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夜談高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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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國之季漢風流!
    興奮的劉銘,自然失眠就更多了,當然……你要是非說劉銘不想睡也可以。
    “我觀察你很久了,你每晚都在這裏擦槍,這把槍對你真的這麽重要?”
    在一個月光清皎的夜晚,劉銘斜靠著牆,喚著擦槍的少年。提著一壺茶一壺酒,劉銘便坐到了少年石桌前,“喝酒還是喝茶?”
    野雞頭也不抬,淡漠回道“你每天都觀察我,難道你有龍陽之好,看上我了不成?”
    劉銘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幾乎就想拿茶壺酒壺一並砸到這人頭上。
    “這裏的茶不好,我也不想喝酒,還是算了。”少年仍舊很淡漠,似乎方才石破天驚的那句玩笑跟真的一樣。
    劉銘神色尷尬,本來拿了兩個杯子,結果野雞不給麵子,隻好一杯酒一杯茶,自斟自飲。
    “說真的,小子我們交個朋友吧。”劉銘發現野雞說的的確不錯,這個時代的茶果然不怎麽好喝,酒也沒有幾分烈性。
    少年還在擦槍,冷冷道“我何必要有朋友?”
    “這個嘛,俗話說得好,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有道是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朋友可以為了你兩肋插刀,生死相許……”
    “我沒有父母,而且也不想別人為了我插自己兩刀。”野雞終於停下,抬起頭看著劉銘,“我讀書少,你可不要騙我。”
    劉銘一口茶酒差點從胃裏噴出來,大哥你也是穿越的吧,這麽流行的都知道。
    還不等劉銘有所反應,野雞便已經起身背轉,月上中天,也正是這個少年回房休息的時候。
    “喂,沒有朋友,總不能沒有名字吧?”劉銘一臉無奈,他是個喜歡交朋友的人,野雞明顯是個有趣也有本事的人……可是也顯然是個不喜歡跟別人打交道的人。
    可能是覺得自己現在在平原,跟劉備公子這麽冷漠也不太好,野雞終於停下腳步,淡淡道“倒過來,姬野,荒野的野。”
    “咚”的一聲,劉銘滾倒在石桌下。
    你丫絕壁是穿越過來的吧,這個名字也太山寨了吧!
    不過劉銘終究還是沒咆哮出來,看著轉過身一臉無辜淡定望著他的野雞,努力笑了笑,又問道“真名?”
    少年看起來也很無語,終於還是答道“真名。”
    劉銘心道當年春秋戰國,似乎魯國有個人也叫姬野,有人叫這名字似乎比起這是穿越的同誌更有可能性。不過……姓姬,姬姓不是都成了別的亂七八糟的姓氏了麽?
    “沒事我走了。”姬野仍舊淡定,扔下一句話轉身就走。
    劉銘呃啊了半天,最終也沒能叫住那持槍的少年,就在姬野要走進房門的那一刻,聲音突然從背後傳來。
    “九月廿七,張婉兒的生日,她對你總是不錯,朋友可以沒有,女朋友有個也不打緊的對不對?”
    姬野回過頭去,正看到劉銘那開朗如陽光的笑。
    不知道為什麽,看到這樣的笑容,姬野心中突然一痛,腦中浮現出兩個人的聲音。
    “爹,人活一世,到底該做一個什麽樣的人?”
    “快樂的人,也讓別人快樂的人。”
    “……爹,你該明白,我說的不是這個。”
    “是你不懂,你不懂怎麽才叫人活一世。”
    模糊的記憶中,那是兩個人極少的交談,如今眼前的劉銘突然讓他想起了老人。
    “為什麽你想要交我這個朋友,我打了那麽多人。”姬野站在門口,出奇的沒有進去。
    劉銘摸了摸鼻子,似笑非笑道“交朋友還需要理由麽?如果非要一個理由,那就是我看你順眼。”
    “你不也是江無悔他們的朋友麽?”姬野似乎有分冷笑,“他們被我打,你不替他們報仇?”
    劉銘打了個哈哈,擺手道“早跟他們說過,不做死就不會死,雖然不知道那杆槍跟你是什麽關係,不過肯定也是某種象征。他們知道自己有錯,但是隻想找回麵子而已,沒想到還是被你一一打了過去。好在那群人也沒太丟人,始終都是單挑,不至於一哄而上的群毆,怎麽說也都是一群可愛的人吧。”
    姬野沉默片刻,突然又從屋門外走到了石桌前,拿起酒壺道“我又想喝酒了,你要不要?”
    劉銘一拍巴掌,哈哈道“當然!”
    月上中天,本來靜寂的子夜裏,卻有淡淡的話語從平原縣衙的後宅飄起,兩個少年坐在石桌上,跟大人們一樣你一杯我一杯的喝著。
    “其實這杆槍,便是我姓姬的原因。本來我是該姓張的,很普通的張野,那是我爺爺給我起的名字。”
    姬野喝著酒,也不看劉銘,似乎隻是在自言自語。
    劉銘本來不是個穩重的人,但是小聰明還是有的,更知道此時要是多說什麽,或許辛苦套近乎半個月的少年就拍案而走了。
    姬野喝著酒,抱著槍,望著月亮喃喃道“從小我隻記得我爹跟我爺爺很合不來,後來我爹帶我走出了老家,告訴我我應該姓姬,是戰國韓國的後人。他把這把槍給了我,說它已經流傳了幾百年,槍在人在,它是姬家的證明。或許我爹是真的想重振當年大韓的威名吧,從我爺爺那一代開始,我們家裏也算有些名望了,我爺爺總說是他的錯,否則我們家會一直安穩流傳下去的。哪怕,是姓張還是姓姬都無所謂。”
    “可是我爹顯然不這麽認為,我爹認為是大漢欠我們的,所以離開了,去自己闖蕩。他還結識了一幫兄弟,我的功夫,就是他的兄弟教我的。”姬野慢慢說著,那股喃喃的唏噓之意漸漸消失,又重歸平淡。
    劉銘愣了半天,終於忍不住問道“然後呢?”
