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潛龍在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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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國之季漢風流!
    襄陽城內隨著初冬的到來,也有些料峭寒意,劉銘入城之後,找了家小客棧便安定下來,從長計議。[燃文書庫][][774][buy][][熱門]
    然而正當劉銘一行人準備入客房的時候,身後突然竄出一道人影,一手搭在了劉銘肩頭。
    “好一個劉銘,如今襄陽城裏多少人都在等你,你竟然還敢回來?!“
    劉銘還沒做出反應,忠心護主的魏延已經驟然回身,抓住那人胳膊,反手一剪便將那人押著推進了房間之內。
    劉銘歎了口氣,無奈道“文長,有話好好說,這位先生既然孤身一人前來,恐怕是友非敵。“
    魏延悻悻一笑,收回了手站在劉銘身旁,甘寧從頭到尾都顯得沉穩非常,讓魏延心中一凜。
    自己既然能跟在公子身邊,劉皇叔又是仁義之主,身邊能臣幹將比比皆是,自己若不能安下心來,怕是連一個錦帆賊都比不過。
    魏延暗中思量著,從江夏被提拔成親兵隊正後一直躁動不安的心,終於在競爭的壓力下慢慢平靜下來。
    陸遜一直打量這那個被魏延一把按進屋的人,那人雖然被擒了進來,可既沒有被冤枉的憤懣,也沒有見到敵人的凶狠。
    那文士臉上雖然沒有太明顯的表情,可一雙眼睛很是靈動,炯炯有神,泰然自若,臉色微黑,給人一種忠正多謀之感。且身子並不單薄,讓人難以判斷此人究竟是儒將還是有武藝傍身的文士。
    “這位先生,不知出言示警,有何見教?“劉銘上下打量了這人幾眼,看不透深淺,仍舊恭敬施禮問著。
    那人望著劉銘,目光變得深沉,“劉公子隻帶這麽三人入城,難道卻不清楚此時的襄陽城,步步危機麽?”
    “州牧把江夏讓給我,在下其實已經知道襄陽城,不再是夏口鎮了。”劉銘回想起在夏口跟劉表一家相聚的境況,不免有些許唏噓。
    那人點頭道“既然你知道襄陽境況,為何還執意入城?”
    劉銘歎了口氣,無奈笑道“沒辦法,行走江湖,義字當頭嘛。男兒活一世,其實王圖霸業轉頭空,義氣兩個字,卻是無論如何不能丟的。”
    那人朗聲一笑,搖頭道“沒想到名滿天下的徐州公子,竟然會是一個草莽中人!”
    “心有所執,方能一諾千金至死不改,方能王圖霸業之後,親民仁義。先生把古仁人之風,說成一個草莽中人,有些不妥吧?”劉銘摸了摸鼻子,淡然一笑。
    那人哈哈一笑,搖頭起身,魏延下意識蓄力,隨時準備應對突發情況,甘寧的一雙眼眸,也盯在了那人身上。
    那人卻似乎渾然不覺,從腰間出擺出一柄長劍,笑道“劉公子說的對,草莽之中多性情中人,比起這世上那麽多屍位素餐、誤國奸賊好的太多。單福不才,也曾經仗劍行走,也算個草莽中人。隻是沒有想到,身在高位的劉皇叔與劉公子,都能有草莽中人的真性情。”
    劉銘愣了一下,旋即再次恭敬施禮道“沒想到,原來是單先生,單先生目光敏銳獨到,助我等取了江夏,還未謝過。”
    “可若不是我,你也不會落到現在這步田地,你不怨我?”單福笑了笑,看著劉銘越發覺得自己的判斷不錯。
    劉銘搖頭笑道“先生曾經已經說過,禍福難定,既然我爹已經做出了選擇,又怎麽會責怪先生。”
    “劉皇叔若是也以這種心態,如何能恩威並施,重整天下?”單福帶笑望著劉銘,讓劉銘身後的魏延和甘寧都有些詫異。
    他們從來沒有想到,竟然會有一個人,會非要讓別人責怪自己才好。
    劉銘哈哈一笑,道“小子沒我爹那麽大的本事,隻是多能了解些能人異士而已,比如……”
    劉銘前走了幾步,貼在單福耳旁笑道“徐庶,徐元直先生,可謂大才。”
    徐庶臉色一驚,繼而驚訝的望著退後的劉銘。
    “而我爹,則沒有精力去知道這麽多的人,隻有一種決斷,便叫做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劉銘再次向著徐庶施禮,恭敬道“懇請先生出山,為家父出謀,重振大漢山河!”
