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寶玉論吐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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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吉思汗出發前往緝捕部牢房前,已派侍衛告知大緝捕官曲出,讓他先行一步釋放哈薩爾出來。
    哈薩爾在緝捕部牢房呆了半個月,這半個月是他一生中最難熬的半個月。這半個月,他把自己的前半生的經曆好好的回憶了一遍。七歲那年,父親也速該去世,他就跟著成吉思汗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十七歲那年,他作為成吉思汗的大弟,為了幫助成吉思汗搶回愛妻孛兒帖,他第一次參加戰鬥,第一次殺人。從此以後,他隨成吉思汗鞍前馬後、征戰四方,流汗流血、屢立戰功,想不到到頭來,卻成了成吉思汗的眼中釘肉中刺。想到這些,哈薩爾的眼淚不知道流了多少次。
    現在因為十多年前的一點小事,哈薩爾就被成吉思汗關進牢房,哈薩爾連死的心都有了。曲出和緝捕部的官員對哈薩爾還是很客氣的,每天好酒好肉伺候著,隻是不能和他說話。緝捕部的牢房,實際上就是一根根木頭搭建的木籠子。為了防止消息泄露,哈薩爾被單獨關在一個地方,周圍半裏都沒有關有其他犯人。不兒罕山腳下的晚上是非常冷的,緝捕官給他找來很多羊毛堆在身上,生怕他凍壞了。
    成吉思汗等人準備來緝捕部牢房的那天晚上,曲出先來到哈薩爾被關押的那間牢房。曲出讓人打開房門,哈薩爾正鑽進羊毛堆裏,凍的渾身發抖。曲出說,奉成吉思汗旨意,釋放哈薩爾王爺。
    然後曲出趕緊上前扶起哈薩爾,將他請到緝捕部堂帳裏,升起篝火,為哈薩爾取暖。哈薩爾一臉木訥,臉上沒有喜悅,也沒有悲傷。
    到了子時時分,成吉思汗等一千多人打著火把,浩浩蕩蕩的進入緝捕部牢區。此時哈薩爾已經在堂帳等候多時,成吉思汗攙扶柯額倫進入堂帳,哈薩爾趕緊跪下來,埋著頭,一句話都沒有說。
    柯額倫扶起哈薩爾,她捧著哈薩爾滿臉滄桑的臉說,兒子,你受委屈了。
    哈薩爾看著柯額倫,淚水模糊了雙眼說,母親!
    成吉思汗將柯額倫和哈薩爾扶到座位上坐起,然後對哈薩爾說,對不起哈薩爾,半個月前,長生天神下凡,依附在闊闊出身上,說你要謀反,而且讓我不要說出去,說是天機不可泄露,我才找了個理由,不得已將你關押,請你原諒。
    哈薩爾平靜的說,大哥,我們怎麽能怪您呢?您是君我是臣,您要殺要剮我都沒有怨言。不過我不知道長生天神為什麽會說我謀反,我也可以對著長生天神起誓,我如果有謀反之心,任您千刀萬剮,死無葬身之地。
    成吉思汗感動的說,我也對長生天神起誓,我絕對相信你的忠心耿耿,絕對不可能再做手足相殘的蠢事了!
    這時柯額倫說,哈薩爾,您就原諒你大哥吧!以前我們借助長生天神的神力渡過一個又一個的難關,戰勝一個又一個的困難,取得一個又一個的勝利。現在您大哥雖然是一國之主了,難道就能不聽長生天神的旨意了嗎?至於長生天神下凡附在闊闊出身上的事,其實我們三人都知道是怎麽回事,但是我們能輕易違背嗎?在這件事情上他也是逼不得已啊!你一定要原諒你大哥啊!
    哈薩爾對柯額倫說,母親,您放心吧!我是不會怪大哥的,我隻恨那個闊闊出!我在被抓的前一天晚上,闊闊出找到我,說我功高震主,大哥會加害於我,鼓動我造反,我怎麽可能做這種豬狗不如的事!我當時就痛罵了他,不準他再說此事,沒想到第二天他就跑到大哥那裏告我謀反。
    成吉思汗又驚又怒說,什麽?闊闊出竟敢如此?哈薩爾,你怎麽不告訴我這個事?
