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因為擔心我們而這樣委屈自己，艾琳。”梅莉絲安慰著這孩子。
    湯姆裏德爾也伸手摸著她的頭，“這裏是你的家。”
    就連小湯姆聽了這件事，都在旁邊皺起了眉頭。
    三年來，他從最開始的把艾琳當木頭石頭，到現在把她當成親人當成朋友，他不得不承認自己也開始在意這個家夥了。
    連他都開始在意了，更別提一向看重親情的梅莉絲了，她更是在三年的相處下，和艾琳變成了姐妹一般、母女一般的親切的關係。
    克勞奇和梅莉絲講完那些後就離開了，梅莉絲從他離開就開始勸說艾琳，一直到湯姆裏德爾回來，再到小湯姆回來，現在是他們三個圍著小艾琳坐在這兒。
    艾琳搖著頭，忍著難過說“我會回去的，他們畢竟是和我有血緣的親人，我很感激大家收留了我這麽久，但我真得回去了。”
    “可我們也是親人啊，艾琳。”湯姆裏德爾溫聲道，“我們一起生活了這麽久，而那群家夥甚至都沒來找過你。”
    聽著他的話，艾琳低著頭一言不發。
    不管梅莉絲和湯姆裏德爾再怎麽勸說，艾琳都是低著頭不說話。
    “你真以為自己回去了就萬事大吉了？就不會牽連我們了？”小湯姆淡淡地看著她，“你就這麽相信一群從沒來找過你的所謂血親，真的是帶著所謂的好心來找你回去？”
    梅莉絲聽到他這樣說話便立刻道“小蛇，別這樣說。”這話太冷了些，小湯姆是個聰明的孩子，可是艾琳隻是個普通的十歲小姑娘，梅莉絲實在擔心小湯姆這些大實話會傷到她。
    可是艾琳撇著嘴，抬起了頭，她的眼睛裏蓄著淚水，“我當然知道，我知道啊。”
    “他們是什麽家夥，我都在那兒住了六七年了我當然知道，可是我能選擇什麽啊？”她的神情很是堅韌，用力擦掉自己的淚水。
    “我不像湯姆你，是裏德爾先生的親兒子，是梅莉絲阿姨正兒八經簽過字領養的孩子，我隻是一個暫住在這裏的人，這件事我在三年前就知道了。”
    “可是，可是大家真的太好了。”艾琳說話時都帶了鼻音，“弄得我都有些忘記了自己其實不屬於這裏，我被照顧了太久，如果這個時候還要因為我的事情連累你們，那我這三年的生活就不是純粹美好的了。”
    梅莉絲難過地看著這孩子。
    艾琳抱住她，帶著哭腔說“梅莉絲阿姨，你就讓我離開吧，我沒法現在就報答你們的養恩，但起碼不要讓我可恥地成為一個連累恩人的壞孩子。”
    她一向是一個安靜內斂的小姑娘，這段時間來變得稍微外向了些，可比起愛麗絲那樣熱情地孩子，她還是太內向了。
    如今艾琳能一口氣說出這麽多話，梅莉絲卻根本顧不得誇她，隻是把她摟在懷裏，用手一下下地撫著她的背。
    不管他們再怎麽勸說，艾琳始終都堅持著這個想法。
    “先睡一覺，好嗎？”梅莉絲把她放回了床上，“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等天亮了再說，好姑娘，你的眼睛都要腫了，明天起來我得給你敷敷。”
    艾琳兩隻小手牽住梅莉絲伸過來的那隻手，放到臉邊蹭了蹭，“晚安，梅莉絲阿姨。”
    ——
    本來今天是可以按時下班的，但下午他主動和普林斯女士去了馬歇爾莊園，一些工作就耽誤下了，等趕完已經又是深夜。
    克勞奇回到家的時候，就看到克洛絲坐在客廳裏，昏暗的房間裏隻有她身邊那盞昏黃的落地燈亮著，照得她小半張臉是亮的，但更多還是灰暗著的。
    走過去低下頭親了下妻子的臉頰，克洛絲就醒來了，她迷迷糊糊地笑著說“歡迎回家。”
    “怎麽不回臥室去睡？”克勞奇扶著她，一起上樓去了。
    “巴蒂今晚睡不著覺，我哄他睡著之後已經挺晚了，就想著等你回來。”克洛絲提起自己的兒子時，語氣裏滿滿都是疼愛。
    克勞奇顯然很愛自己的妻子，但他提起兒子時，語氣卻是非常平淡的。
    “小精靈在做什麽，怎麽還要你親自去忙活，況且那孩子都多大了，居然還要這樣麻煩別人。”
    “我還是想親自照顧自己的孩子的。”克洛絲無奈道，“有時候你對巴蒂是不是太冷淡了些？”
    “溺愛出來的孩子總不會有什麽成就。”
    克洛絲拍了下他的胳膊，“他還是個孩子呢，別總是拿你對工作的態度來對待他。”
    克勞奇並不太在意她說的這句話，雖然平日裏他對妻子的要求都是盡量滿足，但在教子這方麵，他還是更相信自己。
    不知是因為睡一半被他擾醒了還是怎麽回事，克洛絲就是睡不著了，她靠在床頭看著窗外的月色，過了好一會兒，克勞奇又把她拽了過去。