    徐庶朗然一笑,也不再去捉摸為何劉銘會知道他的身份,上前一步扶起劉銘,坦然道“庶不敢妄自菲薄,卻也不會妄自尊大,劉皇叔是能定國安邦的仁義之主,庶有機會輔佐劉皇叔,是庶榮幸之至,當不得公子大禮。”
    劉銘聞言一喜,果然不出他所料,徐庶本來就是想投奔自己父親的!
    今時不同往日,自己父親雄踞徐州豫州,又跨有淮南、江夏,本來就有仁義之名的父親怎能不受大才青睞!
    “公子,庶畢竟陷公子於險境,其實江夏一事,不難解決。如今劉景升雖然像是逼得緊,但公子若是放開眼光,大可以看得到,劉景升此前所能依賴的,無非是荊州平穩。聽聞公子跟江東孫伯符有交情,若是孫伯符能出兵攻打江夏,劉景升便不敢妄動了。”徐庶此時認可了劉銘的真誠與義氣,將剩下的如何套取江夏之策,和盤托出,“而黃家與蔡家,庶也願為公子從襄陽周旋。若是公子擔憂部屬,荊州內部……其實也早有開明之人想要暗助劉皇叔了。伊籍此人,雖然職位不高,但眼光不差,又在州牧府中,將公子的兩位部屬救出來不成問題。公子若是聯係好孫伯符,大可在這幾日出現在襄陽,去拜會一下襄陽世家。老一輩的世家根基深厚,或許不會把劉皇叔放在眼力,可年青一代之中也有雄才,首屈一指的,便是臥龍諸葛孔明!”
    徐庶一邊說著,劉銘目光越發明亮,不斷點頭。
    陸遜打著嗬欠爬到了榻上睡下,魏延與甘寧門神一般站在門外,徐庶從荊州形勢說到天下大勢,劉銘偶爾插幾句,更讓徐庶激賞。
    “多謝元直兄,若是家父能在荊州立足,元直兄功不可沒。到時北方情勢初定,在西川取天府之地,伺機而動。就算東吳之地還在孫家手中,也有從西到東連綿之勢,可吞東吳,北進中原,興複王室!”
    徐庶撫掌大笑,激動道“公子此言,跟臥龍孔明曾經說起的鼎足天下有異曲同工之妙,庶願為公子請諸葛孔明……”
    “不,若元直兄真有此意,明日帶我去拜訪諸葛兄就是,不必勞煩諸葛兄。”劉銘打斷了徐庶,臥龍諸葛孔明,讓他來見自己,劉銘想想都覺得可能折壽啊。
    這個年代的際會,若是沒有一條臥龍,怕是寂寞如雪。
    徐庶談性正濃,也是這一夜才有得遇明主之感,劉銘年紀不大,或許他自己也沒有注意到,其實早已身上帶上了不少劉備的風範氣度。
    秉燭夜談,直到東方破曉,二人互相望著黑眼圈,才相視而笑。徐庶請纓去聯係伊籍,唯一還算有些精神的陸遜去聯係孫策,眾人忙碌疲憊,拜訪孔明的計劃隻好押後一天。
    徐庶將信差人交給諸葛,第二日的清晨便已然到了。
    “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
    一個清朗之中帶著三分慵懶的聲音響起在襄陽城外的草廬中,村落雅然,竹林冬日不枯,流水不腐,在襄陽城外也算得上好景致。
    草廬之中一個年輕人伸著懶腰,正慢慢起身,方才那一句驚人之語,正是出自他的口中。隻不過平日裏他說的驚人之語已經太多,來往的村民也都隻是笑笑,並不當真。()
    這人在夫人幫助下穿戴好衣物,笑意溫和,白衣勝雪,翩然若人中之龍。
    “怕是就憑了夫君你這身派頭,才能讓這村中的眾人,不向你投以冷眼了。”他那夫人倒是麵色枯黃,皮膚粗糙,最多不過中人之姿,隻餘一雙眼睛極為明亮。
