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栗靠著牆，背後是從她空間裏拿出來換給薑魚的大靠枕，她看薑魚有條不紊的把長釘、螺絲釘、奇形怪狀的鐵塊一一放進搪瓷盆裏除鏽。
    盆裏的溶液遇上鐵鏽，冒出細密的泡泡，一股有些許嗆鼻的氣味從中散出。
    不過薑魚也不是第一次弄這個了，薛栗都聞過好幾回了，已經習慣了。
    不過她還是開了窗散味，聞習慣了不代表不臭，趕緊換換空氣。
    “你開著窗戶，就別亂說話。”薑魚能察覺到院牆外頭有人溜達來溜達去的，到底是在散步還是在做什麽，那就不得而知了。
    薛栗哦一聲，“我就是想跟你說，今天我去跟莊彩兒聊天的時候，聽村裏人說六大爺年後等雪化了就準備去南方了，到時候他兒子還會請假過來接他呢。咱們還要不要從這裏搬出去啊？”
    薑魚的眼前第一時間浮現出那個拿著金鑲玉煙袋鍋的老頭，那個煙袋鍋看著陳舊，金子的顏色發暗，玉也髒兮兮的，但是它本身就是做工精細的物件，再怎麽用的久了它也還是值錢。
    六大爺，喊著是六大爺，實際今年才50歲，隻不過因為輩分大，所以在村裏能說的上話。當然這其中，最主要的是他年輕時候威名赫赫。
    六大爺小時候跟弋家堡的護衛練過幾年，後來不想給弋家幹活，就自己外出闖蕩，再回來的時候就傳出了壞名聲，說他手裏有人命。村裏人對他怕得很。
    “搬也不去他那裏住，我怕他回頭懷疑我們要偷他東西。”薑魚壓低聲音說。那種人，家裏肯定藏了不少贓物，哪裏敢租給別人住。
    薛栗秒懂，看來這六大爺也參與了弋家的事情。
    “那就是不搬了唄？但是之後肯定還會有知青下鄉的，咱們這裏現在都住滿了，以後怎麽辦？不會要往我們單人間多塞一個人吧？”薛栗畢竟是有空間的人，她不可能說有好東西放著不吃，委屈自己。但如果不能保留個人空間的話，那以後加餐怎麽辦？去山裏嗎？
    薑魚頭也不抬，“吏芬芳的房間裏還能住一個，方倩倩和袁姣姣她們那兩個房間麵積更大，如果不介意，多幾個也塞得下。”
    “人家能樂意？”薛栗覺得懸。
    薑魚聳聳肩，“誰都不樂意，但是這知青點是建設大隊的財產，由不得別人不同意。”
    薛栗撓撓頭，她想起以前看小說裏寫的，都自己出錢蓋房子單住，能不能行啊？要不然他們幾個一塊出錢蓋房子搬出去住？“你說咱們要是自己出錢蓋房子的話”
    “首先一個，我們雖然戶口遷過來了，但是我們沒有地，你覺得村裏願意劃地基給我們蓋房子嗎？”薑魚覺得不太可能，村裏把知青集中放村尾這一塊兒，除了方便管理以外，也是因為他們很清楚，知青和村民不是一家人，得隔離在外。
    “我們花錢買唄。”薛栗覺得隻要能花錢擺平的就不算事兒。
    薑魚終於看了她一眼，“你知道村裏有多少戶人家，上上下下十幾口人擠一起住嗎？他們為什麽不分出來自己建房？是因為大家長把這經濟大權不肯放手？是，但這不是唯一的原因。你沒看過村裏房子的分布嗎？滿滿當當的，沒地方了。”
    “啊？”薛栗還真沒看過，她村裏有些地方都沒去過，不過一想建設大隊的人口，沒地基好像也正常，這附近好一點的地都開荒種糧食了。
    他們村這個遠近聞名的高產村名頭不是白來的，全靠人多力量大和廣闊的土地啊。
    得了，自己出錢建房子的美夢破滅了。也不對，“那幺兒山上不是也能住人啊？”薛栗決定掙紮一下。
    “那上麵住的都是什麽人你怎麽不說？下放的老人住在養豬場後頭，弋池是村裏唯一的地主後人。你要是住半山腰去，都不用一天功夫，與黑五類為伍的壞名聲就能傳的沸沸揚揚的。”薑魚覺得薛栗的智商跟傳說中的股票似的，一會兒高一會兒低，起伏不定。
    薛栗委屈，噘著嘴趴到炕桌上。
    薑魚拿出鏽跡不嚴重的鐵製品，放到幹淨的棉布上，看了一臉提不起勁兒的薛栗道，“你就別想著折騰了，上午還說我呢，你看你有好到哪裏去。不是你說要消停的在村裏過日子嘛？低調低調，你都打算掏錢建房子了，這是低的哪門子調？”
    薛栗哎呀一聲，抱怨道，“那我不是不想和別人一起住嘛。自己一個人多自在啊。”
    薑魚想想隔壁屋時不時傳出的香味，覺得薛栗堅持一個人住應該有她的理由，但是想要在建設大隊單獨建房，幾乎沒可能，“你現在擔憂也有點早了，誰知道後麵會不會有人和村裏人結婚搬出去的，沒準新的知青還沒來，你的煩惱就已經解決了呢。”
    “怎麽可能，我看前院沒一個想跟村裏人結合的。”薛栗覺得概率幾乎為零。
    薑魚想想一邊跟馬燕娜糾纏不清，一邊又常常接受洪秀秀好處的關文斌，他這邊要是東窗事發，難保不得找個冤大頭接盤，“你現在愁也沒有用，還是說見了弋池的小木屋，你羨慕了？”
    “是啊！我羨慕死了！他一個人住，還偏僻無人打攪，簡直太自在了。”薛栗歎了口氣，言不由衷的說。
    薑魚扯了扯嘴角，“你好好一文化青年，居然還想要隱世獨居？怎麽，看破紅塵了？那陳靖涵可要鬧了啊。”
    薛栗呲牙，“讓他鬧唄~鬧得太厲害了，我也不是不能帶著他一起。”
    “喲，看你得意的。不過你跟陳靖涵這樣，準備什麽時候確定關係啊？”好歹能打個標簽，讓村裏那些眼饞陳靖涵的不敢動歪腦筋。
    薛栗豎起一根手指搖了搖，“你不懂，談戀愛確定關係以後反而不如現在有意思，曖昧最打動人心，來回拉扯的刺激，似是而非的困擾，那種帶有不確定性的感覺最上頭。”
    薑魚挑眉，怎麽回事？這一會兒突然又智商在線了？不對，是情商。
    她不知道，其實這些話也都是薛栗從前世的海王小姐妹地方偷師來的，人一傻白甜可玩不轉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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