她又是什麽來頭？”
    赫爾伯特在聽見“小女孩”這三個字之後，眼神中閃爍著幾分異樣的光芒，但馬上被他收斂了回去。他極力克製著自己的麵部表情，平緩地問道“什麽女孩？是不是雙馬尾發型？”
    “對。”赫爾伯特的細微表情變化自然逃不過空的眼睛。給了一個肯定的回複之後，空靜候下文。如果不出他所料，赫爾伯特應該不會解釋關於這個女孩的事情。
    果然，赫爾伯特隻用了幾句話就把這個話題搪塞了過去。之後他打開監控，將眾人的注意力又轉移到了地主身上。
    監控的屏幕上，可以很明顯的看出，地主的主力部隊正向著赫爾伯特的大本營全速進發。不出兩天時間，他們就會完全抵達。
    一場衝突是避免不了了。
    赫爾伯特於是與眾人商議下一步的計劃。最終大家一致決定，主動出擊，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
    夜晚，玩家們像昨天一樣，擠在了一個房間內。
    倪焱正在閉目養神，她比較喜歡安靜，周晨正在有意無意地打量著空的一舉一動。季雲濤沉默不語，一個人沉思著。石橋是個老好人，他正在為大家保養裝備。
    至於林清澄，她現在正沒心沒肺地和雷剛羅奈他們聊天。雷剛和羅奈聊兩句聊就不聊了，把林清澄丟在一邊生悶氣。
    “什麽啊。”林清澄不爽地嘟囔著，又把目光看向了空，“學長，他們不理我，你來陪我聊會天吧。”
    “橙子，別吵，我在思考。”空擺擺手，拒絕了林清澄。今天接收到的信息量有些大，他要好好消化消化。
    神秘黑衣人，既幫助了地主，又幫助了赫爾伯特，他養肥了這兩方勢力，目的是什麽？肯定不會是養蠱，這樣毫無意義。空認為，一切都是為了遊戲規則。
    地下城，是玩家的遊戲。這裏麵的發展，也是圍繞著玩家在轉，這是沒有爭議的事實，通過過往的地下城也能看出這一點。那麽地主與赫爾伯特這兩方的鬥爭中，玩家是一定會被卷進去的。即使他現在可以把矛盾暫時撇開，最後也一定會發展到他們身上。
    說的簡單一些，就是黑衣人一定要玩家在地主和赫爾伯特兩方中選擇一方，然後獲得遊戲的最終勝利。這座地下城中看似是地主和赫爾伯特間的矛盾，其實是玩家與遊戲之間的矛盾。
    那麽，除了選擇幫助地主，或者選擇幫助赫爾伯特，還有沒有第三條路可以走呢？
    空暫時想不到，但他知道事情的關鍵在哪裏。
    一切的關鍵，就在阿麗雅身上。毫無疑問，地主想要得到她，而赫爾伯特流露出的表情，從中可以很明顯地看出了，阿麗雅對於赫爾伯特的重要性。
    玩家的出現，固然推動了地下城中世界格局的進展，但現在空不可否認的一件事情就是，地主和赫爾伯特，他們現在，就是因為阿麗雅而打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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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麗雅啊阿麗雅，你身上究竟有什麽秘密呢？”空喃喃自語道，他越來越懊悔把阿麗雅趕走了。而她那張可愛又令人憐惜的臉龐，在他夢中逐漸清晰。
    與阿麗雅分開的這幾天，空甚至感覺心裏空蕩蕩的，是他的同情心在作祟嗎？還是其他的什麽原因呢？
    想來想去，空意識到，這是名為同類的感覺。
    無牽無掛，孑然一身，莫名其妙地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不僅阿麗雅一個，空也是一樣。但與飽受世界惡意折磨的阿麗雅不同，空感受過世界中的愛意，盡管它們早已煙消雲散。而空那無法回憶起的過去，也無從考證。他閉上眼睛，聽從自己內心深處的想法。
    阿麗雅口中的愛戀，阿麗雅祈求的眼神，還有那些來自心底的呼喚，那是祈求救贖的聲音。而公館中昏暗的燈光，漆黑的窗戶，泥潭般的地毯，正是她內心的寫照。
    隻有一道身影，在黑夜中散發著光芒。空終於明白，他是這可憐的仿生人，救贖的唯一機會。在那時，並非空選擇了阿麗雅，而是阿麗雅選擇了空。
    仿生人也會做夢嗎？她夢中的世界，會是怎樣呢？
    “我會先他們一步，找到你。”空在心中默念道。
    無論地主或是赫爾伯特想得到阿麗雅有何作用，阿麗雅就是阿麗雅。她不是工具，她是一個完整的個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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