    “我今天做了件你會感興趣的事情，要不要聽聽看？”
    “真的嗎？”克洛絲看著他，“最好不是什麽工作來工作去的事情。”
    “當然不是。”克勞奇說著，就講起了普林斯以及梅莉絲道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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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洛絲越聽越精神，到最後，她憤憤地坐了起來，“如果是這樣的話，普林斯家的那些人簡直太不是東西了些！”她的麵色又柔和了一些，“梅莉絲學姐果然還是和以前一樣厲害，我照顧巴蒂一個孩子就夠累了，她居然還為自己逝去的朋友照顧著那女兒，如果是我的話一定早就堅持不下去了。”
    克勞奇伸手把自己的妻子拉回去，自己的臉枕在克洛絲的肩頭，“別太在意那些家夥了，克洛絲，我們可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看他們自己的選擇。”
    可是克洛絲還是沒有就此睡去，她也知道克勞奇的睡眠速度沒那麽快，如今不過是閉著眼睛罷了，於是過了一會兒，她又問了起來。
    “你猜她會選告普林斯家族的棄養，還是把艾琳還回去？”
    克勞奇閉著眼睛道“還回去，如果她還想做一個巫師而且婚姻不被破壞的話。”
    “不會的，她不會就那樣放棄的。”克洛絲很篤定，“我覺得她肯定不會放棄那艾琳的，如果真要算的話，就是普林斯家的不仁在先，學姐還是對魔法部有所貢獻的前傲羅，不管怎麽說大家到時候都會站在她那邊的。”
    克勞奇沒有破壞妻子對魔法部的美好印象，他在進入那裏之前也和妻子一樣抱有這種幻想，但事實是，隻要是有人的地方就一定不是公平公正的，如果梅莉絲真的選擇了保留艾琳普林斯，她一定會被揭出與麻瓜通婚的事情的，魔法部那些老古董必定會抱著梟首示眾的心思收拾她。
    克洛絲在校時的成績不算優異，畢業後就在對角巷做起了生意，有了孩子後她就招了人一起經營店麵，分了一大部分時間給自己的孩子和家庭。而克勞奇則不能這樣，他在魔法部工作，就算手頭沒有任何任務，也要老老實實地坐在那兒，於是他越發覺得自己虧欠妻子，不管工作到多晚，一定會回家，哪怕有時候他回來時克洛絲以及睡著，他早上離開時克洛絲也還沒醒，他也要回家。
    但顯然他對妻子的愛並沒有過多地投射到兒子身上，巴蒂也因此更加親近自己的母親，而很少和父親說話。
    ——
    小湯姆推開房門的時候，艾琳還是睜著眼睛看著窗簾上的星空圖案，半點沒有要睡著的意思。
    “你就打算就這麽走了？”他坐到艾琳臥室的小沙發裏，看著躺在床上的小姑娘。
    艾琳歎了口氣，她坐了起來，月牙色的絲綢睡裙顯得她更加瘦小，這孩子怎麽喂都喂不胖，也喂不高，梅莉絲總覺得這是她小時候營養不夠的原因——可是小湯姆三歲前過著那樣的苦日子，怎麽他就長得那麽快那麽高？
    “不要想著勸我了，湯姆。”
    小湯姆聞言一笑，“我勸你做什麽，你留在這裏顯然對我而言沒有什麽好處。”
    艾琳被他的話傷了一下，眼睛裏滿是錯愕與難過。
    “不過也沒什麽壞處就是了，你走不走對我來說沒什麽區別。”小湯姆又悠悠地說著。
    “不過，你要是走了，母親她大概會很難過，父親還說下個月他的表姐要辦茶會，打算送你去看看年輕姑娘們都在做什麽，他們兩個都挺喜歡你的，要是你走了，估計得傷心極了吧。”
    聽著他的話，艾琳低下了頭，她像三年前才來時那樣一個勁兒地搓著自己的衣袖，扭捏而自卑。
    “哦對了，還有阿布和愛麗絲，看來你走對我而言確實有壞處，就是他們兩個八成要來找我又哭又鬧的了。”小湯姆露出有些苦惱的神情，“愛麗絲討厭阿布，好不容易來了個招她喜歡的你，現在卻又要走了，到時候阿布再找不到你，這兩個人能把我吵死。”
    瞧著他的樣子，艾琳一想到那兩個孩子一左一右嘰嘰喳喳地圍著小湯姆，本來憂愁的樣子禁不住露出了笑意。
    “開心了？”小湯姆瞧著她這樣子。
    艾琳抬手擦了下眼角的淚花，“我隻是回普林斯家，又不是去了什麽你們再也找不到我的地方，隻要他們想找我，隨時可以來的。
    聽了她這話，小湯姆卻沒有半分滿意，他仍是看蠢貨一般看著她，張口便是“我本來以為你比那兩個蠢瓜聰明些，沒想到再看來，你和他們一樣蠢笨如驢啊。”