    那人不把自己夫人的玩笑當回事,整理著頭巾,“是啊,若非娶了夫人,怕是那些時常往來的朋友,也都不會來的。若非夫人經常又把我製作的一些小東西賣出去,恐怕我這一身衣裳,都無法如此整潔。”
    夫人自然便是荊州黃家的黃月英,而這年輕文人,此時不過有一個沒多少人知道的名字——諸葛亮。
    “行了,說這些有鬼用,還不是要我出去賣錢。你說你都來襄陽三年了,還是隻有那麽幾個朋友,拉不下臉去跟我爹要什麽也就罷了,你天天說自己有才學……也不能就我一個人信吧?你師父倒是樂意給你說好話,但是你聽聽他說的都是什麽,臥龍?臥龍鳳雛得一可安天下,這誰能信?”黃月英絮絮叨叨說著,諸葛亮一臉苦笑,腹有詩書奇計,本來尚算溫柔嫻淑的黃家小姐,被自己無謂的孤高和生活裏雞毛蒜皮的小事變成了外人口中的黃婆娘……他又能說什麽。
    黃月英看著諸葛亮一臉溫和的笑,無奈的擺了擺手,“唉,你們這些天天要做大事的男人啊……有多少個年月能等得起?不跟你說了,我騎你非要留下的師父的馬,出去轉轉。”
    諸葛亮望著黃月英的背影,諸葛亮輕撫著堂下琴弦,名士風度,也都大多有家族支持的。自己縱然還能是以前的諸葛亮,腹內藏甲兵,胸中有經綸,可月英卻已再非當年的黃家小姐。
    諸葛家跟黃家聯姻,除了諸葛亮和黃月英自己,大多都並沒有把這當做什麽感情所致。亂世之中,兄弟都顯得虛假,更何況夫妻。
    於是諸葛亮越發孤高不想接受家族資助,也不想跟荊襄士人結交,隻顧求學的時候,家裏就斷了本就不多的炊糧,想讓他回去。
    諸葛亮還是諸葛亮,黃月英卻不得不變得不像以前的黃月英。
    隻是諸葛亮望著黃月英的背影,在他眼裏,這個女子永遠跟他三年前初見一樣靜美,甚至更好。
    而此時的村落之外,劉銘已經在徐庶的指引下,自己悄然來到了此處。
    站在漢水旁,看到靜怡之地裏船來船往,倒也有種別樣的熱鬧。陡然一個清脆地聲音響在不遠,“客官可要坐船嗎?”
    劉銘扭頭望過去,見到一船娘凝眸淺笑的望著自己,不由一呆。
    船娘不大,十五六歲的年紀,輕挽褲管,露出白白的兩截小腿,如藕似玉,赤著腳,纖足秀美。如今已到了初冬時節,今年雖是暖冬,可襄陽還是有了寒意,可她看起來還是熱氣騰騰的渾身上下充滿健美的氣息,絲毫不覺得寒冷。
    “客官,要乘船嗎?”船娘美目流盼,又問了一句,或許覺得劉銘呆呆的樣子可愛,笑容更濃。
    劉銘這才回過神來,搖搖頭笑道“不需要。”
    他知道荊州水運便利,有漢水水係,長江水係注入城中,加上劉表又以漢水為基修建了許多渠道,無論交通運輸都是有著極大的方便,城中有坊,坊中過河,河渠相通,村落裏也是縱橫阡陌。河水渠道運貨是一個方麵,有的人到了荊州或是江南吳越等地,不會騎馬,也會乘船遊曆四處的美景,船娘也就應運而生,為客商引路,為遊人體驗一下名士遊玩的樂趣,賺些生活所需的費用。
    船娘是不少,像眼前這種美貌的船娘劉銘倒是少見,見到她眼中一抹失望之意,於心不忍,想自己突兀去見孔明先生也不太好,便揮手道“此地幽靜雅致,轉轉也好,不知道這裏有哪些景色可供觀賞?”