    哈薩爾終於忍不住“哇”的一聲,像個小孩子一樣哭起來了說,大哥啊!你根本就沒有給我機會說啊!
    柯額倫趕緊抱著哈薩爾說,哈薩爾,不哭了,我們回家吧!
    成吉思汗也感動的上去抱著柯額倫和哈薩爾,三人緊緊擁抱著,很久都不願分開。
    此時天快亮了,柯額倫讓曲出在緝捕部牢區又找了一輛馬車,她和哈薩爾乘坐一輛,讓合答安陪著成吉思汗在另外一輛馬車休息,一家人和諧的返回汗庭。
    回到汗庭幾天,成吉思汗都在自責和懊悔。既責備自己不該這麽對待對自己忠心耿耿的親弟弟,也懊悔自己這麽輕易被闊闊出誤導。
    成吉思汗召來郭寶玉,訴求自己這幾天的心情。
    郭寶玉說,成吉思汗,請您不要再自責了,您作為一國之主,對桀驁不馴的大臣給予一點小小的懲罰並不是什麽罪過,哈薩爾王爺受點委屈我覺得對他反而是好事,他的性子被磨練一下說不定以後能夠成就更多的戰功。不過我覺得,闊闊出和薩滿教的權利和勢力,成吉思汗可能要約束一下才行,如果讓他們任意發展下去可能要出大亂子。
    成吉思汗說,這個闊闊出我是一定會收拾他的,不過你也多慮了,闊闊出和薩滿教能惹出什麽大亂子?
    郭寶玉說,成吉思汗知道在我們的西南邊有個名叫吐蕃的國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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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吉思汗說,知道,一個小國而已,國土麵積可能大點,但人口稀少,遠不及金國宋國強大,甚至不如西夏、西遼,估計和大理差不多吧。
    郭寶玉說,成吉思汗可知,就是這樣一個小國,一百多年差點滅亡唐朝。
    成吉思汗似乎不相信說,有這會事?
    郭寶玉說,確有此事。我的祖先郭子儀非常重視這個國家,還專門研究這個國家,並寫了一本書叫論吐蕃書,他認為當時的吐蕃是唐朝最大的敵人,和現在的大蒙古國一樣強大。
    成吉思汗說,那你給我講講。
    郭寶玉說,吐蕃是藏族人在青藏高原上建立的國家,原本也是小國,他們的最高統治者叫做讚普,也就是中原皇帝的意思。在唐朝太宗時期,當時他們的讚普鬆讚幹布帶領吐蕃迅速崛起,兼並了蘇毗、羊同等青藏高原上麵很多小國,一統青藏高原。以後鬆讚幹布帶領吐蕃大軍出青藏高原,向東擊敗黨項、白蘭、吐穀渾,向西征服了克什米爾地區的大、小勃律,向南取得了今尼泊爾等地。鬆讚幹布不僅統一了青藏、康藏高原,而且占有今四川西部、滇西北等地,成為當時天下除唐朝以外第二強國,給唐朝帶來很大的威脅,千古帝王唐太宗,也不得不將愛女文臣公主嫁給鬆讚幹布,以換取安寧。
    成吉思汗沒有想到他最佩服的人居然會將自己的愛女嫁給敵人以換取整個國家的安寧,可見當時的吐蕃是多麽強大。以前成吉思汗還為部落利益要將華箏嫁給禿撒合而懊悔不已,現在聽說連唐太宗李世民也會為了國家利益把公主嫁給敵人,心裏多少好受一點。
    郭寶玉喝了一口奶茶後繼續講,但是和親隻能換來短暫的和平。安史之亂後,吐蕃繼續向東、向南擴展,取得了唐朝大片土地。此時吐蕃的疆域達到極盛,西起蔥嶺,東至隴山、四川盆地西緣,北起天山山脈、居延海,南至喜馬拉雅山南麓,其疆域比今天的金國還要大,人口達到一千萬,常備軍超過一百萬,藏族精銳騎兵二十萬。吐蕃曾經三次攻入唐朝首府長安,後來因為藏族人不適應漢地的氣候才主動慢慢退去。
    成吉思汗問,今天沒有聽你說,真的不知道原來吐蕃這麽強大,那吐蕃為什麽沒有征服天下了?
