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六 待到春花爛漫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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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念你如初!
    蘇珀在網上不是沒被人黑過。
    但這次,黑他的點,讓他有點不爽——
    “你們難道不知道嗎?蘇珀的女朋友家裏特別有錢,當初蘇珀排演的園林版《玉簪記》的場地就是他女朋友家的。他一向喜歡有錢的女人。他以前的女朋友也都有點家底,不過都沒現在這個牛x。嗬嗬噠。”
    蘇老板也挺想嗬嗬噠,他就交過一個女朋友,何來“以前的女朋友”?
    他一向不愛在網上發私生活的東西,也極少會去特意澄清一些關於自己的不實傳聞。而此刻,他覺得挺有必要的。所以他轉發了這位網友的微博,並說了一句良田千傾,日餐不過一斛;華屋萬間,夜臥不過五尺。我有吃有穿有事業,何必?
    他一轉發,評論區立刻就爆了。
    粉絲1我家男神會貪財?笑話!
    粉絲2多少影視劇導演找過他,但都被拒了好嗎?做明星不比當戲曲演員賺錢?
    粉絲3若非真心,雖富有千金,吾男神不動焉;若心念係之,雖千萬人誤解,吾男神勇往矣!
    粉絲4看了我男神,我終於明白什麽叫“人不知而不慍”了,這就是君子啊,哈哈,我家男神我驕傲!
    不到一小時,輿論已經被蘇珀的粉絲控場,隻不過蘇老板並不知道,因為他在發完那一條之後,就放下手機,進了眼前的大樓。
    此時,弦月高掛,大樓被籠罩在一層朦朧的月色裏,頗有幾分曖昧不明的味道。陸續有人從樓裏出來,蘇珀偶爾聽到幾句,說的都是《再見越人歌》這部話劇。看來,她職業生涯第一部劇的首演剛散場,而口碑,似乎還不錯。他欣慰地揚了揚嘴角,走進了去往十三樓小劇場的電梯。
    劇終人散,青橙借口還有事兒沒和家人一起走,還特別有風度地在後台一一送別了所有的演職人員。
    等到劇場空無一人的時候,她獨自一人走上台,在當中站定,忙碌了這麽久,結果總算還令人滿意。她想著,望向那張她給他留的位子——即使他在外地演出,無法親自趕來觀看,她也給他留了位子。
    劇場的入口傳來清晰的腳步聲,嗒嗒嗒,由遠及近。
    青橙抬起頭,正疑惑著還有誰沒走。等到看清來人,她的臉上滿是不可思議的神色。
    “你你不是要明天才回來嗎? !”
    這句話出口的同時,她突然就想到了半年前,她生日那天,他在北京有《紅樓夢》的演出,說好第二天回來為她補過生日,結果他生生在晚上十一點四十五分的時候出現在了她麵前。
    也是那天,他正式地跟她求了婚——
    她記得那時的月光,如被細紗籠罩般朦朧;記得那相疊的玫瑰花瓣,如塵世中因相逢而印合的心;記得他那雙專注溫情的眼睛,讓人麵對它時無從偽裝,隻能從心底答一聲好。
    “等不到明天,所以趕回來了。”
    兩人十指相扣,慢慢地往停車的地方走去。
    青橙抬手指了下前方:“前麵就是青山路了。 ”
    “是。”蘇珀望著夜色濃蔭下的青山路,輕不可聞地說了句,“當年,我找過你。”
    “你說什麽?”青橙沒聽清。
    他收回目光,看向眼前人,微笑道:“謝謝你還在。 ”
    蘇珀跟小許導的婚禮定在了隔年開春。
    雖然還有一段時間,但青橙隻要有空,就會跑來昆劇團找蘇珀商量請帖的花樣、婚禮用花之類的事。
    這天,她趁著中午休息的時間又溜進了昆劇團。
    沒想到平時中午冷冷清清的昆劇團,今兒格外熱鬧,似乎所有的演員都聚到了一起,甚至連已經告別舞台的童安之都到了。
    看著院子裏反常地站了這麽多人,青橙直覺地往回撤了一步,想著是不是該暫時回避下。誰知童安之眼尖,一下就喊住了她: “小許導!”
    演員的嗓子就是亮,她這金口一開,所有人都往她這裏看了過來,讓她退無可退,隻好走了過去。
    蘇珀看到她過來,伸手就攬住了她,並自然地親了下她的頭發。
    雖然昆劇團的人都已經習慣了蘇珀對待小許導的態度,但林一小同誌還是代表大家發表了一句:“蘇哥,注意形象。你的戲迷們可總是誇你高貴冷豔的。”
    蘇珀絲毫不受影響,不鹹不淡地回了句:“有嗎? ”
    “粉絲濾鏡太厚了!是吧,小許導?”童安之笑問。
    青橙點頭,心想可不,風流痞氣才對,少女時期的自己怎麽就沒察覺出他有這種特質呢?
    但嘴上還是極為得體地問:“ 你們這是活動?不方便的話,我”
    “哎呀,有什麽不方便的,且不說你是我們半個同行,隻說你是蘇珀的媳婦,你就是團裏的一員了。”童安之作為編外人員,起哄的勁兒更勝當年。
    大家紛紛附和,倒弄得青橙不好意思起來。
    “因為有一年年底的團拜搞反串很成功,所以團裏領導想要做一場反串晚會回饋觀眾。 ”蘇珀不理眾人,言簡意賅地跟青橙解釋了大家正在幹的事。
    此時,童安之突發奇想,提議讓蘇珀跟張峻一搭檔。
    “好好好。”一旁的張峻一畢業以後就沒有跟蘇珀同台演過戲,調來柏州昆劇團之後兩人也都是各自排戲,被重安之這麽一說,確實有些技癢,“可是,演什麽呢?我倆都是小生,如果按照反串的規定,得演倆女的。”
    “《牡丹亭》?”有人提議,“可誰演春香呢?”兩個實力相當的演員,似乎讓誰屈尊當丫鬟都不太好。
    小許導的腦子裏突然冒出以前研究昆曲資料時看到過的一部戲——
    於是她說:“ 《憐香伴》1怎麽樣?”
    蘇珀“”
    張峻一:“”
    “哈哈哈哈,這個好,這個太好了!”其他人一下子炸開了鍋。
    童安之笑得花枝亂顫:“要是他倆能串這出,估計抽不到票的粉絲會扼腕好幾年的。”
    “抽不到票?”青橙不明白。
    童安之解釋:“這次的戲票,團裏打算用微博抽獎的形式送給戲迷,不公開出售了。哈哈哈,哎喲,不行,笑死我了,兩位帥哥,就這麽定了吧!”
    張峻一哭笑不得,但他也是個相當會玩且玩得起的人,於是心一橫,道:“行吧,大家開心就好。”
    至於蘇珀,既然是女朋友的提議,他無論如何也得認了。
    這時候,童安之眼珠子一轉,轉到許青橙身上,盯著看了幾眼,突然開口道:“我想演醜,可沒人跟我搭檔。小許導,要不你來給我配戲,樂不樂意?”
    “什麽?我?”青橙以為自己聽錯了。
    “對呀,我是編外,你是家屬,我們剛好湊一對。”
    “可我根本不會唱啊。”
    “這有啥,反正不賣票,大家就為戲迷們逗個趣。否則我也不會在這兒了,對吧?我們就演《雙下山》。你近水樓台,讓之前串過小尼姑色空的蘇老板教你嘛,就唱一小段,他熟的。”
    青橙還想開口推辭,因為她覺得自己是無論如何也練不到上台標準的,結果蘇珀卻突然說道:“行,我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