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做什麽，湯姆？”梅莉絲看著他單膝跪在了地上。
    他們今天難得約著一起出門，騎著奧菲斯在密林裏逛著，湯姆裏德爾帶著她去了當初舞會那個夜晚，他們去過的那片曠野。
    白天和夜晚的差距還是很 大的，金色的草浪被風吹著像水波一樣奔湧，花兒們幾乎都已經枯萎了，空氣中更多的是草的氣息。
    他們到了當初的那個樹下，湯姆裏德爾把她按在樹上親吻著。
    她感覺自己的身後是樹，身前是他，他太高了，她得踮著腳和低著頭的他接吻，梅莉絲整個人被夾著一點也動不了。
    這場接吻太過攝人心魄，直到分開來時，湯姆裏德爾還勾著唇與她額頭相抵著。
    “我遭受的所有苦難大概都是為了迎接你的到來。”他的聲音又低又深情。
    梅莉絲被他剛剛激烈的擁吻弄得眼角都是粘膩的淚水，她現在也分不清是之前的淚，還是聽了他的話後重新出現的淚水，她踮著腳抱著他，去親吻他幹淨的下巴。
    他們在樹下相擁著，看著草浪聊著天，直到梅莉絲聽到他一聲長長的吸氣，然後就感覺他鬆了手走開，單膝跪在自己的麵前。
    湯姆裏德爾拿出了一個深藍色絨布麵料的盒子，看起來小而樸素。
    可是當湯姆裏德爾打開了他後，裏邊那巨大的寶石與這盒子形成了強烈的反差，弄得梅莉絲驚訝得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麽是好。
    “嫁給我好嗎？梅莉絲，我想和你永遠地在一起。”他抬著頭看著心愛的姑娘，眼裏滿是熱忱的愛意。
    梅莉絲感覺心跳加速，她的腿都有些軟了。
    “梅林啊……怎麽會這樣……”她沒有立刻接下，而是表現出了極大的驚訝。
    湯姆裏德爾麵色不改地牽住她的手，卻沒有強行把戒指給她戴上，而是垂了垂眉眼，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了最忠誠的吻。
    手背的溫熱惹得梅莉絲的心都酥軟了，她的另一隻手捂住嘴巴，眼神已經有些破碎了。
    “我真的很愛你，梅莉絲，除了你，我不會再愛上別人了。”他的眼睛裏滿是深情，“我希望可以和你共度餘生，睜眼和閉眼前都是你，我不想止步於擁抱和簡單的親吻，我想成為你的丈夫。”
    “我明白你的顧慮，小湯姆的事情我會告訴我的父母，我不敢保證自己完全會像一個父親一樣對待他，但起碼生活在一個屋簷下是完全沒問題的，他也問過我什麽時候和你求婚，我想他並不抗拒我們組成一個家庭。”他看起來是那樣鎮定，“我想要做你法律層麵的另一半，梅莉絲，而不是簡單的男朋友，我很貪心，我想要和你的一輩子糾纏在一起。”
    梅莉絲險些摔倒，她感覺自己渾身都是熱的，但又渾身都是軟的，她有些激動得上不來氣。
    雖然不是第一次聽到她和湯姆裏德爾結婚的這個話題，可真到了求婚這個層麵的時候，她卻比哪一次都緊張。
    湯姆忙站起來扶住她，完美的單膝跪地求婚的場麵沒有掉了，可他根本顧不了那麽多。
    “你怎麽了？不舒服嗎？”他的擔憂溢於言表，梅莉絲被這股熱烈的感覺擠壓著。
    她感覺自己一直在搖頭，然後在湯姆裏德爾最終要失落的時候，她像個強盜一樣勾著他的脖子把他狠狠地拉低，咬住了他的嘴唇，似乎隻要這樣，她就有了支撐點，再也不會摔倒了。
    他們的吻比剛剛還激烈，彼此的呼吸又重又急，鼻息和吐息打在彼此的臉上，梅莉絲的嘴裏不停地說著“我願意，我願意。”
    她說了無數遍，彼此的吻已經難舍難分，湯姆裏德爾激動得抓著她的手眼睛也沒有睜地摸索著給她套戒指。
    兩個人的身體貼在一塊，梅莉絲也閉著眼睛，她感覺自己左手的中指被一個小圈圈套上了，有些涼意，但轉瞬即逝。
    他們回到木屋的時候，兩個人都羞澀地不敢再多說什麽，湯姆裏德爾和屋裏的小湯姆打了個招呼直接就跑掉了。
    隻留下小湯姆滿臉惡心的樣子，他可受不了那家夥這般殷勤。
    可是很快的，梅莉絲走到他旁邊蹲下來給他看著自己的手指，上邊藍寶石的戒指實在奪目。