    郭寶玉說,那是因為後來吐蕃發生內亂,國勢日漸衰落,失去了征服天下的能力。
    成吉思汗問,這麽強大的國家,怎麽說衰退就衰退了?
    郭寶玉說,青藏高原有一支本土宗教苯教,就像我們蒙古草原的本土宗教薩滿教一樣。苯教的影響力貫穿於青藏高原的方方麵麵,從生產到生活,從民俗到信仰,處處都有苯教法師的參與,苯教法師無所不能,醫術、天文、曆算、地理、占卦、超度、夢兆、招財、招福等等都會,在青藏高原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但是因為吐蕃讚普沒有處理好國家和本土宗教的關係,所以國力就日漸衰落了。
    關於宗教幹預朝政的事情最近一直困擾著成吉思汗,於是他對郭寶玉說,請你詳細講一下這個事情。
    郭寶玉說,這個就說來話長了,請成吉思汗聽我慢慢道來。
    吐蕃的開國讚普叫囊日論讚,原為吐蕃部落的首領,到時的吐蕃還是一個小部落,人口不足十萬,常備軍不足一萬。他襲位時還很年輕,年富力壯,思想敏銳,勵精圖治,發奮自強,通過十年努力,統一了青藏高原。朗日淪讚統一西藏高原後,重用在統一戰爭中立功的新貴族,引起舊貴族的仇視。後來舊貴族勢力勾結苯教勢力先後叛亂,並利用苯教的巫藥毒死了他,吐蕃又陷於分裂局麵。
    朗日淪讚死後,其子鬆讚幹布繼位這時。當時鬆讚幹布年僅十二歲,卻少年老成,非常的英明神武,他秘密聯絡新貴族勢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消滅了舊貴族的敵對勢力,局勢很快就穩定下來。為了打擊苯教勢力,鬆讚幹布從唐朝引進佛教,將佛像、佛經、法物等輸入到吐蕃。鬆讚幹布向唐太宗李世民提出迎娶文臣公主為妃,實際上也是為了更好的引進佛法,以抵製苯教。文成公主實為唐太宗堂兄弟江夏王李道宗的女兒,唐太宗很喜歡這個侄女,覺得她美麗動人、知書達禮,後來唐太宗認其為女兒,並封為公主,下嫁給鬆讚幹布。在文成公主的協助下,鬆讚幹布先後在吐蕃建立了大昭、小昭二寺等十幾座佛教寺廟,大大壓製了苯教勢力。苯教教徒也不甘心失敗,趁鬆讚幹布參加佛教集會時進行暗箭射殺,鬆讚幹布身中數箭,不治身亡,年僅三十四歲。
    芒鬆芒讚是鬆讚幹布的孫子。鬆讚幹布病死後繼位。因其父貢鬆貢讚早死,祖父鬆讚幹布於被殺後,他於同月繼位。芒鬆芒讚時才三歲,由丞相祿東讚父子相繼執掌國政,總攬實權,完善了王朝的政治組織,並劃定田界,實行改革,使國力繼續得到增強。對外他攻滅了吐穀渾,又和唐朝兵革相見,北攻西域,與唐朝爭奪安西四鎮,向東攻擊巴蜀,占領了羌族居住的十二個唐朝邊境州,是吐蕃王朝軍事上的全盛時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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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鬆芒布結是芒鬆芒讚的兒子,在芒鬆芒讚病死後繼位。都鬆芒布結在位期間,鬆讚幹布時的大相祿東讚之子淪欽陵的勢力膨脹,與苯教勢力勾結,權力大於讚普。對吐蕃王權勾成了嚴重的威脅。後都鬆芒布結以“出獵”為名,親征青海。他乘論欽陵外出之機,消滅其黨羽千餘人。論欽陵舉兵對抗,戰敗,在宗喀自殺。從此,祿氏家族控製吐蕃王朝大權的局麵宣告結束。都鬆芒布結曾派兵攻伐雲南洱海一帶,降服了雲南各部落,此時吐蕃境內人口達到一千萬左右,國力空前強大。後來,唐朝又利用都鬆芒布結和苯教勢力之間激烈爭鬥的機會,爭取洱海各部重新歸附了唐朝。
