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和戰之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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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朝,宋寧宗在一百名士兵和幾十名太監的簇擁下來到崇政殿議事,殿內文武大臣已經跪迎多時。
    宋寧宗登上皇位,文武大臣三跪九拜,三呼“萬歲”!
    宋寧宗說,眾愛卿平身。
    文武大臣起身分列兩旁。
    宋寧宗說,眾愛卿,朕給大家通報一個事情,蒙古使者來到我們臨安了。
    眾臣皆麵麵相覷。左丞相史彌遠說,蒙古使者出使我國,這麽大的事,我等臣工皆不知情啊?
    宋寧宗說,你可知道蒙古使者出使我國,所為何事?
    史彌遠說,蒙古草原地處遙遠北方,以放牧狩獵為生,非常貧窮,臣估計他們出使我大宋天朝,可能是和我們談商品交易的事吧,幾年前就有少數蒙古商人來到我們大宋,用他們的牛馬羊換取我們的絲綢、茶葉,但成交量都很小。
    宋寧宗說,此次蒙古使者前來,是為了和我們商討聯合抗金之事。
    宋寧宗此言一出,滿堂皆驚。
    史彌遠帶著嘲笑的口氣說,蒙古國窮民少,不過是金國的一個藩屬國而已,僥幸打贏了幾場小仗,就想挑戰自己的宗主國啊?以蒙古的實力豈不是螳臂當車、不自量力?
    宋寧宗說,今天朝會,不是討論蒙古勢力如何,而是我們應不應該聯蒙抗金?
    史彌遠說,臣堅決反對!哪個國家甘願受到他國欺辱?皇上不願意!臣也不願意!但以我國目前而言,有那個勢力和金國對抗嗎?我們隻說軍事,我們雖然有二百萬兵力,但以步兵為主,又分散各個路、府、縣的城牆之中,每次集結兵馬都要耗時至少三個月,還沒有集結完畢就被金國知曉了我們的軍事意圖。反觀金國,雖然兵力沒有我們多,但是他們的女真騎兵三十萬,各個驍勇善戰。契丹騎兵算是厲害的吧?在我朝太祖、太宗時期,十萬契丹騎兵就可以在中原地區橫行無忌,後來契丹騎兵也增加到三十萬,卻被女真騎兵二萬五千人馬打敗,可見女真騎兵是何等厲害?再後來女真騎兵增加到十五萬,直接滅掉遼國,又占領我朝中原地區。現在女真騎兵又增加到三十萬,試問我國有這個軍事實力和金國對抗嗎?我國的國情、地貌、生活習性和北方截然不同,想建成一支強大的騎兵隊伍談何容易?韓侂胄倒是一心想和金國決一死戰,但後果呢?讓我們大宋又是損兵折將,又是賠款求和,真是誤國誤民啊!目前我們大宋,經濟上因為多次向金國賠款,國庫都已經被掏空了。軍事方麵也因為剛剛遭遇大敗,各路軍隊編製不全,五年內都難以恢複元氣。因此為大宋江山計,天下蒼生計,老臣就是背上“大宋第一漢奸”的罵名,也堅決反對繼續抵抗金國!
    宋寧宗有些無奈的說,史愛卿啊,就是因為我國目前實力不足,才應該聯合其他國家抵抗金國啊?
