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安歌又點了兩道菜，害怕飯堂沒有“飯堂沒有就去我菜地裏摘點送過去，允許你們禦劍，去吧。”
    瑤山的弟子沒有奢靡浪費的惡習，穀安歌這個天天在地裏轉悠的就更沒有了。相比於山珍海味，瑤山飯堂的師傅裏家常菜做得更好，那些個做法麻煩味道也一般的宴席菜就那麽一兩個師傅會做。
    瑤山起宴席是分餐製，每人桌上都是規格相同的三菜一湯一宴席菜一盤糕點，不夠就自己叫人添置。
    穀安歌點的也不多，三個人夠吃就行。
    這場考試比較漫長，這些人九點進入幻境，現在已經中午十二點了，也僅僅有一個人找到了第二條主路。
    第一段主路有八條幹擾作用的路，八條小路裏麵還有更多的岔道，這些岔道都是有盡頭的，因此第一關不算難過。
    就算進錯了路，找到了水鏡顏色狀態的變化規律，解出路上的機關，也就能到第二條主路了。
    隻是幻境裏無法使用任何代步工具，單靠兩隻腳走路，到底是慢了些。
    兩年前蕭華良的排名不前不後，就像是在班級裏成績不前不後，也不常跟老師相處，沒什麽記憶點的同學一樣。
    瑤山的考試題兩屆一輪換，因此再下一屆，這個岔道幻境就不會再出現了。
    葉清安給蕭華良夾了菜，自己隨便吃了兩口就放下了，盯著第一塊水鏡裏的人問道“隻有她一個進了第二條主路？”
    穀安歌“是啊，感覺這批弟子質量不如去年啊，要不跟掌門商量一下少收點吧，寧缺毋濫啊。”
    葉清安搖搖頭“再看看吧，師尊還在的最後一屆招新，快三個時辰了才走了關卡的三分之一，那一年逼不得已才臨時減少了招收數量。”
    穀安歌“好吧，話說回來，師兄今年有沒有看上的，我看有幾個苗子不錯的，適合跟著你修劍啊。”
    怎麽這個也問自己收不收徒，他才剛醒，而且，瑤山史上哪有一年就收了兩個徒弟的。
    至於那幾個天賦不錯的，葉清安隱約有記憶，都不大合眼緣，便作罷了。
    葉清安“不了，隻怕沒那麽多心力教導，對了，你徒弟呢？”
    穀安歌聽著就來氣，不悅道“放他的鵝去了，本來安排了人幫他放一天，叫他過來幫我做點事，他覺得不放心，大早上的趕著鵝就出去了。”
    聽說穀安歌的徒弟原本家裏就是種地的莊戶人家，因此很是重視田間地頭的作物，還有他養的鵝。
    葉清安一直聽說這太湖鵝好吃，就是每次去都恰好找不到人，沒要成。
    數麵水鏡之中，慢慢有了第二個走進下一階段的人，而後越來越多。當然也有不少人就困在了第一階段，找不到出去的路。
    穀安歌看著都沒什麽心情，憂心道“也不知道明早能不能考完。”
    葉清安“耐心等等吧。”
    坐了一天，葉清安感覺腰都僵了，便站起來走了兩步活動了一下。
    穀安歌在名單上劃去又一個棄權的人“師兄，你傷還沒好，回去歇著吧。”
    葉清安身上舊傷雖重，功力隻有原先的七成左右，但不至於上個夜班都扛不住。隻是對蕭華良來說，還是太難為他了，這個年紀的孩子不好好睡覺會長不高的。
    葉清安盯著蕭華良乖乖喝完了小花送過來的藥，便用寬大的袖子遮住蕭華良道“休息會兒吧。”
    值守的弟子已經換了兩批了，兩人盯著水鏡，仔細用筆寫下一些可圈可點的應試弟子的名字。
    葉清安也看到了那個之前揚言要在交流大會上打敗蕭華良的那個少年，他表現得確實不錯，是第五個走進第二主路的人。
    葉清安指著他的那塊水鏡問道“這人是？”
    穀安歌順著看過去“奧，這是玉山李家的小公子，火屬性單靈根，他之前解決問題的能力和應對突發情況的表現都很不錯，可惜了，跟我這一脈天生帶點衝突，不過奇門應該會很喜歡他。”
    穀安歌以前有過一個火屬性單靈根的小師妹，隻能說這條靈根確實不適合跟他一起種地，小師妹性子也烈，一不小心就容易燒著莊稼。後來小師妹也意識到了，自請外出雲遊修行了，一直沒有回來，隻是偶爾有書信傳回報個平安。
    穀安歌似乎是想起了什麽，悄悄看了一眼，確認蕭華良已經靠著葉清安睡著了才放輕了聲音問道“咱瑤山天才那麽多，你怎麽就看上這個變異靈根了，他的靈根雖然特殊，卻並不純粹，而且也不是很適合修習劍道啊？”
    是的，固然蕭華良天賦異稟，但他的靈根其實並沒有別的天才那樣純粹，隻是一個不穩定的變異靈根。