    棄迭祖讚是都鬆芒布結的兒子,其父都鬆芒布結死後繼位,年僅七歲。棄迭祖讚在位期間,重新向唐朝示好。並向唐朝求婚,唐中宗將金城公主嫁給了他。後唐玄宗派皇甫唯明入吐蕃,棄迭祖讚十分興奮,取出貞觀以來唐朝皇帝的文書給皇甫唯明看,並上表唐玄宗說“外甥是先皇帝宿親,又蒙陛下送金城公主入藏,從此,唐朝和吐蕃就和好如一家,天下百姓都能安居樂業了。”後又訂立和盟,分界立碑,相約互不侵犯,進一步密切了漢藏關係。棄迭祖讚還進行了許多改革,使國力繼續得到發展。可惜後來也被苯教教徒暗殺了。
    墀鬆德讚是棄迭祖讚子,其父棄迭祖讚在被害後同年繼位,並在大臣的協助下,平定了苯教教徒的叛亂。赤鬆德讚在位期間,唐朝發生了“安史之亂”,他乘機派兵攻唐,占據風翔以西地區,直逼長安。此時苯教勢力又在吐蕃本土發生叛亂,赤鬆德讚為了抑製信奉本教為主的貴族勢力,緩和階級矛盾,鞏固王權,嚴厲鎮壓本教,大力提倡佛教,從印度、唐朝延請著名僧人入藏,建立了西藏第一座寺院——桑耶寺,還任命佛教僧人為相,開創了僧人幹預政治的先例。
    牟尼讚普是墀鬆德讚子的兒子。其父墀鬆德讚在病死後,同年繼位。牟尼讚普繼位後,遵循父王國策,極力扶植佛教,遭到苯教的強烈反對,並設計毒死了牟尼讚普。
    牟如讚普是棄鬆德讚第二子,牟尼讚普弟。牟尼讚普被害後繼位。不久,也被苯教教徒害死。
    墀德鬆讚是牟如讚普的兄弟,其兄牟如讚普被仇家殺死後,他於同月繼位。墀德鬆讚繼位後,苯教教徒又企圖謀殺他。他在僧人缽闡布的保護下,終於免遭死難。從此,他便重用缽闡布,並提高佛教僧侶的地位,待遇,僧侶漸漸成為重要的政治勢力,苯教勢力再次得到嚴重削弱。
    可黎可足是墀德鬆讚的兒子,於其父赤德鬆讚病死後,同年繼位。可黎可足在位期間,苯教勢力策劃吐蕃王朝內部分裂,國力大大削弱。可黎可足不得不繼續扶植佛教,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也激起了苯教勢力的極端仇視,後乘可黎可足酒醉熟睡的機會,潛入王宮,用帶子將他活活勒死。
    達瑪是可黎可足的兄弟,苯教教徒勒死可黎可足後,立其為王。達瑪繼位後,在苯教勢力的操縱下,全民改為信奉苯教,嚴酷鎮壓佛教,下令禁止臣民信佛,焚毀佛經、關閉佛寺,迫令僧人還俗,這又激起了僧人的強烈反對,後又將達瑪暗殺。達瑪死時隻有遺腹子。後來貴族們分別挾持達瑪的遺腹子歐鬆和達瑪大妃領養的兒子永丹互相攻擊,連年爭戰,爭奪吐蕃讚普的寶座,最終至吐蕃王朝崩潰。
    郭寶玉對吐蕃曆史如數家珍,成吉思汗卻聽的膽戰心驚,心想,我十二歲還是階下囚,鬆讚幹布十二歲已經開始統一青藏高原的戰爭,他如果不被苯教教徒暗殺,再活三十年,肯定已經打敗唐朝,統一天下了。
    成吉思汗喃喃的說,看來,闊闊出的事情,應該馬上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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