    史彌遠說,敢問皇上,當今天下哪個國家能夠抵抗金國?就說這個蒙古,能戰勝金國嗎?臣也不是不了解蒙古,才輕易下這個結論。臣試著向皇上分析一下兩國實力對比。金國立國已近百年,自金太祖以來每位君王都堪稱世之豪傑,金太祖統一女真各部,建立金國,以二萬五千人馬打敗遼軍七十萬大軍,遂又滅其國,是何等的英雄蓋世;金太宗繼承太祖遺誌,以十五萬人馬就橫掃中原,占我大宋半壁河山;金熙宗鼓勵所有女真人學習文學經史、研讀中原典籍、推行漢化製度,為女真統治中原、穩定朝政起了巨大作用。金世宗奮發圖強,勵精圖治,使國庫充盈,人丁興旺,實現“大定之治”的局麵,被稱為“小堯舜”。金章宗繼承盛世,鞏固政權,安定社會,發展經濟,使得金國經濟發達,人口增長,府庫充實,天下富庶,被稱為“明章之治”。雖然現在的金國皇帝完顏永濟可能不及之前那幾位皇帝聰慧英武,女真貴族內部可能也有些腐敗墮落,但是金國剛剛經曆盛世,整體實力依然非常強大。而蒙古草原幾百年紛爭不斷,那個鐵木真統一蒙古草原才幾年,還是一個奴隸製汗國,不論哪個方麵,能和金國比嗎?經濟上,金國經濟發達,國庫充足,各行各業繁榮昌盛;而蒙古隻有畜牧業還可以,其他經濟非常落後。軍事方麵,金國有精銳騎兵三十萬,步兵七十萬;而蒙古騎兵隻有十萬,步兵幾乎沒有。人口方麵,金國至少五千萬人口,而蒙古才一百多萬人口。不論從哪個方麵看,蒙古都不是金國的對手。蒙古是滅了所謂的西方三國,可是這西方三國加起來還沒有我們大宋的一個府大。如果不是因為金兵主力被我宋軍牽製,金兵恐怕早就滅了蒙古。皇上,我們萬萬不能被蒙古這樣的小國拉下水,走上萬劫不複的道路啊!
    宋寧宗又問其他大臣說,你們呢?都說說你們的意見吧。
    朝中大臣大部分都是主和派官員,紛紛說,臣等附丞相議。
    宋寧宗皺皺眉頭說,就沒有不同的意見嗎?
    這時,真德秀站出來說,臣有不同意見,臣讚同聯蒙抗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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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大臣皆是吃驚的看著真德秀,史彌遠更是一臉殺氣的盯著真德秀。
    宋寧宗說,哦?說說你的看法。
    真德秀說,蒙古是一個新興的國家,這幾年臣也一直在關注蒙古 ,容臣也說說對蒙古國的看法。從經濟上說,蒙古經濟確實比不上金國,但蒙古的軍事經濟也很發達,戰馬優良,兵器鋒利。從軍事戰鬥力方麵看,蒙古騎兵雖然隻有十萬人馬,但是軍事戰鬥力卻很強,這一點從蒙古三征西夏也看的出來,實際上西夏騎兵戰鬥力並不弱,和女真騎兵旗鼓相當,但在蒙古騎兵麵前卻一擊即潰。而女真騎兵,驕奢淫逸日久,遠不是金國太祖、太宗時期那麽強悍善戰了,“開禧北伐”金兵雖然戰勝了我們,那是因為我們宋軍缺乏騎兵,野戰能力不強,但即便如此,我們也重創了金兵。還有一個關鍵原因,各位大臣應該知道,兩國兵戎相見,最高統治者的能力和意誌至關重要,蒙古現在的可汗成吉思汗三歲摸爬滾打,六歲騎馬射箭,九歲就帶領整個家族走上振興祖業之路,他能征善戰、用兵如神,意誌似鐵、氣勢如虹,從小生於深宮之中、長於婦人之手的完顏永濟遠不及矣!成吉思汗被草原人民稱為“蓋世英雄”,而完顏永濟卻被他的臣民成為“繡花枕頭”,什麽意思呢?就是說他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光是外貌長的好看,其實一無是處、懦弱無能。一頭虎帶領的一群羊,肯定能戰勝一隻羊帶領的一群虎!臣可以斷言,蒙古騎兵一定能夠打敗女真騎兵。不過雖然蒙古騎兵善於野戰,但是不擅長攻城,這恰恰是我軍的長處,等蒙古騎兵在北邊對付女真騎兵時,我軍就可以趁機收複我們一個個城池了。皇上,機不可失啊!臣懇請皇上聯蒙抗金,早日還我河山!
