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社恐,不敢半個人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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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清安的目光在人群裏逡巡,最後收回來站起身道“去外麵練武場,今天教你們一套劍法。”
    本來他還想讓同學們都自我介紹一下的,但坐在講台上總覺得不太舒服,所以幹脆跳過這個環節了。
    蕭華良追上去借著袖子的遮掩,給葉清安手裏塞了個香囊。
    接到香囊後,葉清安狐疑地拿起來看了看,這香囊淡淡的香氣的確讓他心裏的不安感緩解了許多。
    蕭華良“是小師叔給的藥,弟子多做了一個帶在身上。”
    難怪。
    葉清安“我徒弟真是貼心啊。”
    蕭華良淺淺笑道“都是弟子應該做的。”
    葉清安這門課也不需要帶什麽教材,劍術課實踐為上。
    來到練武場,宋卿帶著何悅站在靠前的位置,葉清安和蕭華良來遲幾步。
    葉清安話不多說,揮手示意眾人退開,隨後抽出扶光劍便耍了起來。
    扶光劍身銀白,在陽光下閃著輝光,葉清安握緊劍柄人劍合一,在演武場中心耍出了月下十一劍的第一招,隨後便是第二招第三招第四招……
    劇烈的劍氣帶起陣陣強風,卷起葉清安的衣袍與長發,略微淩亂的長發間,葉清安一雙清潤的眼眸便顯得格外動人。
    月下十一劍殺招少,年輕的習劍者不宜練殺氣太重的劍招,這套劍法就非常合適。
    這套劍法雖然是月下仙子獨創,但月下仙子並不歸屬於任何宗派,便公開了劍法,宣稱隻要精通月下十一劍者,都算是她半個徒弟。
    因此這套劍法並不算是秘密,隻是因為很難精通,練得人雖然多,但都隻是練著玩玩,所以現在隻有十大宗派會係統地教學這套劍法。
    不是自家的獨門劍法,自然不會要求練得多厲害,普通弟子十重裏練到四重,就已經很可以了。
    但蒼竹峰內門弟子所學劍法是老祖宗傳下來的,經過曆代峰主不斷改良,殺氣雖有削減,卻依舊深重,因此葉清安希望這些內門弟子能將月下十一劍練到六重,以此調和。
    一套劍招耍完,葉清安立馬收回了扶光劍,對眾弟子道“今天早上,學會第一招,下學前一個一個練給我看,去吧。”
    葉清安說完,便拍了拍蕭華良道“過來。”
    兩人來到練武場旁邊的椅子坐下,葉清安拿出一疊公文放在桌上,然後在蕭華良麵前的桌子放上一個油紙包。
    葉清安“早上看你沒吃幾口,餓了就吃點東西。你也不用一直陪為師坐在這兒,出去練練劍也行,去看看華安也行。”
    葉清安剛說完,蕭華良叼了塊糕點在嘴裏便站了起來,跟葉清安打過招呼後便到演武場的角落裏開始練劍。
    葉清安沒管他,自己吃了塊油紙裏包的糕點,樂嗬嗬看起公文來。
    峰內的事情都是些雜事,但又不能不去處理。
    管理一個峰,就像管理一個班級,師兄弟之間有摩擦是很正常的,想換宿舍的也是許多。
    瑤山的弟子房規格不同,外門弟子人數更多,所以住的是十人一間的通鋪,大家都睡一個長鋪子上。每個人中間有張小桌子,不僅算是隔斷,也可以是弟子溫書寫字的地方。
    內門弟子是兩人一間,一個房子兩間臥室,一個院子三個房子,攏共是六間臥室,所以是一個院子住十二個人。
    峰主的親傳弟子就是愛住哪住哪兒了,跟峰主住在山頂上,隻要峰主願意,晚上掛峰主身上睡都可以。
    瑤山弟子也有宵禁,亥時之後除了巡邏弟子,便不能到處亂跑了。不在門派的弟子,亥時之後無特殊情況也不得回來。
    葉清安在批準了第三本更換宿舍的申請後,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便抬頭一看,練武場外居然已經是人山人海了。
    或許是知道葉清安來上課的緣故,想看看葉清安是如何教導弟子的,所以不斷有人過來。
    這些人是受邀來參加他的加封典儀的,因為跟招新大會挨得近,所以就留下來觀摩完招新大會再走。
    最前麵的是個中年男人,葉清安不認識,出於禮貌寒暄了幾句。
    葉清安雖然以前是老師,但是他有點社恐,除了工作上必要的接觸外,私人生活裏他幾乎沒有朋友。
    葉清安剛應付完一個,又來一個。
    這回是個更加健談的年輕女子,似乎是哪個宗主的徒弟之類的,葉清安又被拉著討論這些弟子如何如何?平日愛好做些什麽?現下可有喜歡的人?