    “他終於跟你求婚了？”小湯姆問。
    梅莉絲緊緊地抱住他，點著頭。
    “……算他還有點膽子。”小湯姆並不很想理會這件事，但梅莉絲實在太激動了，他也隻好一直聽她講下去，時不時地點點頭回幾句。
    “你可能要見到你的祖父祖母了。”梅莉絲摟著他。
    “也有可能見不到——不過沒關係的，我永遠都會和你在一起，湯姆會和我一起生活，我們會成為一家人。”她不太清楚裏德爾夫婦會不會接受小湯姆的存在，但湯姆裏德爾既然說了，那她就決定等他的消息。
    而裏德爾府那邊呢？
    瑪麗很驚訝自己的兒子今晚居然回來吃飯了，按理來說隻要他是午飯後去的梅莉絲那兒，就會一直待到晚上吃過飯了才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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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不知道湯姆裏德爾今天和梅莉絲求婚了，隻以為他還是像平時一樣跑去小姑娘那兒聊聊天。
    湯姆裏德爾一直到吃完晚飯，才勉勉強強地開了口。
    果不其然，他才講完，立馬就被瑪麗的尖聲質問險些刺聾掉。
    裏德爾夫婦都對小湯姆的存在感到驚訝，更何況那孩子居然就住在梅莉絲那兒！
    托馬斯顯然比自己的妻子鎮定得多。
    他安撫著妻子的情緒，嚴肅地問著湯姆裏德爾，“這到底是什麽情況？”
    湯姆裏德爾開口“……三年前的時候我把自己的事情告訴了梅莉絲，她在倫敦的孤兒院遇到了那孩子，岡特已經死掉了，那孩子剛出生時她就死了。”
    “你們也知道現在外邊是什麽情況，更別說孤兒院了，那孩子吃不飽飯穿不暖衣，生病了隻能熬著，整個孤兒院連個正規的教認字的都沒有。”
    “那孩子長得和我幾乎一模一樣，等你們見到他了一定會驚訝的。”他咬了咬牙，決定開始往自己身上攬事，“梅莉絲看不下去我的孩子幾乎要餓死在孤兒院，她悄悄收養了他，你們也知道，這傻姑娘一點也不缺錢，更不缺時間，這三年來她任勞任怨地把他當自己的親兒子養著，一直到七月份我再次見到她後才知道了這件事。”
    他說的像是梅莉絲是暗戀他到了一種病態的程度，心甘情願地為他養育著孩子似的，這讓裏德爾夫婦聽著，對梅莉絲道的癡情略有動容了些。
    但其實壓根本不是這樣的！他也清楚，梅莉絲收養那孩子完全是出於對同類的關懷。如果他的兒子是個小麻瓜，梅莉絲最多隻會給孤兒院塞大筆的錢讓他衣食無憂健康成長，根本不會做到帶他離開把他當親兒子養著。
    他的話到了裏德爾夫婦的耳中，就變成了梅莉絲是一個癡情的傻姑娘了。
    瑪麗還是有些上不來氣，她喝了口水壓壓神。
    她是想要孫子孫女，但是也沒想過立馬有啊！而且還是個六歲的！
    天啊……
    湯姆裏德爾算是把自己一輩子的口才都用到今晚了，在無數句的解釋與保證過後，他說道“反正我今天已經和梅莉絲求婚了，除了她，我誰都不會再選擇了，至於那孩子，反正就算隻用我的稿費，也夠養活他長大了。”
    說完，他立馬就逃上了樓，生怕托馬斯和瑪麗再說一句話。
    靠在自己臥室的門板上，湯姆裏德爾長舒了一口氣，過了好半天，他才從剛剛的情形裏緩過神，然後便在屋裏開始踱步。
    他走到書架旁，一手按住自己那本小說，把它從一排書裏拉著出來。
    這是初版，是他最開始寫得那份手稿，上邊的每個詞都是他一筆筆寫下來，裏邊不僅有他的心血，更有梅莉絲的身影。
    如果當初沒有她的支持和指導，他根本寫不出這樣的作品來的。
    就這樣往前翻看著，他突然翻到了一張，停了下來。
    他看的是書頁的空白處，那些零零星星寫下的lis……
    他都忘了自己是什麽時候喜歡上她的了，總覺得沒認識多久，他就被她的溫柔與寧靜所吸引了，那時候的他情況可比現在遭得多，連肢體接觸都不敢，整天擔驚受怕，偏偏在梅莉絲身邊時，就可以靜下來。
