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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的弟弟······”
    這是寒羽靈的最後一句話，我知道，她是拜托我照顧她年幼的弟弟。
    我無法拒絕她的這個要求，隻能默默點了點頭。
    她笑了，冰藍色的眼瞳中閃爍出動人的光澤，片刻後，鉛灰色的死氣彌漫了她那美麗的雙瞳。
    這一切，如同節日中盛開的焰火，驚心動魄的美麗隻存在一瞬間，之後是無盡的寂寞與無奈。
    我緊緊握著她的手，不願意分開，半分鍾前還柔軟溫暖的手掌，此時已變得冰涼，仿佛握住的不是她的手，而是永遠無法逾越的距離，這是距離隔著生與死，短短一線，卻永遠無法觸及彼此。
    “為什麽！？為什麽你要替我擋？我們又不是朋友，為什麽！？你真傻······真傻······”我輕輕搖晃著她的肩頭，然而女孩緊閉著雙眼，濃密的藍色睫毛上在微風中輕輕顫抖，卻再也看不到那幹淨、清純如同小兔子一般活潑的眼神。
    她的血越流越多，染紅了我的手，染紅了我的半邊衣服，不同於別的種族，她的血沒有溫度，如同冰箱中冷藏了半天的涼水，散發著冰藍色的寒氣；也沒有濃鬱的血腥味，有的隻是淡淡的花香。
    “是誰！”我放下她的身體，站起身大吼了一聲，目光向鍾樓下的街道掃去。
    此時正是清晨，街道上隻有寥寥幾個行人，絕大多數為酒吧夜歸之人，他們提了個酒瓶子，腳步飄忽不定，隨時都可能撲倒在地。
    “到底是誰？”我的目光在他們身上一個個的掃視，最終，南邊街頭一個蹲著的流浪漢吸引了我的注意，不對，準確的說應該是他鬥篷下的短弩吸引了我的注意。
    他微微抬頭，金色的陽關正好照在了他那張蒼白的臉上。
    這張臉是如此之白，如同剛剛粉過的牆麵，看不到一丁點兒血色，就像是在福爾馬林中浸泡了無數個日夜的屍體。
    他看到了我，目光中透著一絲猙獰的笑意。
    “是他嗎？他帶著弩，這麽多人中，隻有他有殺人的可能。”我想，“可是，他為什麽要對著我笑？難道殺手不是他，他隻是在嘲諷我的無能？”
    正當我迷茫之時，“錚”的一聲，一道弓弦顫動之聲從遠處傳來，又急又快，如同地獄中勾魂的鍾聲。
    他漆黑且寬大的鬥篷下，一點寒芒激射而出，正是一隻銀色的短箭，與寒羽靈背上的這一隻一模一樣。
    “冰盾！”我一聲大吼，體內極寒冰心戒聖紋飛快旋轉，一股浩浩蕩蕩的寒氣順著我的掌心噴薄而出，頓時在身前凝結成一張半平米左右的冰盾。
    “嗤”的一聲，銀色短箭紮在了冰盾正中，箭頭沒進了半寸左右，餘下的箭身在晨風中微微顫抖，發出好聽的顫音。
    我的心中殺意頓起，手掌一揮，一道火焰從掌中噴出，猶如一條火龍，纏繞著我的周身。
    “軒轅劍！”我爆喝一聲，周身火焰瞬間凝結在一起，幻化成一把赤紅色的長劍，修長的劍身上，滿是金色的紋路，如同跳躍的火焰。
    “是你嗎？”我飛身而下，將劍尖指著他的脖子。
    他平靜地看了我一眼，嘴角不屑一顧地翹了起來，隨後怪叫了起來：“哇哈哈！哇哈哈！是你嗎？是你嗎？是你······嗎？”
    “不許笑！”我一腳將他踢翻在地，一把銀色的短努從他的鬥篷中飛了出來，附帶著幾隻銀色的短箭。
    “果然是你！說！為什麽要刺殺我們？你是誰派來的？”
    “哇哢哢！哇哢哢！要殺人了！要殺人了！”他捂著臉叫了起來，渾濁的眼淚如同泥漿一般從他的指縫中流出。
