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這個聲音，空的瞳孔驟然收縮，他擔心的事情果然還是發生了。他看向身穿機械裝甲的赫爾伯特，視野中出現了他的血條。
    【赫爾伯特】
    血量6345
    6345105
    眯起眼睛，空冷靜了下來，打量著眼前的敵人。赫爾伯特的裝甲上可以明顯看出大片大片的斑駁的戰損痕跡，上麵還遍布著彈孔，有些甲胄甚至受到大力衝擊而發生了形變，這使他整個人看起來非常狼狽。
    麵對血量十分不健康，狀態十分差勁的赫爾伯特，空卻完全沒有任何掉以輕心的感覺，臉色反而越發凝重起來。裝甲上的那些戰損，還殘留著些許能量氣息，證明這絕對不是阿麗雅造成的損傷。可即便如此，阿麗雅在他手中完全是一幅失去戰鬥能力的樣子，說明赫爾伯特還留有後手。
    阿麗雅的能力，空是見識過的。以他現在的狀態，尚不及阿麗雅，更不用說眼前的赫爾伯特了。
    在經過短暫的失神之後，空冷靜地回應道“什麽等我？你先把阿麗雅放了，我們有話好商量。”
    眼下最重要的是阿麗雅的安全。空看似協商，實則流星已然捏入手中。
    “嘖嘖嘖。”赫爾伯特陰陽怪氣地看向阿麗雅，“你還給自己取了個名字？嗯？”
    阿麗雅沒有說話，他的眼睛入迷地盯著空，仿佛一秒鍾都不願意挪開。
    “你有聽見我的話嗎？神機at2i？”
    “神機 at2i？”聽見新名詞，空忍不住問道，“什麽意思？”
    赫爾伯特搖搖頭，右手在空中打了個響指，緊接著，科技樹那巨大的投影，出現在了黑色的地麵上。
    “你一定很好奇，科技樹最頂端的產物是什麽。”赫爾伯特指著科技樹尖那個方框，緩緩說道，“神機at2i，它就是科技樹的結晶，最先進的造物。”
    “可是，我花費了那麽多的時間，那麽多精力，那麽多材料，造出了它，它卻背叛了我。”赫爾伯特看向阿麗雅，遺憾地搖了搖頭。
    “你想怎麽樣？”空緊張地看著赫爾伯特，生怕他對阿麗雅有什麽動作。他向前邁出一步，誰知赫爾伯特用激光緩緩在空的腳尖前畫出了一條線。
    “你隻可以站在這裏、再不可往前踏出一步！”赫爾伯特舉槍對準了阿麗雅的胸口，“否則，她現在就會死。”
    “好，好。”空雙手舉起，往後退了半步。既然阿麗雅是科技樹的產物，他絲毫不懷疑赫爾伯特有辦法能夠直接了結她的生命。
    “你說你在等我，到底等我什麽？”
    “鑰匙卡在你身上對吧？”赫爾伯特冷冷地問道。
    “什麽鑰匙卡？這張嗎？”空從貼身的口袋裏取出一物，那是傾雪在不久前給他的暗紅色卡片。它在昏暗的大廳中還散發著淡淡的光芒。
    “對。就是它。”赫爾伯特說著冷靜的話語，但眼中卻閃爍著明顯的狂熱。看得出來，他對於這張卡片十分渴望。
    “把它給我，我放了她。”赫爾伯特一字一句地說道。
    空沉默不語。
    他在思考。他不明白，明明阿麗雅才是眾人爭奪的焦點，赫爾伯特在這個節骨眼上，寧願放棄阿麗雅，也要得到這張卡片，究竟是為什麽？為什麽傾雪說，這張卡片是他們通關地下城的關鍵？她又為什麽說這張卡片與末日有關？
    “為什麽？”空沉聲問道。
    “換，還是不換？”赫爾伯特完全沒有回答他的意思，他手中槍的槍身側麵，蓄能條正在緩緩充能，為發射做準備。
    “空，別換！”阿麗雅喊道，“他會……”
    “我換！別開槍！”眼看著蓄能條即將充滿，空再也無法淡定。他舉起卡片，放在了自己的麵前，示意赫爾伯特放人。
    “空，為什麽…”阿麗雅怔怔地看著眼前這一幕，淚水盈滿雙眼。有一種陌生的悸動，正在刷新著她的資源庫。那是一種，她從未體驗過的感覺。
    “放人！”空站在原地，大聲喊道。
    “如你所願。”赫爾伯特見到卡片，臉上浮現出滿意的神情。他收起槍，走到空的身前，接過卡片，轉身離開了公館。
    偌大的大廳內，再度陷入寂靜，隨之而至的是急切的腳步聲。
    “沒事吧？”輕輕抱起阿麗雅小小的身體，空撫摸著她的頭發，臉上少有地露出了寵溺的神情。
    “空，為什麽給他那張卡片？”淚水緩緩劃過臉龐，阿麗雅把整個腦袋埋在空的懷中，她用細小的聲音輕輕地問道，“明明，那是對你們很重要的東西。你們通關地下城，你們獲得進度提升的獎勵，你們……”
    “你才是最重要的。我會通關這裏，我還要帶著你一起走。”空柔聲答道。
    那張暗紅色的卡片，或許真的是通關的鑰匙，可是空從來都不相信，通關的方式隻有一種。他內心深處渴望著對規則的叛離。
    “真的嗎？我真的有這麽重要嗎？”阿麗雅抬起頭，寶石般的眼睛閃閃發光。她用力地看著空的臉，想要把他的模樣深深地刻入腦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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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真的。”空說道。那些揉雜在風中的感情也好，包含著期望的眼神也好，過去那些痛苦歲月，對救贖的渴望，都不重要。此刻空隻願意成為一束光。
    這束光，穿過黑色的窗，照亮了昏暗的大廳，灑在了阿麗雅的臉上。
    “空，太陽。”阿麗雅歪頭笑了。
    “嗯？什麽意思？”空聽見阿麗雅的話有些稱奇，她為什麽知道太陽？
    “太陽，太陽，太陽的光，撒在身上，暖洋洋，暖洋洋。”
    “你見過太陽？”
    “阿麗雅沒有見過太陽，但阿麗雅知道太陽。空的身上，比太陽還要溫暖。”
    “陽光散在身上的感覺，就是溫暖的。”
    “…”
    空和阿麗雅都不再說話。
    沉默縈繞在二人身旁，回蕩在這空曠的公館之中。阿麗雅緊緊地抱住了空的身體，她非常享受這短暫的片刻。
    那是隻屬於她的片刻幸福。
    ……
    “空，對不起。”阿麗雅率先打破了沉默。
    “為什麽要道歉？”
    “我騙了你。我一開始，騙取了你的同情。”
    “那都過去了。”空搖搖頭。
    “我給你添了很多亂。一直以來，我都很自私。我渴望愛，我卻不知道什麽是愛。空，你說的對，我的那些行為，都是為了滿足自己。”
    “阿麗雅！”空皺了皺眉頭，打斷道，“別說了。我不在乎。”
    “可是我是個麻煩。空，這個世界，其實容不下像我這樣的仿生人。”阿麗雅的聲音很平靜，平靜得聽不出感情。
    空的心髒漏跳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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