    現在也是這樣的，即便三年過去了，梅莉絲的身邊也依舊是最寧靜而舒心的地方。
    他喜歡躺在她的大腿上休息，總覺得這個世界原來也沒那麽糟。
    她們巫師是不信仰神明的，在她們眼裏，煉金術士梅林就是麻瓜眼中神明一樣的存在。
    湯姆裏德爾感謝那位梅林，他讓自己見到了梅莉絲，可他又怨恨那位梅林，因為他們遇到的太晚了。
    如果再早些，在他二十歲的時候就相遇，那個時候他還是個囂張的年輕人，梅莉絲一定會教訓自己的。
    但他們早些相遇，他相信自己最後依舊會愛上這位姑娘，戀愛、結婚，他們會像別的普通伴侶一樣度過這一切。
    而不是在他最糟糕的時候被梅莉絲單向地拯救。
    湯姆裏德爾在其中一個拚寫下來的“lis”上落下了顫抖的、虔誠的吻。
    窗外的涼風吹了進來，窗簾鼓動著，他突然想起了那一天，梅莉絲爬上了窗戶來救他了。
    那天的風也是這樣鼓動著窗簾的。
    他走到窗邊往外看，就看到梅莉絲在她木屋後的小花園裏的秋千上，整個人都橫著坐在上邊，背靠一邊扶手，光著腳抵在另一邊的扶手處。
    她的小腿從長裙裏露了出來，看起來格外地白皙而柔軟、
    湯姆裏德爾就這麽遠遠地看著她，直到梅莉絲感覺到了他的眼神抬起了頭。
    他們對視了，梅莉絲的臉頰上泛著紅暈，她把手放在胸口，那碩大的藍寶石戒指格外顯眼，卻仍然遜色於她甜美的笑容。
    他看到她紅潤的唇輕輕地張了張，不知是說了什麽，就在湯姆裏德爾麵露困惑著問她在說什麽時，卻見她笑著跳下了秋千，赤足跑回木屋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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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湯姆總覺得不太對勁，明明事情就是按著他的想法進行下去了，可是他就是覺得不對勁。
    梅莉絲答應了那個人的求婚，總是時不時地發起呆，然後突然甜蜜地笑起來，他感覺到了梅莉絲的幸福心情，但是小湯姆就是覺得哪裏不太對。
    梅莉絲和湯姆裏德爾戀愛的這幾個月一直黏黏糊糊的，小湯姆年紀小，對戀愛和結婚的劃分並不明確，感覺這兩個人戀愛還是結婚都沒什麽區別，反正就算是戀愛的時候他們兩個也是整天待在一塊兒。
    最多不過是結婚的話，湯姆裏德爾搬來這裏住而已吧？
    不管未來明白了婚姻的契約性的小湯姆再怎麽後悔他現在的助攻行為，這一切都已經定下了，在梅莉絲接下那枚戒指時，她和湯姆裏德爾這輩子就捆在一塊兒了。
    後來的幾天湯姆裏德爾就更有恃無恐了，現在梅莉絲已經是他的未婚妻了，他巴不得求完婚就和她辦婚禮，可是事實上這並不能行的，真的想要結婚，要做的事實在太多了。
    求過婚後，他纏著梅莉絲的時間反而短了，忙著小說出版，又忙著打點別的事情，每次見麵他都抱著梅莉絲不肯撒手。
    梅莉絲隻會無奈地摸著他的頭，任由他像是在撒嬌一樣抱著自己。
    “親親我。”他每次走的時候都要和梅莉絲索吻，次數多了，後者也漸漸習慣了自己作為未婚妻的身份，像以前一樣和他平和而親近地親吻著。
    直到湯姆裏德爾那邊一直在忙，梅莉絲卻發現自己意外地閑，瑪麗和托馬斯也時不時地上門來看她，聊著這段婚事。
    有時候小湯姆會下樓去廚房，他半點也沒有搭理這對夫婦的意思，但瑪麗和托馬斯卻忍不住看他，等到小湯姆上樓之後，瑪麗還忍不住往樓梯那邊看。
    發覺梅莉絲看著自己之後，她尷尬地笑了笑，“那孩子確實和湯姆小時候長得一模一樣。”
    “這些年是辛苦你了，照顧他。”托馬斯說著。
    梅莉絲搖搖頭，“小蛇很聰明很懂事，我和他在一塊兒從來沒有累過。”
    裏德爾夫婦對視了一番，然後瑪麗有些猶豫地開口“你……是知道岡特家女兒的事情的吧？”
    梅莉絲點點頭，“湯姆都告訴我了。”
    瑪麗吐了口氣，然後托馬斯開口“這孩子，我們不敢保證他不會像那個女人一樣是個怪——”他想說怪物。
