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愛青就在一旁補刀，而趙春江和兩個後來的知青組成了小團體，一起結伴欺負陳磊。
    山坡上歡聲笑語，好不熱鬧。
    莊明德就是在這個時候回來的。
    他扛著自己的行李，在雪地裏艱難的前行著。
    腦海裏突然回想起去年冬天，那時候他背著自己的媳婦艱難的行走在雪地裏，即便是退伍轉業也覺得未來可期，不用繼續被繁重的訓練任務操練，他其實是鬆了一口氣的。
    但是轉眼一年過去，物是人非，所有的一切都變了。
    他的生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原本以為未來的日子會越過越好，結果呢？他看著被狼群衝撞毀壞的籬笆牆，還有被抓撓的全是痕跡的青磚瓦房，心裏湧起一股極端的無力感。
    那個雖然對他有所隱瞞，但是付出所有希望他一切順利的父親死了。
    嬌嗲溫柔的妻子從此再也不能生育，同時被他背叛，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他沒有孩子，未來會不會有不知道，但是現在，他怎麽就突然變成了孤家寡人？
    罐頭廠的領導班子被換掉了，他這個副科長也突然收到通知被放了長假，這份工作很可能要沒有了。
    莊明德關上房門，連炕都不燒，直挺挺躺在落了灰的炕席上，兩眼無神的望著屋頂。
    冰冷的寒氣從後背入侵，但是他似乎完全不在乎似的，就那麽躺著一動不動。
    直到莊守仁推門進來他才察覺自己渾身冰涼。
    “發生了什麽事情？”為什麽看起來沒精打采的。莊守仁疑惑的看著屋子裏，太冷了，他幾步出門去廚房看了一眼，居然連火都沒燒。
    這是怎麽了？回來了也不燒炕，魂不守舍的？難不成……
    莊明德坐起身，頭痛的揉了揉額角，將扔在地上的行李拿起來，放在炕尾處，等會兒收拾。
    莊守仁把灶燒起來之後，還刷了一下鍋，把水燒上，然後才回去堂屋找莊明德。
    “哥。”莊明德喊了他一聲，麵上的頹喪連遮掩一下都懶得。
    莊守仁看了一眼屋子裏的情況，自從把六大爺送走之後，這裏就沒人來過了，雖然不算髒，但是看著卻突然蕭索了不少。
    “你這又是怎麽了？”莊守仁搬了張凳子坐下來，冰冷的觸感讓他無意識的哆嗦了一下。
    “我放長假了。”莊明德低著頭苦笑了一下。
    莊守仁點點頭，“過年放假不是很正常的嗎？怎麽樣，廠裏發了什麽福利？”
    要說農村人最羨慕他們城裏人什麽，就是那一份裏麵的工作，和工作帶來的各種福利好處。
    莊明德擺擺手，“不是正常的放假，我這份工作大概率黃了。”
    “什麽？！”莊守仁震驚的看向他，剛才的輕鬆自在全都不見了。
    “工作黃了，廠長書記都換人了，他們讓我回家好好休息。”莊明德索性把話講明白。
    “那這…也不一定是吧，沒準是真的讓你休息一下，可能廠子裏需要調整一下？”莊守仁心裏咯噔了一下，但是話卻不能那麽說，隻能先以安撫為主。
    莊明德搖搖頭，“守仁哥，我都明白，你不用安慰我。我現在就是……”有些接受不了，有些心灰意冷。
    莊守仁尷尬的笑笑，“那什麽，口糧你帶回來了嗎？”他隻好換個話題，結果剛出口又覺得有些不合適。
    莊明德原本是有工作的，糧食關係在廠裏，所以大隊隻發了六大爺的口糧。但如果莊明德回來沒帶上糧食，準備吃六大爺留下的那些，也不是不行。
    雖然餓不死，但是再多的那是一點也沒有。
    莊明德愣了一秒，然後搖搖頭，他被人通知放長假的時候，整個人都懵了，稀裏糊塗收拾了東西就回來了，根本沒顧上其他的事情。
    “那你這……手續辦完了？糧食關係呢？”莊守仁深吸一口氣，覺得自己這個堂弟確實是腦子不行，這退伍轉業後辦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就沒有一樣是拿得出手的。
    莊明德又搖了搖頭。
    沒辦，什麽都沒辦。
    “他們沒叫你去辦手續？那應該不是要讓你放長假吧，沒準隻是過年休息而已。”莊守仁還是不死心。
    老莊家這一年來倒黴透頂，如果到最後連莊明德的工作都保不住，那上一輩人的努力真是統統都浪費了。
    莊明德非常勉強的點了點頭，“希望是吧。”不過人家確實沒有叫他去辦手續，說不準真的是他想多了。
    莊守仁見他魂不守舍的，就沒有再多跟他說什麽，隻是交代一句，“如果有事，就去我家找我。”
    “好的。”莊明德點頭，站起身來送他出門。
    莊明德回大隊的消息並沒有引起大家的關注，所有人都以為是廠裏放假，根本沒往別處想。
    反正大隊裏永遠也不會缺少樂子，沒幾天就又有誰誰誰家裏的人鬧起來了。
    年底了，家家戶戶都在準備過年的東西，不論是食物還是生活百雜。
    即便是剛死了親人的人家家裏也是一樣的，忙裏忙來的收拾家裏的雜物，整理衛生。
    有條件的人家裏還會給孩子準備新衣服，如果沒有，那就想辦法給其他人換點什麽。
    知青點這一排居中位置的那戶人家姓王，一家之主叫王高粱，前段時間被狼咬死了，他三個兒子在第三小隊兄弟家，也跟著他一塊兒上路了。
    現在王家隻留下4個女人，和5個孩子。
    老王家有個女兒嫁給了領導，住在公社裏，三不五時的補貼一點東西給家裏，這次讓人順路捎回來一點布料，大約3米長。
    就因為這個布料他們家就鬧了起來。
    起因是老大家的閨女想要那個布料做衣服，因為她年紀不小了，家裏準備給她相看。
    但是老三家的不願意，因為去年老大家的才做過衣裳，而她的閨女今年長高了不少。如果不按順序把布料分給老二家的，那她閨女也必須要分一些，好歹把袖子褲腿放一些不是？
    老三家的還要說婆婆偏心，分給另外兩個兒子家的布料本來就比她家的多，要不然她閨女的袖子短了，也不用另外要新的布來加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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