    求求了,放過我吧……
    葉清安內心都要痛苦成苦瓜了,天知道他多煩這些沒有意義的談話,因此再有人來,葉清安便直接點頭示意了。
    他們願意看就看,不願意就走。
    沒成想葉清安不理這些人,這些人就跑去騷擾蕭華良。
    蕭華良不愧是帶著弟弟兩年長途跋涉的孩子,一開始或許有些慌亂,但很快就變得遊刃有餘起來。
    大宗門的宗主長老都已經回去了,畢竟他們沒時間在別人家逗留這麽許久,現下都是些中型門派的人,高不高低不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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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清安也知道他們處於中間位置的尷尬,也明白他們來的目的是什麽,他不是吝嗇之人,何況連月下仙子都公開劍法,自己分享一下心得又怎麽了。
    處理好手裏最後的東西,葉清安來到蕭華良身邊,蕭華良身邊圍著的人也都自行讓開了。
    “仙尊。”
    “葉仙尊安好”
    “葉峰主”
    葉清安一一點頭回應,來到蕭華良麵前,蕭華良的身形陡然放鬆了許多,果然讓他應付這麽多人還是太難為他了。
    葉清安拍了拍蕭華良的肩膀道“待會兒本尊要指導弟子們修行月下十一劍,各位仙長如果願意,可與本尊一同交流學習。”
    葉清安對望子成龍這種事情沒興趣,兒孫自有兒孫福,未來如何都是自己選的,因此他也不會在看出蕭華良厭煩應付這些人的情況下,還逼著他社交。
    葉清安不動聲色的帶著蕭華良離開人群到屋簷下道“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這演武場沒有遮擋,今日太陽又毒辣得很,才十點半的樣子,就曬得人睜不開眼睛,要知道已經十月份了。
    葉清安修為太高,對溫度的感知沒有那麽明顯了,耐熱也耐涼,因此才問蕭華良有沒有不舒服。
    蕭華良臉被曬得通紅,但精神看起來還不錯,輕輕搖了搖頭。
    葉清安朗聲道“休息一刻鍾,下節課在後山的林子裏上。”
    當然,葉清安也沒有忘記前來交流的長老們,葉清安比了個請的手勢“諸位也請隨我移步後山吧。”
    話罷,葉清安攬著蕭華良便往後山走。
    演武場靠著後山的竹林,蒼竹峰後山自山腰起便是峰主的活動範圍,有些峰主喜歡在這裏練劍,有的在這裏倒騰菜地。
    這裏有一座一進的園子,園子不大,曾經關押著一位犯過錯的首席弟子。
    因為是蒼竹峰秘事,所以就算是葉清安對此事也知之甚少,在看到不遠處已經荒廢的園子時,葉清安也沒回想起多少這間園子的事情。
    後山有一片空地,雖然沒有演武場大,但容納二十幾人修煉一點問題也沒有。葉清安在靠著石頭邊的弟子裏隨便點了個比蕭華良大些的少年。
    少年快步走上前來。
    葉清安淩空畫了個圖案落在少年手背上道“這是本尊的私印,你去膳堂取些茶水來,他們知道怎麽安排。”
    葉清安想了想又道“叫膳堂派人送吧,你隻管帶話過去,去吧。”
    膳堂也負責準備茶水,弟子們喝的清茶就是普通的茶,中規中矩,用來招待客人不合適。但用峰主私印,便可取到每月供給峰主的茶葉,葉清安想著好歹是招待客人,便叫他取自己庫房的茶葉了。
    少年神色平淡,抱拳躬身後便快步去了。
    葉清安微笑看向眾位別門別派來的客人道“請諸位在此稍等吧,我已經叫人送茶來了,暫緩炎熱。”
    葉清安盡力不出錯,說完便和蕭華良找了個僻靜的角落說話。
    已經在林子裏待了好一會兒了,但蕭華良臉上的紅痕卻一點也沒消,估摸著是已經曬傷了。
    也是,少年人的皮膚是如此的,等以後他修為上來了,就不會這麽容易曬傷了。
    葉清安手裏還真沒有治療曬傷的膏藥,隻能中午放學了之後,去決明子那裏拿點。
    葉清安將蕭華良安置在一塊大石頭上“好好休息,為師先去上課了。”
    蕭華良乖巧地坐著休息,上節課的太陽曬得他居然有點頭暈。
    如葉清安所說,他如實傳授了他所知道的,關於月下十一劍的各種注意點,而且詳細拆分開講授了。
    “葉仙尊,若是以一敵多,又要如何發揮月下十一劍的優勢呢?”
