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仲聲帶著侍衛，和趕屍人廖帕一起進了東邊的拂曉村。
    太陽已經落下，村中家家戶戶都點起了燈，隻是通過窗戶剪影竟然看不到人影。
    村落靜得出奇。
    廖帕不自覺地壓低聲音“家主，我感覺這個村怪怪的。”
    常仲聲沒有說話，倒是侍衛明燃先開口
    “你一個趕屍的，還會怕？”
    廖帕低聲笑了兩聲，聲音在他胸腔裏回蕩許久“我膽子很小的。”
    “先上義莊。”常仲聲的聲音格外難聽，所以說話往往都比較簡短。
    明燃會意，他這是不想驚動村中的活人，畢竟這些都是他們的儲備屍源，若是跑了，很麻煩。
    廖帕在前頭引路，他的鼻子一聳一聳的，像哈巴狗一樣。
    他能夠從空氣中分辨出屍體的位置。
    三人摸到了義莊，這裏堆放著不少棺木，村子應是不久前遭了瘟疫。
    廖帕表情興奮，簡直如有天助。
    他滿懷著希望起了最近的棺蓋，想看看屍體的質量，若是新鮮屍體，就能有不少比之前好用的活屍了。
    上一批還是醜了一些。
    他剛剛掀起棺蓋，看進棺材裏，眉頭就蹙緊，眼神有一絲恨意。
    “怎麽了？”明燃問。
    在他看來，這具屍體新鮮的嘞，死亡時間不超過兩天，往常廖帕看到這樣的屍體巴不得抱著親，今天這是怎麽了？
    廖帕從屍體枕下摸出一條帕巾，那上麵用雞血畫著奇異的符號。
    他咬牙罵道“該死的趙小花！”
    常仲聲和明燃一看就知道廖帕為何如此生氣了。
    滇西世家中沒人敢對常仲聲的領導有任何非議，除了這個趙家。
    趙家一脈一向是滇西解蠱還屍一派。
    滇西之人的武器就是蠱毒和趕屍，他們偏偏做的就是與整個滇西作對的事情。
    若非他們家是上幾輩傳承下來的世家，早就被趕出去了。
    如今這一脈更是公然與常仲聲叫板。
    後來，常仲聲派人暗中把趙家屠個滿門。
    唯獨跑了一個年輕的還屍人趙小花。
    趙家傳下來的符咒可以讓人死後屍氣盡散。
    屍氣散盡之後，趕屍人就無法再用這個屍體起屍，自然就沒有了製作活屍的原料。
    所以，趙家和廖家的梁子結得最深。
    廖帕無時無刻都想殺了這個趙小花。
    不出意外，整個義莊的屍體全都被散盡了屍氣。
    看得到，卻動不了，最招人恨。
    廖帕咬牙切齒“家主，一定要讓我把趙小花煉成活屍。”
    “恐怕人早跑了。”常仲聲說罷，眾人再一次看向那些屋子。
    依舊沒有見到人影。
    明燃看懂了常仲聲的臉色，走到最近的一家門前，一腳踹開房門。
    房裏的飯菜都還擺在桌上，但人卻不見一個。
    各家各戶都是這樣的情況。
    廖帕更加怒不可遏，非但義莊的屍源被毀，連村裏的活人都跑了幹淨。
    “家主，半個時辰之前，活屍才剛回報這裏有活人，他們是怎麽跑得那麽幹淨的？”
    不多時，常仲聲親自從其中一戶人家裏拿出一個核桃狀的小飾物。
    那飾物正在嗒嗒嗒地示警。
    “這個趙小花啊，是越來越聰明了。”
    常仲聲將飾物靠近廖帕，那嗒嗒聲更響更大。
    廖帕不明所以“這是什麽？”
    “估計是趙小花做出來檢測屍氣的東西，你身上帶著活屍的氣息，就比較響。所以啊……”
    廖帕大怒“所以，方才活屍探路的時候，已經被村裏人發現。他們那時候就跑了？”
    明燃看著有些幸災樂禍“隻怕就是如此了。”
    廖帕大吼“趙！小！花！”
    “不過，這是好事。”常仲聲扯著鴨公嗓說話。
    廖帕脾氣暴躁，聽著常家主的話差點勻不上氣“好事？”
    “你看義莊裏的屍體如此新鮮，說明趙小花用還屍陣的時間不長，她應該還在附近。”常仲聲露出嗜血的笑容。
    在意外之地遇到要鏟除之人，還不是好事嗎？
    西邊的龍頭村，看起來就慘烈多了。
    那邊看著比拂曉村要閉塞不少，一走進村就能感受到陳腐和破敗的氣息。
    滿是苔蘚的老路如今沁滿了鮮血。
    窗花上都是血點，偶爾還有屋中人掙紮抓破的痕跡。
    酒老頭正呲溜呲溜地嗦著腦髓，再隨口扯下一塊臉上的肉嚼著。
    餓……
    太餓了……
    像是有個餓鬼在他的魂魄裏折磨著他一般，讓他本能地被血肉所吸引。
    隻可惜這個村子裏的肉太老了。
    他都懷疑常仲聲是不是故意指他來這個村。
    他敢肯定，拂曉村肯定更好吃。
    酒老頭略帶嫌棄地扔掉了手中的人頭，轉而進下一家。
    又是這樣的老太，他都不知道殺了幾個。
    這個依舊是一掌掐住脖頸，把頭摘下來吃掉好了。
    隻是手掌剛靠上去，就感覺被什麽東西彈開。
    他一扯老太胸前的布袋，隻見一個符紙掉了下來，
    撿起來一看，體內的蠱蟲像是遭了什麽挑釁一樣，躁動起來。
    “嗬……就這樣的爛符，還想抵得住蠱中三皇的食肉蠱？”
    簡直可笑。
    酒老頭把符紙隨手一撕，伸手抓住那個大喘氣的老太的脖頸。
    隻要輕輕用力，人就死透了。
    隻是他聞到了一股肉香，鮮嫩的肉香。
    無比的熟悉……
    下一秒，門口傳來聲音
    “喂，臭狗，不是想吃小爺的肉嗎？你有種就來啊。”
    那人……不是常家主綁走的兩人之一嗎？
    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他的口水已經忍不住滴下，雖然家主說這個人還有用，但是在追捕的過程中打死了吃掉，也不算浪費吧？
    身形一閃，他就衝了出去。
    這個人的血肉，可是蠱王認證的鮮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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