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楚楚仔細一看，見他神色如常，並沒有流眼淚。
    她覺得奇怪“你要去哪啊？”
    沈酌言嘴角向下一癟，像是要哭了，又用力勾起嘴角“我去找個朋友，放心吧！”
    他深深看她一眼，轉身就走。
    喬楚楚愈發覺得不對，呼喚他“沈酌言，你等一下！”
    沈酌言沒有回頭，反而越走越快。
    季晏川死死抓著她的胳膊，好聲好氣地哄她“喬小姐，讓他去吧，他一個成年男人難道還能丟了嗎？我這頭還疼著呢，要不你陪我去醫院吧。”
    喬楚楚沒回答，隻是盯著遠去的沈酌言。
    沈酌言臨到拐角時，側目朝她這邊望來，似乎想要看她一眼。
    但他終究沒有回頭，大步離開了她的視線。
    喬楚楚一直沒有轉移開視線。
    季晏川橫到她麵前，俯身握住她肩膀，像是哄著孩子般溫聲細語“喬小姐，不如這樣吧，你現在跟我回家，我們把你媽媽的畫取回來，我把那幅畫送給你，就當我們兩個人交個朋友，行嗎？”
    喬楚楚沒說話，遲疑錯目，看向季晏川。
    她在思考。
    季晏川熱情地推她上車“走吧喬小姐，走吧走吧！”
    喬楚楚眉心緊鎖，突然掙開季晏川“不對。”
    季晏川“？什麽不對？”
    “沈酌言沒有朋友。”喬楚楚臉一沉，理清了雜亂如麻的思緒“沈酌言隻有我這一個朋友！”
    她拔腿就跑！
    季晏川“？喬楚楚？喬楚楚！！”
    喬楚楚飛奔向沈酌言的方向，拿起手機給他打電話。
    可沈酌言手機關機了。
    沈酌言失魂落魄地站在路邊，準備打車。
    一輛空車開過來，他招了招手，低著頭上了車。
    喬楚楚來到拐角，恰好看到這一幕“喂！沈酌言！！”
    她無語凝噎“你怎麽還打車啊沈酌言！”
    她拿起手機掃了輛路邊的電動車，騎上電動車就開始追！
    沈酌言報了個地址“棠青學院。”
    他靠上車窗，想到他跟喬楚楚正式認識的那天。
    開學一禮拜，他待在樓梯間發呆。
    因為他父母又吵架了。
    他看不下去，想讓母親離婚。
    母親卻怎麽說也不離婚，說父親會回心轉意。
    他真的很不理解，為什麽會有人愛另一個人那麽深，哪怕被傷害了，也甘之如飴地留在這個人身邊。
    他坐在沒人的樓梯間裏，忽然聽到三三兩兩的男女在樓上道“沈酌言那家夥真能裝逼。”
    他眉心一皺，豎起耳朵聽。
    一個女生道“誰說不是呢，我姐妹跟他說話，他反應平淡，請他吃飯，他也拒絕，請他幹什麽都拒絕，以為自己是誰啊？真搞笑。”
    另一男生譏誚“我也是想要跟他認識認識，拉拉關係，讓父母們能夠互相談生意，結果人家對我也淡淡的， 邀請他一起出國，他也不願意。”
    “他沒有朋友啊，這你還看不出來嗎？他就是對誰都冷冰冰的啊。”
    “我就煩這種人，裝逼給誰看。”
    “要不我們往他書桌裏麵放蟲子吧？反正他也不討人喜歡，他應該能接受別人惡作劇吧？”
    “誒誒誒！這主意好誒！”
    他們哈哈大笑，熱切討論往他書桌裏放什麽好，椅子上放什麽牌子的膠水好。
    他愈發鄙夷，幹脆站起來，準備去找他們談話。
    一道爽朗的女音卻在此時響起“有這個本事惡作劇，怎麽沒本事走到沈酌言麵前問問他呢？”
    他一怔，輕手輕腳走到樓上，探出頭。
    那時的喬楚楚還沒染發，一頭黑色卷發乖巧披著，站在高階上垂眸道“萬一人家單純的就是寡言少語，不想出去應酬呢？就非得順應你們的心意嗎？你們以為你們是誰？”
    樓梯間講壞話的都是各個班級裏麵的刺頭，見到喬楚楚都是臉色一變，互相推搡著走了“是變態喬楚楚，別惹她，走走走！”
    他們一走，樓道裏就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喬楚楚驕傲地揚起下巴，像是一隻打鬥贏了的孔雀，慢慢走下樓，恰好撞見偷聽的他。
    他有點尷尬“謝謝你幫我說話。”
    喬楚楚沒說話，抱著平板看著他。
    他其實嘴比較笨，不是不愛搭理人，是單純的不會說話，也不知道要怎麽跟人接觸，幹脆轉身準備回教室。
    脆生生的女音卻從身後響起“沈酌言，咱倆當同桌吧！~”
    他一怔，轉頭看著喬楚楚。
    喬楚楚抱著平板電腦，看起來從容，其實也點尷尬“我現在的同桌不願意跟我同桌，棠青還偏偏是要兩兩一桌的規矩，既然你跟我一樣，沒有人願意跟你同桌，不如咱倆一桌吧，也別勉強了別人。”
    他覺得奇怪“你怎麽就知道你同桌不願意跟你一桌？”
    “她跟班主任請示調桌，被我聽到了。”喬楚楚坦率地衝他一笑“班主任說沒人願意跟我一桌，讓我同桌先忍一忍，我不想為難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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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所以你來為難我？”
    喬楚楚噗嗤一樂，與他擦肩而過“你不願意就拉倒唄！”
    他一怔，連忙改口“不，我願意。”
    喬楚楚驚喜看向他“你願意？”
    他僵硬地點了下頭“我願意。”
    可他沒想到，之後的同桌兩年，他再也沒有拒絕過她的任何提議。
    他永遠都在對她說我願意。
    沈酌言壓了壓喉嚨湧上來的哽咽。
    他確實是應該離開喬楚楚，不給她添麻煩了。
    喬楚楚騎著電動車跟在車子後麵，嗓子都要喊冒煙了“沈酌言！你回頭啊沈酌言！！你不回頭可以，你倒是把電話打開啊！！”
    車子內的沈酌言心慌得厲害，手緊緊握著手機，想看看喬楚楚有沒有給他打電話。
    可他要斷就應該斷得幹淨，不能讓喬楚楚察覺到端倪。
    他難受地將手機揣起，回頭看向車後。
    一輛電動車在路邊追隨“沈酌言！”
    沈酌言臉色微變，降下車窗，探頭出去。
    喬楚楚跟他招手“你別走，你把話說清楚啊！”
    他震驚，趕緊給司機一張百元鈔票“麻煩停一下，不用找了！”
    他匆匆下車，愣愣看著她。
    喬楚楚還騎著電動車，速度已經調到最大，看到單車停車區域，趕快下了車。
    再往前開就不能還車了。
    她衝著他大聲道“你等會，我先把車還了！”
    沈酌言怔愣，看著路邊還車的喬楚楚，突然鼻子一酸。
    他好喜歡她。
    真的好喜歡好喜歡她。
    喜歡她表裏如一，喜歡她事事都有回應，喜歡她對他永遠都有一顆真心。
    牢獄裏的日子，每到難熬的時候，他都會想象自己還在教室裏，和她一起上課，吃飯，聽她分享少女漫。
    他不想離開她。
    一點也不想離開她。
    沈酌言邁步朝喬楚楚走去，步子越走越急，最後幹脆跑起來，一把將她擁到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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