    船娘開心地笑起來,“客官難道是頭次來到荊州?襄陽城外,不少雅致的村落,這個村落裏更有一個奇人……不過怕是過不久便要走了。”
    “難道……說的奇人就是諸葛?不久就要走……是指回南陽麽?”劉銘心中暗想,嘴上卻也沒有問這船娘的意思,隻是笑道“船資幾何?”
    船娘愣了下,劉銘暗想他們說的市井俚語,這段時間在荊州跟劉琦等人打交道自己都太文了,“我是問,坐船多少錢?”
    船娘微笑道“看路程遠近,也可以算時辰,不過最貴半天也就三十文。”
    劉銘點點頭,感覺價格適中,搭個跳板上去,發現船不算大,船上一個小紅泥爐上一個小鍋,煮著什麽東西,噴香撲鼻。船上還有個小孩子,坐在船艙裏,臉還幹淨,不過一身衣服倒是髒兮兮的。小孩子目光從劉銘身上略過,又盯到鍋上,垂涎欲滴。
    見到劉銘略微疑惑的目光,船娘有些歉然道“客官,這是小弟,我一直帶著他出船,如果客官不喜,我可以讓他上岸等候……”
    見到船艙不大。還有被褥。劉銘已經明白,這姐弟二人相依為命,以船為生。對他們倒有一絲同情。
    “沒有關係。”劉銘微笑道“我就是隨處走走,多一人也熱鬧。”
    船娘大喜,謝過劉銘,已經扳漿前行,隻是幾下,船走順水。離開了岸邊。
    “姐姐,可以吃飯了嗎?”小孩子並不畏懼劉銘,隻是盯著那個鍋。
    船娘點頭,“可以了,小弟,你自己拿吧,別燙著。”轉首望向劉銘道“客官,你餓了嗎?這裏有幾個紅薯。倒可以充饑,不算錢的。”
    劉銘見到小弟已經迫不及待掀開鍋蓋,鍋上蒸的紅薯有如小弟一樣瘦弱,微笑搖頭。“我不餓,你們吃就好。姑娘貴姓?”
    他是無話找話,隨口一問,沒有注意到船娘神情猶豫下,“客官可以叫我小婉。”
    “哦。”劉銘也不追問,瀏覽兩岸地美景問道“我們要去哪裏?”
    “我們繞著這水能到水鏡先生的草廬外看上一兩眼,繞著襄陽城,還能看到裏麵的繁華,跟村子裏的感覺很不一樣。”小婉說著這些的時候,眼睛裏似乎都有光。
    劉銘淡淡一笑,貧苦的船娘總是向往城中的生活,卻是不知道城中生活的不易。
    小婉扳漿雖不有力,但是小船順水而下,頗為快捷。水麵上這種小船和遊魚一樣繁多,來往穿梭,頗為壯觀。
    船行不遠,劉銘隻是看著兩岸的美景,心曠神怡。突然間一聲馬嘶傳來,有如龍吟,劉銘心口大跳,霍然站起,喝道“停一下。”
    小婉嚇了一跳,用力扳漿,止住小船下遊,“客官什麽事?”
    劉銘不語,卻已經霍然轉頭,向來路望去,隻見一馬絕塵,白潔勝雪,奔若龍騰,正向這個方向衝過來。
    劉銘臉上變色,失聲道“怎麽是的盧?”
    劉銘在江夏曾經見過張武陳孫的的盧,不過最終也是交給了劉琦。馬確然是好馬,但是日後如果龐統真的為此而死……劉銘記得當時自己還為此感到羞愧,自己一個現代人也開始迷信起來,但終究不希望不好的事情發生。
    但眼前的來馬絕對是的盧無疑,劉銘雖在船上,隻聽到一聲馬嘶就已經有了五成懷疑,一見到馬兒的奔勢,就已經肯定是的盧,因為全天下他所見過的馬,沒有第二匹馬能跑出如此的美態。
    的盧就算全力飛奔,也是如水如光般的漫過來,馬上卻坐著一個如火如荼之人。
    劉銘本以為來人是劉琦手下的人無疑,可是隻看了一眼就發現不對,馬上是個女人,而且是個看起來就性子粗糙,如同烈火般地女人。
    劉銘心下駭然,他將的盧留給劉琦,以劉琦的勢力,這馬兒怎麽會落到別人的手上?