    史彌遠冷笑著說,真德秀,你把金國皇帝完顏永濟說的也太無是處了吧!他的懦弱無能是裝給金章宗看的,是在群臣麵前演戲。他一上位就連殺兩位皇妃,保住了自己的皇位。他這麽心狠手辣的人,怎麽可能戰勝不了蒙古?
    真德秀說,成吉思汗九歲那年為了立威就殺了他的親弟弟,完顏永濟有他心狠手辣嗎?而且心狠手辣可以讓人成為一代梟雄,並不能使他成為蓋世英雄。成吉思汗有一個結拜兄弟名叫紮木合,曾經在一次勝仗之後活活煮死了七十多個俘虜,心狠手辣程度遠在成吉思汗之上,但最後還是成為成吉思汗手下敗將。可見光是心狠手辣並不能成就宏圖霸業,更多還是靠能力和智慧。
    史彌遠此時有點針尖對麥芒的說,照真大人所說,這些蒙古人個個野蠻粗魯,如狼似虎,就算他們有那個能力打敗金國,恐怕下一個目標就是我們大宋了!
    真德秀說,請皇上、丞相、各位大臣放心!成吉思汗是一個恩仇必報之人,他之所以要滅掉金國,是因為女真人曾經殺了幾十萬蒙古人,而我們大宋與蒙古無冤無仇,成吉思汗是不會攻打我們的。
    史彌遠冷笑著說,這恐怕是真大人一廂情願的想法吧?蒙古人如狼似虎,放在嘴邊的肉,他難道不吃嗎?
    真德秀沒有正麵回答史彌遠的逼問,而是說,蒙古使者此次前來,還帶了成吉思汗的親筆詔書,言明絕不攻打我們大宋。
    這時宋寧宗說,這份詔書現在就在朕這裏,史丞相拿去看看吧。
    宋寧宗說著將那張詔書遞給身邊太監,讓他傳給史彌遠看。
    史彌遠接過詔書看了看說,皇上,這上麵的字是蒙古文字嗎?和我們漢人的原始文字差不多吧?像這麽原始的奴隸製汗國,能戰勝金國?簡直是笑話!
    真德秀說,話不能這麽說吧,漢朝時期,匈奴也是國窮民少,七十年來還不是一直壓著漢朝打,要不是漢朝獻女乞和,恐怕早就被匈奴滅了國了。
    史彌遠說,如此!我們更不應該和蒙古聯合抗金了!如果我們聯合蒙古,仍然戰勝不了金國,金國反過來就會滅掉我們大宋。如果我們戰勝了金國,蒙古肯定也會進攻我們的!
    真德秀說,丞相,您說的話真是自相矛盾啊!
    史彌遠氣急敗壞,指著真德秀罵道,真德秀,你這個奸臣!你想引狼入室嗎?我看你是要做我們漢人的千古罪人!
    宋寧宗有些聽不下去了說,兩位愛卿不要吵了,聯合抗金,事關重大,朕需要慎重考慮,你們也都好好想想吧,今天就議到這裏。退朝!
    宋寧宗起駕後,史彌遠惡狠狠的瞪著真德秀說,如果不看你是理學領袖的份上,我早讓你回老家了!以後再敢在我麵前提什麽聯合抗金之事,看我怎麽收拾你,好自為之吧!
    為什麽真德秀作為朝中主戰派的領軍人物,史彌遠沒有像除掉韓侂胄那樣除掉真德秀呢?就是因為是真德秀是理學領袖的緣故。因為韓侂胄掌權時期重武輕文,禁止理學。而理學是兩宋時期產生的主要哲學流派,很多讀書之人都倍加推崇。理學是非常精致、非常完備的理論體係,其影響至深至巨。理學的天理是道德神學,同時成為儒家神權和王權的合法性依據,被南宋朝廷認定為官方哲學。
    史彌遠為了對付韓侂胄而刻意拉攏文人,主張崇奉理學。所以史彌遠掌權後不好對真德秀下手,否則就是打自己的臉。真德秀才能在殘酷的政治鬥爭中獨善其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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