    “小兄弟，你為難他幹什麽？他是個瘋子，腦子不好！”一個路人走來，指了指蹲在地上的凶手，又指了指自己的腦殼。
    “他是個瘋子？”我轉身問。
    “是啊，一年前就在這裏了。瘋子一個，經常偷我家的麵包吃！啊······”路人一聲尖叫，指著我身上的鮮血道：“兄弟，你，你這是······”
    “沒事，剛從外麵回來，遇到一夥強盜。”我淡淡一笑。
    “唉！這年頭城外越來越不安全了，小兄弟，以後出門可得小心點。”那路人搖了搖頭，提著自己的鳥籠子走遠。
    “哇哢哢！哇哢哢！我是個瘋子！對了，我是個瘋子！”那鬥篷男站了起來，在我身邊拍手笑著。
    “瘋子？真的隻是瘋子嗎？”我心中無比難受，想一劍斬了眼前的這個瘋子，卻無力下手，“他是個瘋子！他不是故意殺人的！他什麽都不懂，他隻是個瘋子！我，我不能欺負一個瘋子！”
    “你······”我沉默片刻，一劍斬斷了地上的短弩，“好自為之吧！”
    “哈哈哈！哈哈哈！！”他拍手笑了起來，“我是個瘋子！我是瘋子！”
    “寒羽靈，對不起，我不能為你報仇了，對方是個沒有心智的瘋子，我不能對一個瘋子下手。”我緩緩轉身，拖著沉重的步伐向鍾樓走去，心中無比矛盾，“他是個瘋子！他是個害人的瘋子！是他殺了我的朋友！我······我不能放過他！可是······他什麽都不懂！”
    “哇哢哢，哇哢哢！我是個瘋子！我是個瘋子！我是個喜歡殺人的瘋子”背後傳來一陣怪笑，一道風向我的後背襲來。
    “你幹什麽！”我轉身回頭，但是來不及了，一隻黑色的匕首破空而來，狠狠刺進了我的胸口，絞碎了我的心髒。
    “你······”我想開口說話，然而剛一開口，鮮血便從口鼻中噴湧而出，又腥又甜，我能想象出自己現在的樣子，一定是無比難看。那男人看我的眼睛，繼續拍手笑道：“哇哢哢，我是個瘋子！我是個喜歡殺人的瘋子！”
    說完，他猛地拔出了匕首，然後再一次紮進了我的小腹。
    “你······我殺了你！”不知從哪兒來的力量，我一把推開了他，舉起軒轅劍向他身上砍去。
    “哇哢哢！哇哢哢！砍不到！砍不到！”那瘋子靈巧地躲過我的攻擊，一步跨到我的身前，再一次將匕首送進了我的胸膛。
    我無力倒下，身子慢慢變冷，如同掉進了冰窟窿裏
    “來人······救救我！”
    我絕望地看向街頭圍觀的人群，然而卻沒有一個人願意救我一命。
    “哇哢哢！我是個瘋子！他們也是瘋子！他們不會來救你的！”又是一刀！
    “哇哢哢！哇哢哢！”又是一刀！
    “哈哈哈哈！”又是一刀！
    ······
    “你的眼珠子居然是黑色的，有趣，有趣！我要挖出來！”瘋子舉起刀，向我的眼睛刺來。
    我閉上了雙眼，心中無比哀傷，我想過自己的死法，卻從沒想過自己會死得如此悲哀，我居然死在了一個瘋子的刀下，之所以會死，居然是我動了可笑的惻隱之心，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會一劍殺了他！
    “你雖然是個瘋子！可是你殺了我的朋友，你必須死！”
    我等待著刀尖刺入眼球時的寒冷，然而時間滴答滴答的過去，我卻沒感到半點的疼痛。
    我睜開眼睛，雪亮的刀尖閃爍著寒光，在我眼前一寸處停下。
    “時間······停止了嗎？”我轉頭看向街邊，圍觀的路人或捂著臉，或長著嘴，或皺著眉······他們有著千奇百怪的表情，然而這一刻，全部凝固在了原地，猶如被封在真空瓶中的標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