    不等他再多思考,的盧已經奔到岸邊,所有的行人紛紛躲閃,好在這裏所處幽靜,倒沒有傷到他人。
    劉銘這麽想的時候,的盧奔勢不停,好像要投水自殺一樣,劉銘啜唇做哨,聲脆徹響,正是他從八陡山控馬的哨聲。他是的盧的主人,馬雖送給了劉琦,可是自信還是能夠控製住的盧。
    可沒有想到的盧聽到他地哨聲後,居然淩空躍起,四蹄騰空,向小船上竄了過來。
    婉兒大驚失色,知道讓馬兒竄到小船上,這船要是不翻,絕對沒有天理。顧不上劉銘的命令,婉兒運力扳漿,力圖劃的遠一些。
    劉銘暗叫糟糕,搞不懂的盧為什麽瘋了一樣,難道也如當初曹萱的馬一樣,被人喂了藥?
    不等他有什麽反應,馬背上的女人已經連滾帶爬地向水麵跌去,嘴上不住的問候的盧地女性親屬,還說什麽你大爺的粗俗哩語。
    劉銘沒有想到荊州竟然還有女人能罵出這種粗話,驚詫的時候又有好笑,的盧撲過來,他已經半絲方法都無,如果是敵人撲來,他或許會毫不猶豫的當場格殺,可這是他十分喜歡的馬兒,他沒有千斤的力氣,想接都是無能為力。
    ‘咕咚’一聲響,紅衣女人已經落到水中,大呼小叫。顧不得問候的盧的母親。先喊起救命來。的盧隨後也是落在水中,它縱然神俊非常,這一躍也是遠遠超過常馬縱越的距離。不過船到河心,又是順水下流,再加上婉兒地幾漿,距離驀然拉遠,它前蹄堪堪落在船舷之上,卻隻差幾尺地落在水中。
    它若是跳到船上反倒是好事。可它偌大個塊頭落在水中,激起滔天的波浪。婉兒隻是想要劃的越遠越好,手上用力,沒提防一股波浪側拍了過來,隻來得及叫了聲‘哎呦’,船兒倏然倒轉,竟然翻了。
    婉兒隻覺得眼前一黑,心膽俱裂。駭然驚呼道“小弟!”
    她水麵上生活,船翻了當然不怕,可是弟弟幼小,如何能擋得住東流地漢水?
    劉銘在的盧落水的一刻。已經知道不妙。不等船翻,已經淩空躍起去抓小弟。婉兒專心劃槳,他卻知道小孩子極容易落水,伸手一抓,船身一傾,劉銘抓了個空,小弟已經落入水中,轉瞬就要被河水衝到下遊。劉銘應變疾快,右手抓空,左手一探,已經抓住小船的纜繩,運力揮過去。
    ‘噗通’一聲響,劉銘也是落入水中,隻覺得河水冰涼,侵人骨髓。‘砰’的一身大響,船舷已經重重的擊在他的後背,劉銘運勁頂住,隻覺得手上一沉,心中一喜,知道套住了小弟。借著船舷地一砸之力,他已經魚兒一樣衝過去,用力帶繩,右手一攬,已經把小弟抱在懷中。
    這幾下兔起鶻落,等到婉兒遊過來看到小弟獲救,不由喜極而泣。
    劉銘水中扭頭望過去,發現那麵的女子沉沉浮浮,看起來也支持不了多久,不由微微皺眉。
    他不知道這個時代是否男女授受不親,可知道若是冒然去救,隻怕惹人非議。才猶豫片刻,劉銘已經向那個方向遊過去,婉兒卻像看出了劉銘的心思,水中道“客官,你照顧小弟,我去救她。”
    婉兒話音未落,已經潛入水下,再浮出水麵的時候,已經到了那女人的身邊。她一把拎著那女人的頭發向岸邊劃過去,隻怕那女人失去理智抱住自己那就是大為不妙。