    說話的人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葉清安思索了一會兒道“月下劍本就以靈活著稱,若是本尊遇到這等情況,會用月下劍的第五式拉開距離,再使用蒼竹峰本門功法牽製敵人,一網打盡。同理,月下劍靈活的身法可以搭配殺傷力強爆發高的招式使用。”
    何況……一本功法怎麽會沒有缺點呢。
    月下劍雖然靈活,但相較於其他劍法來說,的確是殺傷力略微遜色了些,但因為其足夠靈活百搭,所以完全可以補足月下劍的缺點,這也是月下劍地位穩固的原因。
    即使已經過去幾百年,月下劍依舊是上限最高的通用劍法。
    葉清安對圍觀長老們的問題都一一解答,涉及掉一些涉及本門獨門劍法的地方,葉清安也是輕飄飄略過,盡量不下人麵子。
    蒼竹峰離膳堂不遠,在葉清安將要點說得差不多後,那個少年就帶著膳堂的人送來了茶水。
    除了茶水,還有膳堂親情特供的冰鎮梅子湯,冰是奇門做實驗不小心弄多了的,幹脆送膳堂來造福弟子們了。
    梅子是穀安歌種的,跟葉清安那個世界的楊梅相似,但味道不太一樣,這梅子本身偏甜,口感也很獨特。
    裏麵還有一些利於解暑的藥材,是決明子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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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清安也覺得這個夏季格外漫長啊——
    竹林邊的大石旁,師徒倆排排坐喝著茶吃著茶點,葉清安覺得今天膳堂的茶點做的是真好吃,因為它不甜。
    之前見周小姐的時候吃的茶點不知道打死幾個賣糖的。
    林蔭下,葉清安喝完最後一口茶,舒服得吐了口氣。
    蕭華良額發都因為出汗而黏在了臉頰上,葉清安從懷裏拿出一方帕子遞給蕭華良,讓他擦擦臉。正好那個少年過來收茶具,葉清安便招手叫人過來,將茶杯放上托盤。
    少年轉身要走,被葉清安叫住。
    葉清安“謝謝你幫我跑腿,耽誤了你上課,作為補償,今日下午來這裏,我給你把沒上的課補上。”
    少年微微睜大眼睛,端著托盤要給葉清安行禮,葉清安擺擺手“不必了,東西叫膳堂的人收回去就好。”
    由於日頭太大,葉清安便讓弟子們在林子裏練劍,自己則應付走了這群求知若渴的長老。
    葉清安也不愛跟人溝通,送走最後一個長老,葉清安的臉瞬間垮了下來,笑了這麽久臉都要笑僵了。
    他不必要的時候都挺社恐的,連出門都不敢半個人出去。
    要跟掌門說一下,遛彎別在他上課的時候遛彎,他課不多,完全可以其餘時間找他,隨便遞個帖子上來,或者他幹脆辦一個交流會,一次性說個痛快好了。
    葉清安忽然覺得這個主意還不錯,不過有仙盟交流大會,這個交流會辦著就不太合適了。
    蕭華良吃完東西就又去練劍了,他天賦卓越,又足夠努力,隻要安安穩穩過了這幾年,一定是未來十年最惹眼的新生翹楚。
    屆時,該是何等的意氣風發,少年英姿。
    葉清安實在是不想,也不願意讓他走上老路,那條路本就不該屬於他,不該屬於任何人。
    葉清安不敢多看他練劍的身影,別過頭走開了。
    唉,若是沒有這個破任務,蕭華良肯定會有無限光明的未來。
    好像也沒走幾步,葉清安隻是沿著小路一路走,便走到了這間已經荒廢的園子。
    這間園子曾經關押著一位仙道翹楚,葉清安隻是模糊記得這件事。
    是葉清安的師伯,流星劍的師尊座下有五個弟子,流星劍隻是五弟子,按理說上麵四個師哥師姐,峰主之位怎麽也輪不到他坐。
    但是世事無常,流星劍的大師兄因為參加南海的圍獵活動,又因其正道仙尊首徒的身份而被群起攻之。
    據說圍獵活動結束時,他滿身是血的鑽出海麵,伏屍千裏,海麵上漂浮著數之不盡的屍體。
    師祖很是看重這個徒弟,其實此事並沒有證人能證明這些屍體是他所為,但整個修仙界口誅筆伐不願放過他。
    在被天一閣關押數日後的審判大典上,他親口承認自己造下的殺孽,師祖不忍棄他不顧,便出言代其受過。
    於是,本該降在他身上的天雷有一多半都落在了師祖身上,師祖撐著一口氣把已經昏迷不醒的他帶回了蒼竹峰。
    並給他修了這座園子,在他養好傷後將其關押在此。
    這也是天一閣答應放人的條件之一。
    這間園子的圍牆大門乃至於牌匾都已經被藤蔓爬得看不出原來的樣子,葉清安揮手斬掉牌匾上的雜草,露出了裏麵的樣子。
    葉清安一字一頓念道“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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