    靈根裏雖然同時存在金和木，兩者卻相互纏繞融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蕭華良的天賦來源葉清安也並不清楚，隻是原著裏提到他被趕出瑤山以後，曾在一座荒山裏住過一段時間。從那裏出來後，便一邊經商一邊修煉，在修真界一個大宗門的比武大會上，三兩招就用一支樹枝打敗了宗門掌門的徒弟，從此名聲大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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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沒有人知道他叫什麽，也沒有人再見過他，他來去如風，仿佛隻是為了那一場勝利而來。
    葉清安想了一會兒，除去原主的委托和係統的任務以外，自己的想法“或許是因為，他足夠堅韌吧。金者天生剛性，不折不撓，木者生機勃勃，永不摧折。他應也如此，堅韌非常。”
    說著，葉清安又補充道“每一個劍修都是血泊裏成長起來的，不可能不殺生，或許隻有這般品性，才能時刻保持清醒，知道自己為何持劍。”
    修真者除了斬殺妖魔邪祟，也會殺人，殺的不會少，所以曆來蒼竹峰峰主有好幾任是瘋了後自盡了的。
    當記不清為何持劍時，當手裏的劍沾上不該沾的血時，為了不再造更多無辜殺孽，他們都會選擇自盡，將一切留給下一代。
    他們始終記得，青年才是希望。
    晚上起了點風，葉清安怕蕭華良冷著，便將外袍脫下來蓋在蕭華良身上，將蕭華良慢慢放倒在自己腿上。
    可能是今天白天站那麽久曬著了，不久前又被嚇著了，跟自己坐在一起時也都不怎麽動彈，真是可愛的少年啊。
    葉清安將外袍理了理，攬著蕭華良，身體則靠在扶手上。
    這麽折騰他也挺累的，這具身體也隻比剛醒的時候好了那麽一點而已。不知道原主在戰場上到底遇到了什麽，在床上躺了兩年，各種天材地寶不要錢一樣地砸進去，天才醫者決明子日日看診，都才養成這個樣子。
    穀安歌精神頭不錯，修仙人士不吃不喝不睡其實也不會有什麽問題，但葉清安現在身子骨有點扛不住。
    穀安歌有時候為了培育什麽作物，可以蹲在田裏整夜整夜地熬，他真心熱愛著自己所學的一切。
    葉清安有時候也會想起他那個世界的一位偉人，他讓人們擺脫了饑餓，讓人們遠離了吃觀音土老樹皮的日子。如果他有這樣充沛的精力與漫長的生命，或許心裏也隻會想著如何改進作物，增加產量吧。
    月亮高懸於夜空，星星也都格外明亮，滿天燦爛的繁星閃爍著，葉清安已經記不清有多久沒好好看過星空了。
    穀安歌麵前桌上的名錄已經寫得滿滿當當了，這些之後都是要交給掌門的，各峰直接傳閱，有覺得不錯的就直接要過去了。
    葉清安單手撐著腦袋昏昏欲睡，穀安歌招手喚了個弟子過來小聲問著“什麽時辰了？”
    “回峰主，快寅時了。”
    穀安歌點頭表示知道了“你回去一趟，叫你大師兄掐著時間把他的太湖鵝殺一隻燉上，就說是葉峰主這兩天操勞過度，給葉峰主補補身體，燉好了讓他把飯也煮好，中午回去吃。”
    吩咐完，穀安歌將目前仍舊停留在一階段的弟子的水鏡關掉了，沒有看的必要的。以前也有弟子為了顯得自己獨特，卡在最後幾個小時一次性通關，但並沒有什麽用，因為記錄的人看不到的。
    看不到，自然也就不會記錄，沒有記錄，自然沒東西送到各峰峰主桌上去，就隻能等下一次招新大會弟子晉升考試考進內門。
    瑤山對這種抖機靈的人並不是很喜歡，外界都覺得瑤山的人上上下下都沒意思，很符合外界對這種超級大宗門的刻板印象，就連隔壁快意宗的宗主都這麽覺得。
    但葉清安回憶了一下快意宗的宗主，一個有些為老不尊的老爺子，三天兩頭玩失蹤也就算了，時不時還用假名在外麵闖禍，等徒弟過去收拾殘局，至少，葉清安的記憶裏就是這樣一個滿頭華發的老小孩，即使他的年紀在修仙人士裏也才剛步入中年。
    但根據目前對幾個師兄弟的相處的記憶來說，這幾個就沒有不愛說冷笑話的，葉清安都不知道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尤其是奇門，成天冷著一張臉，不久前葉清安去他那裏讓他幫忙修一下小花的胳膊，修好了葉清安領著小花準備要走時，突然被奇門叫住。
    奇門“師兄，你知道什麽叫緩兵之計嗎？”
    葉清安隱隱有不好的感覺“一個……成語？”
    奇門“師兄，我改天再告訴你。”
    葉清安？
    等走出三才峰，葉清安才猛然反應過來，強忍住轉身回去揍他的衝動，一掌拍斷了三才峰門口的樹，動靜之大，使得屋裏給機器上機油的奇門手都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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