    劉銘見到她水性嫻熟,略微放心,一手抱著小弟,也是奮力向岸邊劃過去。陡然聽到一聲馬嘶,劉銘扭頭望過去,才發現的盧在水裏得意長嘶,也不下沉,這才醒悟過來,的盧也會浮水,而且看起來還不弱。見到的盧目光如電,有神非常,劉銘這才明白過來,神馬認主,靈性非常,多半它早早的看到自己,這才趕過來相會,隻是如此一來,倒惹出禍來。
    馬兒無知,隻是得意,遊到劉銘身邊,擠擠擦擦,親熱非常。
    劉銘好氣好笑,把小弟放到它背上,訓斥道“你惹禍了知道不知道?去把小弟帶到岸邊。”
    的盧輕嘶一聲,扭頭不理劉銘,卻還是聽懂劉銘說話一樣,向岸邊遊過去。
    等到幾人到了岸上,個個都如落湯雞一樣,劉銘體質極強,有武功在身,倒還好受些,婉兒,小弟和紅衣女人卻已經凍的臉色鐵青,嘴唇發紫。
    紅衣女人上岸後就開始吐水,吐了半晌後,見到的盧上岸,大罵著衝過來,“你這死馬,看老娘不打死你。”
    劉銘心中暗笑,仔細看了下女人,發現她長發縷縷,狼狽不堪,身在初冬衣厚,不然更是不堪。她柳眉倒豎,杏眼圓睜,身上不知沾了什麽。容顏說得上中人之姿,那一雙靈動的眼睛甚至算是讓人美三分,可是態度潑辣實在讓人不敢恭維。
    的盧靠在劉銘身邊,長嘶一聲,前蹄揚起,紅衣女人嚇了一跳,不敢上前,指指點點地罵,“你個畜生,還敢踢我不成?”
    婉兒突然想起什麽,扭頭向河中一望,突然叫了聲糟糕。劉銘順著她的目光望下去,發現船兒早就順水流出好遠,隻能見到暗影一點,也是微愕。婉兒急的眼圈都紅了起來,這條船也是她姐弟的家,家沒了如何了得?
    “客官,麻煩你幫我照看下小弟。”婉兒顧不得紅衣女人,已經順著岸邊跑下去,隻盼有人能幫忙攔住小船。
    婉兒不見了蹤影,劉銘抱著小弟哭笑不得。見到女人鬼鬼樂樂地上前。忍不住問道“大嫂貴姓?”
    他心中有個疑惑,隻是不能肯定。紅衣女人一捋長發,怒望劉銘道“是馬兒受驚惹禍,和我無關。”
    劉銘心道這位倒知道推卸責任,“雖然和你無關,可人家畢竟救你一命。”
    “救我一命又怎麽樣?”紅衣女人向婉兒跑去的方向望了眼,大聲道“我可沒有讓她救我。”
    劉銘哭笑不得,隻能問,“大嫂……”
    “等等。你叫我什麽?”紅衣女子怒目圓睜。
    劉銘猶豫下,心想難道叫你大娘不成?
    “大嫂……”
    “我還是你大娘呢。”紅衣女子怒道“我還沒老。”
    劉銘咳嗽一聲,覺得這女人本該隻有二十多歲,看起來卻像三十多歲,嫁不出去也算是個悲哀,“那姑娘,這馬兒怎麽到了你手?”
    紅衣女人對姑娘這個稱呼沒有反對,對問題卻是大為不滿,“這是別人送我家相公的,難道不行?”
    “是誰送地?”劉銘急聲問道。
    “你管的倒寬。”紅衣女人怒哼一聲,擼起袖子指著的盧道“畜生,你過不過來?”
