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被貫穿，赫斯特隻留下這麽兩句話便死去了。
    與他轟轟烈烈的一生相比，死亡來得輕盈而又無聲無息。
    星火的士兵們歡呼著衝了進來，抬著有些茫然的盧修斯出去慶祝這場偉大的勝利，貝爾則是再次招來了葬儀團，由他親自收容赫斯特的遺體，並尋找時機進行火葬。
    這也是赫斯特請他來的目的，就是為了給自己收屍。
    與其讓一些不認識的人把自己燒了，他還是希望最後送自己離開的是多年的好友。
    赫斯特的遺體與其他人一樣被送到了烏拉達爾的公墓，這裏這幾天需要焚燒的遺體有點多，裹屍袋幾乎是堆積成了山，不過由於大量部隊選擇投降，相較於其他城市攻城戰之後，卻是少了。
    這大量的投降其中似乎也有赫斯特的授意，事實上沒有人能搞清楚他究竟事前做了多少布置。
    他幾乎是一步步引導著盧修斯從出兵到攻入烏拉達爾城內，那些可能在未來對新的烏拉達爾政權產生威脅的存在，都早已經被他不動聲色地利用部隊調遣和星火的攻勢清理了幹淨。
    “赫斯特將軍他曾經被用毒刺殺過，雖然被救了回來，但之後身體便一天不如一天了。”
    格溫也在蒂娜的陪同下來到了這裏，她們簡單地套了一身葬儀團的外套用於遮掩身份。
    所有人都知道這身衣服代表什麽，並且絕大多數人都認為葬儀團是不祥的存在，所以不用擔心會有人來找麻煩。
    羅德點了點頭。
    他沒辦法去判斷赫斯特所作所為的對錯，也不確定自己身在其位能夠做到更好——與自己相比，赫斯特身在烏拉達爾的盟友太少了，而敵人又太多了。
    內有官員貴族領主陽奉陰違，外有各國虎視眈眈，即便隻說他當初於天馬要塞刺殺前任大公懷特·卡爾文一事，當時卡爾文公爵想要徹底導向帝國一邊，勸說無果的情況下，若還想要烏拉達爾繼續存續，似乎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懷特·卡爾文公爵似乎認為，隻要烏拉達爾徹底倒向帝國，甚至直接回歸成為帝國領地，帝國一定會為了烏拉達爾與古坦索開戰，但赫斯特卻非常清楚，帝國需要的隻是烏拉達爾這片土地，至於這片土地上還有沒有人，他們並不關心。
    當帝國的法師團到來的時候，或許整個烏拉達爾都將不複存在。
    作為烏拉達爾的高官，赫斯特那時候大可以與其他烏拉達爾的貴族一同撤到帝國境內，甚至直接封給他一塊領地都沒問題，但那並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他不希望自己的國家成為大國之間爭端的犧牲品，即便烏拉達爾有朝一日被毀滅，那也應該是為了保衛這片土地，而非將這片土地拱手讓人。
    或許正是因為清楚這一點，所以不論是格溫，亦或是盧修斯都並未對赫斯特表現出多麽大的敵意。
    在看清了局勢之後，他們都非常清楚，這個男人為了這片土地與生活在其之上的人民付出了多少。
    即便他義無反顧所踏上的那條道路無法走通，所施行的一係列政策也並非毫無意義，在如今星火所掌控的地區，有不少政策也不過是將赫斯特的構想進行實現而已。
    到現在，他也將自己的性命作為了最後的籌碼，交到了盧修斯的手裏——
    烏拉達爾需要一個惡人，也需要一個英雄去消滅這個惡人，這符合普通人民樸素的價值觀。
    至於盧修斯要如何使用，那便不是他需要考慮的事情了。
    ……
    隨著赫斯特的遺體與另外幾具不知名的屍體一齊被送入火爐中，跳動的火焰照亮了昏暗的焚化間，也衝散了一些外邊陰雨綿綿帶來的寒氣。
    “你之後去哪兒？”
    羅德轉頭看向貝爾，他正看著燃燒的火爐，火焰的倒影在他的眼眸中跳躍。
    貝爾與赫斯特都是從貧民窟裏走出來，一步步走到現在，他們的關係比起同僚，更像是家人。
    “東邊的事情還沒有完成，處理完這邊的事情我就會回去。”
    他轉過身朝向格溫的方向“公爵大人，還請恕我無法與您一同前往。”
    格溫搖搖頭，又笑了下。
    “我馬上就不是公爵了，而且貝爾你就去做你該做的事情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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