    梅莉絲突然意識到湯姆裏德爾應該是沒有告訴他們自己是女巫的事情，她開口製止了托馬斯接下來的話，“您放心吧，我和小蛇一起生活了三年了，他現在六歲，其中一半的時間都是和我度過的，我很清楚他是個怎樣的孩子。”
    顯然她這話並不能讓這對夫婦信服，隻是讓托馬斯停止了把那個詞說出口。
    瑪麗拍了拍梅莉絲的手背，“你是個好姑娘，也有能力做一個好母親，那孩子看起來非常健康。”她猶豫了一下，接著說“但是那畢竟不是你親生的孩子，我作為一個也做了妻子的人的立場來和你說這些話，而不是作為一個裏德爾府現在的女主人，我得和你說，你要有自己的血脈才成。”
    “啊？”梅莉絲驚訝地聽著她的話，看著瑪麗看了看她的小腹，“你照顧著裏德爾家的後人，我和托馬斯都很感激你，但等以後你和湯姆成親了，總得有自己的孩子的，我們裏德爾家的財產也隻會給你和湯姆的親生孩子——他畢竟有那個女人的血在身上。”
    “不，不是。”梅莉絲往旁邊挪了挪，她有些消化不了這種話，“您說這些是什麽意思？”
    托馬斯比瑪麗鎮定得多，他用沉穩的聲音對梅莉絲說“我們的意思是，那孩子作為裏德爾的後代，我們不會抗拒他和你們住在一塊兒，但是，他沒有成為裏德爾的繼承人的可能性。”他看著空空蕩蕩的樓梯口，“你們總得有自己的孩子，由你自己生育的孩子，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都會是裏德爾府未來的繼承人，而這個名額絕對不會是那個孩子的。”
    梅莉絲是家中獨生女，她還沒接觸過這麽明顯的家族繼承的分歧，看著裏德爾夫婦嚴肅的神情，她有些不知所措。
    她還沒想過未來要和湯姆裏德爾一起生育下一代的事情，她感覺自己現在這樣，擁有一個三口之家就很幸福了，她不喜歡太大的變化，更別提是懷胎十月誕下一個新生命那樣大的事情了。
    她還是個姑娘，她一直都是個姑娘，從波娜去世的那一天起，她就定格為一個少女了，沒有人會教她再去成長，告訴她有一天她會結婚，會挺著一個大肚子十個月，然後從裏邊跳出來一個新生命——她變成了造物主一般的存在，創造出一條新生命。
    自己生產和領養是完全不同的兩種心理感受，她對裏德爾夫婦提起的這件事情感到慌張。
    梅莉絲喝了一大杯茶使自己冷靜了下來，然後她又意識到了裏德爾夫婦話語中對小湯姆的抵觸，畢竟他們不是湯姆，湯姆足夠地愛著梅莉絲，那份愛使他改變了自己對小湯姆的態度，而裏德爾夫婦隻覺得那孩子是怪物和湯姆裏德爾的後代。
    “我和湯姆還沒想過這麽快就生孩子的事情。”她說著，“小蛇他真的是一個很好的孩子，而且他沒有想要繼承裏德爾的財產之類的想法，這孩子比你們想得更聰明更厲害，他以後會有自己的成就了。”
    “這。”瑪麗顯然不是很認可梅莉絲的話，不管是她不打算近年來要孩子的事還是對小湯姆評價的事。
    可是托馬斯按住了她的手，顯然，作為一個男人，他沒有太多瑪麗那樣的對女人自己骨肉的重視，在他眼裏，小湯姆也是流了他裏德爾的血的，隻不過他也實在討厭岡特家的瘋子的血。
    看著他的眼神，瑪麗沒有再說什麽。
    “你們年輕人有自己的打算，我們就不多說什麽了。”他看起來很平和，“隻是我想，湯姆那孩子一定也是想有一個屬於你們兩個的骨肉的。”
    在聊完了這些後，他們起身便要離開了，梅莉絲送他們出門後，坐回沙發上開始沉思起來了。
    她對於所謂的留下自己的骨肉的想法其實沒那麽多執念，可是，湯姆裏德爾真的像他父母說的那樣是想要的嗎？
    不行，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顯然裏德爾府的人都不太待見小湯姆，她得保護好他，至於別的，都得排在小湯姆的後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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