    她聲到人到,一把挽住了韁繩。這次的盧並沒有仰蹄,隻是輕嘶一聲。卻是扭頭望向劉銘。
    劉銘緩緩搖頭,紅衣女人挽住的盧,大喜過望,翻身上馬嘟囓道“回家,回家。”
    聽到回家兩個字,的盧舉蹄前行,對劉銘有些不舍,架不住女人的催促,漸漸行遠。劉銘見識了女人地暴躁,知道一時問不出什麽名堂,隻因為問什麽女人都覺得他另有目的,望著她遠走,有些焦急,可是抱著小弟,又不能離開。
    等了足足半個時辰,婉兒才小跑的從漢水下遊跑過來,一臉的沮喪,眼圈通紅,不知道強忍著哭意還是方才已經大哭了一場。
    見到劉銘還在等候,婉兒眼中有了感激,“客官,多謝你了。”
    劉銘雖然急於去找紅衣女人,還是問了一句,“船找到沒有?”
    婉兒咬著嘴唇,雖是寒天,卻是香汗淋漓,“找到了,可是,可是已經撞爛了。”
    “姐姐,那我們以後睡哪裏?”不等姐姐哭泣,小弟已經‘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婉兒強忍住淚水,“小弟乖,小弟不哭,我們,我們會買條新船的。客官,我還沒有謝謝你救了小弟。”
    她說到這裏,自己淚水卻是流淌下來,船就是她們地家,唯一的一點家當也在船上,如今打了水漂,要想買船重來談何容易。再加上寒冬要到,河水一凍,他們如何熬得過?想到這裏,婉兒心中越發酸楚,雖然忍住沒有哭出聲來,眼淚卻和斷線珠子般,再也無法抑製。
    劉銘倒是有愧在心,畢竟的盧惹禍,他也不能推托,從懷中掏出還帶水的一錠銀子遞了過去,“婉兒,我這有點錢,你先拿著。”
    婉兒怔住,不解道“客官你,你都沒有乘船,不用付賬,再說我也找不開的……”
    “給你買船,我還有事,先走一步。”劉銘把錢和小弟硬塞到婉兒手上,知道也解釋不明白,轉頭大步離去,奔著紅衣女子消失的方向離去。
    婉兒錯愕片刻,心中驚喜,這一錠銀子足有五兩,如今銀貴,再買艘小船足夠,可客官是個外地人,看起來也不富裕,這些想必是他的全部家當,自己怎好要他的銀兩。更何況他落水救人,埋怨都沒有一句,婉兒清醒過來,急急的喊道“客官,我不能要你地銀子。”
    隻是劉銘健步如飛,早就沒有了蹤影,婉兒立在當地,心中感激莫名,小弟怯怯的問道“姐姐,我們這下有錢買船了吧?”
    婉兒蹲下身來,擦了下小弟臉上的汙垢淚水,也是淚流滿麵,“是呀,小弟,我們不用露宿街頭了。”
    “那大哥哥為什麽給我們錢?他真厲害,隻是一揮繩子,就能套住我不放。”小弟聽說有船,早忘記了剛才的苦難,“姐姐,我也要快快長大,以後和大哥哥一樣厲害。”
    婉兒哭中帶笑,柔聲道“是呀,小弟也要快快地長大,以後和大哥哥一樣厲害,做個好人,報答那些曾經幫助過我們的人!”
    緩緩扭過頭去,望著劉銘消失地方向,婉兒輕咬紅唇,癡癡的望。
    劉銘告別了船娘,急急的順著紅衣女子消失的方向走著。紅衣女人是誰,的盧怎麽會在她手,的盧及不情願的樣子他看著也不舒服,卻也無可奈何。
    如果說唯小人與女人難養之外還有難養的,那就是潑辣的女人更難養,他沒有說什麽,那女人就要惹來一堆人的樣子,這麽一個小村落,他倒也不想造次。
    翻船的事情對漢水行舟來講,不過是個插曲,眾人還不等聚在一起,見到無事,也就散了。可路上行人畢竟不少,巡視的兵士也多,他不敢放足狂奔,隻怕找不到女人,反倒惹出了麻煩更是糟糕。
    劉銘過了村中的小橋,舉目望過去,哪有紅衣女子的身影,不由沮喪莫名,暗想被翻船一耽誤,這樣一別,恐怕真的遙遙無期。
    河對岸就是村落人家,劉銘緩步過去,抱著詢問的念頭。
    鄉間小路上不少人談笑來往,初冬無事,倒是有不少人可以像太平光景一樣偷閑。劉銘攔下一位大哥,微笑道“這位大哥,我想向你打聽個人。那個女人身著紅衣,應該是濕漉漉的渾身未幹,騎著一匹白馬,不知道你看到沒有?”