    “然後?然後我爹就死了,他兄弟也死了。”姬野說得還是很平淡,就像是隔壁家老王死了一條狗一樣。
    劉銘徹底怔住,沒想到這個冷漠的少年有這樣的家世,可轉念一想,若沒有這樣的家世又怎麽會有這樣的冷漠。
    靜了片刻,隻有月光冷照。
    “為什麽……跟我說這些?”劉銘聽了姬野說得,心中突然有股不太好的預感。
    姬野頓了頓,直視著劉銘的眼睛,一字字道“因為我想要個朋友,哪怕一天也好。”
    劉銘又是一怔,心道這孩子是腦抽了還是怎麽,之前他怎麽表態也不見有反應,怎麽突然就示好了。
    不過無論過程如何,結果總是好的,劉銘臉上露出笑容,朗然道“怎麽會一天呢,就算不是三生三世,做個一輩子的兄弟還是可以的。”
    姬野沒有動,也沒有說話,半晌之後才終於點了點頭,“希望如此。”
    又倒酒,酒壺已空。
    月光之下,二人有了一種微妙的尷尬,似乎都有股一語成讖的不妙預感。
    “砰”的一聲,一個酒壇砸到了石桌上,讓人不禁懷疑這酒壇是否結實。
    也就是這麽一砸,兩個各懷心事的少年終於回過神來,側首看到那個一身活潑的女孩。
    “你們兩個,背著我偷偷出來喝酒,說,已經勾搭成奸多少天了!”張婉兒一雙水靈靈的眸子又是瞪起,看著兩個呆頭鵝似得少年又不禁噗嗤一笑。
    “姬野……看張婉兒這性子,以後你有苦頭吃了。”劉銘嘖著嘴,也不跟張婉兒答話,直接伸手去拍酒壇上的泥封。
    姬野仍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淡然道“花落誰家,猶未可知。”
    “咚”的一聲,劉銘一頭撞在石桌上。
    “你們兩個小子說什麽?!就好像本姑娘嫁不出去,非你們二人不能娶了還是怎樣!”張婉兒一怒失笑,一巴掌拍開劉銘的手,自顧自倒著酒,舉起酒杯爽朗笑道“總之,為了今晚能偷來這麽一大壇酒,幹杯!”
    女孩當先喝下一杯酒,臉上紅紅的,眼睛卻更亮,像是天外寒星一樣。
    劉銘跟姬野相視一笑,一同舉杯飲盡。
    “他笑了他笑了,野雞笑了!”張婉兒像是發現了什麽新大陸一般,滿臉驚奇的喜色。
    劉銘哈哈一笑,一邊倒酒一邊道“是人當然會笑,野雞可不是雞,他叫姬野,是個很有趣的家夥。”
    “不僅有趣,還很能打。”張婉兒又補了一句,小魔女本質暴露無遺。
    劉銘再次舉杯,笑道“在我的老家,有首歌叫友誼天長地久,為這首歌幹杯!”
    “你老家不就是我老家……我怎麽沒有聽過……”
    “你這五音不全的,怎麽可能聽得懂……”
    張婉兒又好氣又好笑,伸手欲打,卻被一個聲音打斷。
    “既然這樣,那就幹杯!”姬野突然舉起杯,臉上也綻開笑容,露出雪白的牙。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姬野當然不知道這句話,可現在看著眼前的男孩女孩,卻已經隱約明白了這個意思。
    “小婉兒,你這壇酒從哪裏偷得,明天不會有什麽事吧?”
    “肯定不會……反正就算有什麽事也有你們倆盯著呢。”
    “……姬野,我不是挑事的人,但我要是你,我肯定不能忍。”
    “你已經忍了。”
    三人邊談邊喝,少年們和女孩臉上都滿是笑容,劉銘突然想起來什麽好玩的,歪在姬野身上,問道“你那把槍,有名字沒?”
    “不知道,算作沒有。”姬野雖然有些醉了,可仍舊話語不多。
    劉銘嘿嘿一笑,指著那杆槍道“那不如,就叫他猛虎嘯牙,虎牙槍怎麽樣?”
    “哦……破陣槍,挺不錯,挺不錯。”
    “靠,猛虎嘯牙有哪一個字跟破陣像了!”
    姬野突然騰的站了起來,把劉銘嚇個半死,還以為自己拿這槍看玩笑又犯了禁忌。
    沒想到姬野又是燦爛一笑,對二人道“我以前學了首歌,給你們唱。”
    “山河解凍,歲月凝重。
    天地鴻蒙,塵封英雄。
    你我相逢,歃血為盟。
    擊掌一誓,風起雲湧。
    情仇愛憎,因此而生。
    踏上征程,橫槍當胸。
    亂世崢嶸,浮沉永恒。
    四方風起九州變,山河萬裏燃硝煙,
    少年臨危何等閑,誰人一力挽狂瀾!
    我自笑傲睨蒼天,證道破陣立黃天!”
    姬野高唱著,似乎眼前恍惚間出現了一個人的影子,一把抓起槍隨歌起舞。
    劉銘哈哈一笑,沒那麽豪朗的湖海之氣,隻是提著酒壇,斜眼望青天,“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與疏狂,曾批給雨支風券,累上留雲借月章。詩萬首,酒千觴,幾曾著眼看侯王?玉樓金闕慵歸去,且插梅花醉洛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