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煌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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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是魔焰界中距離太陽最近的地方,也是魔焰界氣候最炎熱的所在。然而,南城背靠魔焰界大部分森林,濃濃的綠意硬是為在南邊生活的魔焰人撐起了適宜的生存環境。同時,南城所有的建築都是坐南朝北,包括南城的大門也是向北方開放。
在南城最南方坐落著南城最豪華的建築群,那是城主及其家人生活的區域,在其周邊更是圍繞了無數統一規製的建築,那是城主的下屬及其家人生活的區域。南城南門外更是軍營的集中地,有廣闊的練兵場,南城青壯年到了一定年紀都要服從兵役。而南城城主煌烈隻要站在城主府最南方最高的那棟建築中向下眺望,就能將南城的一切看的清清楚楚,輕鬆掌控一切。
他的權利,他的地位,他的子民,他的江山,盡收眼底。
淩雲塔便是南城最高的那棟建築,而煌烈就生活在塔最高的那層。
巨大的落地窗前,煌烈眺望著那輪散發著暖黃色光芒的太陽,魔焰界中南城離太陽最近,而淩雲塔則是南城最接近太陽的地方,在那裏看到的太陽又圓又大仿佛就在眼前,那耀眼的光芒看久了仿佛能蒸發一切,包括靈魂、生命、呼吸。
門口處已經年邁的侍從眉眼低垂,不留痕跡的動了動長袍下有些酸麻的腿。阿力心中暗歎:老了,不中用了。同樣站了三天,主子一動不動,鋼鐵般寬厚的背脊仍舊筆直,而他的身體則已經到達了極限。
自從收到那縷象征著西城最高機密的青光傳信,主子便隻顧著盯著太陽看,侍從微微發紫的唇角上,雪白的胡子抖了抖,跟了主子千年的他不用動腦子就能猜出來準沒好事發生。
“阿力。”渾厚如鍾帶著滄桑的嗓音響起。
“奴在。”侍從雪白的長眉一抬,抬手就要行禮,結果腳下不受控製的一個踉蹌,而就要倒在地上時一股能量拖住了他,他趕快穩住了身形,語氣有些慌張道:“奴有罪……”
“行了。”煌烈的嗓音充滿亙古的威嚴,卻又帶著絲絲煙火氣,“難為你跟著孤站了這麽久,坐下歇會吧。”
“喏。”侍從彎了彎脊背,拽過腳邊一個小石墩,有些吃力的坐下。老主子掛念著他一個下人,總會降下恩典,推辭就是不識抬舉了。
煌烈打量著這個從他還是少年時便跟隨在身邊的侍從,發須皆白,臉上刻滿了歲月留下的皺紋,老的不能再老了,這樣的老人到了民間那都是“寶”一樣,坐陣一方的前輩。
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嗎。
結果,他的老夥計卻幫了他一輩子,一輩子單身一人,一輩子跟隨在他身邊,連個養老送終的人都沒有。從青蔥少年,到垂暮老者,一如既往的恭恭敬敬,一如既往的患難與共……
阿力年輕時的眉眼在煌烈的記憶中已經模糊,他隻記得阿力生的極好,好到總有人不懷好意的在阿力眼前打轉,嚇的阿力如同驚弓之鳥天天緊繃著,隻以為是要刺殺煌烈的刺客。
然而,這個當年單純青澀的青年還不知道,自己散發著怎樣的光芒,眉清目秀,鮮衣怒馬,那麽恣意快活,那樣的耀眼,那樣的誘人……
而如今,眼前這個鶴發低眉暮氣沉沉的老者,再沒了鮮活的樣子。
煌烈突然間意識自己貌似錯過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是什麽呢?
名叫阿力的侍從被煌烈怪異而又審視的目光瞧的渾身不自在,自己這個一向不作妖兒就渾身不舒服的老主子在忽略了他千年的情況下不會終於打起了他的主意吧……
“阿力,孤是不是老了?”
煌烈忽然的疑問驚的阿力心中叫苦不迭,這讓他怎麽回答啊,心裏吐槽不斷,活了千年了您老還有什麽不滿足的!雖然短時間內您老人家死不了,但不代表您還年輕啊有木有!
然而,侍從表麵上還是平平淡淡,貌似“死氣沉沉”。
“大人,您容態還正值巔峰。”
恭順的說著違心的話,阿力不知他這個樣子讓煌烈心頭更加不舒服,似不滿,還有點酸澀的滋味兒,這讓他陌生,仿佛有什麽東西從指縫中溜走,讓他猝不及防。
“哼,也就你敢糊弄孤吧。”
此話一落,阿力的頭又低了幾分,貌似謙卑,實則心中無動於衷。
煌烈麵色一冷,轉過頭不再講話,視線再次落在那太陽上,卻怎麽看怎麽覺得刺眼。強壓下心頭的不適,變相的轉移話題道:“上官劫那個老家夥複活了,西城那個老妖婆正籌備討伐計劃。”
話音剛落,正襟危坐在石墩上,一向波瀾不驚的侍從老臉狠狠扭曲了一把,整個人仿佛都要從石墩上跌落。
煌烈斜眼一看唇角勾了勾,貌似對阿力心境上的變化很滿意,緊接著他正色道:“阿力,吩咐下去,調集頂尖戰力,每家隻允許留一個最年幼的男丁,舉全族之力,討伐上官劫!”
阿力大驚,手忙腳亂的從石墩上滑落,匍匐在地上,雙手交疊,腦門枕於手背之上,這一蜷縮整個人顯得更加幹瘦無力,年邁的軀體不受控製的顫抖。
他張了張嘴,卻發現這不是他能影響的事情,從當年那個黑暗的年代走來的每一個人都清清楚楚的知道,上官劫是人命的收割者,隻有奮力一搏魔焰的未來才有希望。
當年他的父親兄弟都拚死於與上官劫戰鬥的戰場上,當年他就是家裏最年幼的、得以苟且偷生下來的男丁!
阿力任命的閉上眼,言不由衷的張開了嘴,沙啞蒼老的嗓音不帶一絲感情道:“遵大人旨意!”
說罷,阿力掙紮著爬起來,雙手揣進袖子中,緩緩行了個禮,踉踉蹌蹌的向外走去。那每一步都沉沉的積澱在煌烈的心底裏,濃厚的血色與無盡的屍體,無助的哭喊與悲慘的命運,煌烈雙手緊緊攥起,他絕對絕對不允許黑暗再次降臨在他統治的土地,絕對不!
“阿力。”
就快走出房門的老者,身形一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