    “你要找黃婆娘?”那村人脫口就道,感覺有些失言,改口道“你是要找諸葛亮的女人?”
    劉銘心口劇烈跳了兩下,難道說自己方才見到的紅衣潑辣女人就是傳說中,諸葛亮的賢內助,奇女子黃月英?劉銘有些難以置信。
    “是黃月英嗎?”劉銘有些口幹舌燥,心道見麵不如聞名,這種雷人的人物隻有聽說地時候才覺得向往,見麵後發現不如不見。
    隻是這樣性格的女人竟然能讓諸葛亮傾心,實在是出乎劉銘意料的事情。
    “自從他跟了諸葛亮,諸葛亮的伯父過世,家道中落之後,好多年沒有人叫了,這位公子倒記得。”村人四下看了眼,“這位公子,你找她做什麽,難道她占了你的便宜?”
    劉銘咳嗽聲,“那倒不是,我隻是剛才見到她救人,這才想過來結識一下。”
    兵士滿是好奇,“黃婆娘也會救人?”
    見到村人對後世赫赫有名地黃月英殊為不敬,劉銘好奇又好笑,“不知道兄台怎麽這麽說?”
    村人見到劉銘是個布衣,而且態度隨和,嘴角撇了下,很詫異道“黃婆娘在村子裏出了名的潑辣,無便宜不占。她不去殺人已經不錯,怎麽會去救人?”
    劉銘這才發現似乎孔明的生活,並不如自己所想的那麽高潔,忍住笑道“不知道諸葛亮住在哪裏?”
    村人伸手一指,“順著這條路直走,第三個路口右拐,門前有顆大槐樹地就是他們住的地方。說起來……諸葛公子也像是個幹大事的人物,長得也瀟灑,可惜這世道沒什麽背、景,難出頭咯。”
    劉銘點頭一笑,舉步要走,村人突然叫道“這位公子。”
    “什麽事?”劉銘問。
    “我看你人生地不熟的,你去找人可以,切記不要拍門。”村人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已去跟一個相熟的路人打上了招呼。
    劉銘有些疑惑,不知道諸葛亮家裏是做什麽的?更不知道為什麽不要拍門。還是依言順著那條路,到了第三個路口右拐,先看到一顆大樹,枝葉繁茂,雖是入冬,葉子都還長的精神,倒還遮蔽天日,枝幹幾乎都要長到門裏。
    劉銘這下不虞找不到諸葛亮住在哪裏,徑直向大槐樹走去,見到一個小孩子爬在樹上,扯著腦袋向大宅子裏麵看,不由奇怪。咳嗽一聲,孩子吃了一驚,竟然從樹上掉了下來,劉銘手快腳快,已經一把接住。
    小孩子看了他一眼,也不感謝,推開他,一溜煙的跑了,劉銘緩緩搖頭,整理下思路,想著怎麽樣的開場白才合適。
    諸葛亮雖然現在有些窘迫,但是劉銘相信這些不過是一時而已,正考慮是否上附近不遠的南市買點水果糕點來登門造訪,身後噔噔噔的腳步聲響起,急促非常。
    劉銘久在江湖遊曆,警覺已生。不動聲色地側走一步,回頭。
    單刀他是早早地放到了客棧的包裹內,並不帶出。隻怕惹了麻煩。這是荊州治所所在,不是鬧著玩。他隻把一柄短劍藏在身上,以備不虞。
    身後那人徑直超越了劉銘,一直到了大槐樹下。劉銘沒有被他地身手嚇一跳,卻被他的裝束嚇一跳。這人灶王爺的打扮,好像才從灶坑中鑽出來一樣。火燒火燎。焦黑的衣服,滿是灰塵的臉,手腳也是一樣,捧著一個東西,圓滾滾的,也是焦黑一片,分辨不出什麽東西。
    那人到了大槐樹下,已經破口大罵。“直娘賊,諸葛亮你給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