    艾琳被他罵得臉一紅，“你幹什麽啊，怎麽老是罵人笨。”
    “他們三年沒回來找你一下，你不會真以為你回去了還可以過在這裏一樣自在的日子？”
    “阿布倒是還好，他馬爾福想去的地方，哪個巫師不夾道相迎？可是你真想看他去你家裏找你，你那些叔伯姑姨的圍著你們，像考量加隆一般瞧他？到時候再把家裏別的孩子塞進去，逼著你帶他們和阿布一起玩，你真以為你們的友情能堅持那麽久？”
    誠然，阿布拉克薩斯是一個典型的馬爾福，他喜歡被人捧著，但他更是阿布拉克薩斯這個自己，他有很多朋友，但真正讓他做到敞開心扉表現出孩童本質的隻有小湯姆這裏，這裏有小湯姆有艾琳，這是他最喜歡的兩個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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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馬歇爾莊園時，梅莉絲總是做許多好吃的點心，湯姆裏德爾像個路人一般沒有太多戲份，小湯姆和艾琳則會和他聊天學習玩耍，像是完完全全純粹的好朋友——不，他們就是完完全全的純粹的好朋友。
    可是如果是在普林斯家……她和阿布拉克薩斯的友誼一定會完蛋的！
    “愛麗絲呢？那家夥家裏可是出了名的親麻瓜啊，我聽說普林斯家還挺在意血統的，她到時候要是去找你了，最起碼也是被趕出去吧？要是那些人再以血統的名義罵她幾句，我想那家夥大概再也不會去找你了。”
    一聽到這些事情，艾琳立馬就表現出了害怕，她還是個小孩子，真正屬於自己的東西太少了，當然害怕失去這完全屬於她的友誼。
    “可是我要是不離開。”艾琳抬手用力地擦去淚花，“魔法部的壞人們會欺負梅莉絲阿姨的，他們會讓她離婚，不然就要收走她的魔杖！”
    小湯姆在聽到那些人會讓梅莉絲離婚時，他心裏下意識地有些興奮，但轉念一想，自己已經這樣過了這麽多年了，雖然有時候看著自己和湯姆裏德爾越來越像的臉有些不滿，但整體來說，他也沒那麽討厭那家夥了。
    所以這種屬於三年前幼稚孩子的思想怎麽還在操縱著十歲的成熟的他的？況且梅莉絲怎麽可能和湯姆裏德爾離婚啊，他倆整日如膠似漆的，就沒分開過一天。
    那唯一的後果就是收走魔杖了……小湯姆隻需要稍微動動腦子就知道收魔杖是什麽意思，格林德沃和他講過，如果判定一個巫師嚴重涉足麻瓜界，那麽那個人就會被收走所有魔法器具，其中就有魔杖，其實就是像麻瓜界剝奪一個人的公民身份一樣，這種情況下往往還帶有驅逐出境的處理。
    顯然如果真的發生了這樣的事，小湯姆也會被波及到的，他別想再那樣肆無忌憚地學習並使用魔法了。
    可是看著麵前的艾琳，他帶著那份自己都不太願意承認的確實有在意這個家夥的想法，說道“我想我母親那樣聰明的人，還輪不到你來替她著想吧？”
    “比起自顧自地做著所謂報答的選擇，你不如選擇完全信任她，這些事情，她會比處理得更好，你被那些話衝昏了頭腦了，一股腦地就知道說自己要走自己要走，卻完全沒想到你走了對我們所有人都沒有好處，但是你不走，那些壞處也不是不可避免。”
    “所以，好好睡你的覺，吃你的飯，住在這裏，把那些事情交給大人。”
    艾琳還想說什麽，小湯姆卻站起來，走了過去，一把把她按回被窩裏，手法生疏地學著梅莉絲來給她掖被角。
    “睡吧，或許等到明天你醒來，就知道自己今天的這些話多蠢了。”說完，他也不再給艾琳任何機會，立刻離開了她的房間。
    而樓下的梅莉絲並沒有睡著，湯姆裏德爾也沒睡，他摟著妻子，兩人一言不發。
    梅莉絲思考著今天的事情，她總覺得不對勁。
    “不對。”她一下子坐了起來，把湯姆裏德爾整個人撞到了一邊。
    湯姆裏德爾顯然也不是頭一回遇到這種情況了，他很是平靜地爬了回來，“怎麽了？”
    梅莉絲扭過去看著他，“我想起來了，湯姆，我漏了件事。”
    她說“我們還不知道普林斯家突然開始找艾琳的原因，究竟是什麽原因，才會讓他們在三年後，突然間開始尋找一個自己本來就不打算要了的女兒。”
    “而且，艾琳的父親，那家夥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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