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名醫生親眼看著自己的病人死去，我們是最無能無力且最痛苦的”林伊看著窗戶上的倒影，映射出了剛剛死去的人影子，輕聲說道。
    陳嶼靜靜站在她旁邊，想要說些什麽，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算了，不想這些有的沒的了，我還得救更多人呢！”林伊轉過身，右手握住給自己打了個氣，然後朝其他病人走去“你過來，給我打打下手。”
    忽然想到什麽，林伊對著陳嶼招了招手，待他走近後小聲說道“你先把那個剛剛死去的女人搬出去吧，放門口就行，等下問問馮姐怎麽安排，畢竟這是她的社區。”
    陳嶼點點頭，走過去小凝旁邊，用床單將屍體包裹好，然後抱起往門口走去。
    接下來半小時左右，陳嶼一直跟在林伊旁邊，隨著解開那些繃帶，看著那爛的不像話的傷口，手也開始變得顫抖起來了。
    一名隻剩下一隻手一條腿的中年男人，嘴裏死死咬著毛巾，整個人漲紅了臉，等待著醫生為他處理傷口。
    陳嶼解開男人腿上繃帶，看著那約莫間隔1厘米插滿了玻璃渣子的腿，頭皮隻覺一陣發麻，拿著鑷子的手也有點不穩。
    林伊扭頭看了他一眼，接著專心為自己麵前的傷員處理傷口，她沉聲說道“手不要抖，現如今多學點這些治傷的知識，以後能救你的命。”
    陳嶼深呼吸一口氣，眼神盯緊，用鑷子夾起碎片，緩緩提了出來。
    由於沒有麻藥，床上男人疼的快要暈死過去，開始不受控製的掙紮起來。
    幸好林伊那邊已經忙完，她快速跑了過來，朝小凝呼喊一聲，兩人用力將男人摁在床上。
    林伊臉色微變的喊道“不要掙紮，忍住，如果這些渣子取不出來，你最後一條腿也得截肢”
    男人聽到最後的腿可能也無法保住，他死死咬緊嘴裏的布，身體用力繃直。
    但普通人終究是扛不住的，隨著陳嶼取出腿部外表那些碎片，男人也已經暈死了過去。
    明明室內溫度很低，但陳嶼此刻卻已經滿頭大汗，這是他真正意義上的為別人處理外傷，本來一開始他是不敢上手的，但林伊查看了一下傷口之後，說什麽也要讓他來嚐試一次。
    好在最後成功清理幹淨了，陳嶼放下鑷子，對著林伊喊道“接下來你來吧，我可能不太行了。”
    林伊上前打量了一下，搖頭道“不行，下一步還得你來。”
    陳嶼搖頭拒絕說道“我自己的手隻能拿武器，讓我救人真的很為難，萬一出什麽後果咋辦？！”
    不過林伊一臉正經，佯裝生氣的說道“你以前也說過想讓我教你一些關於醫藥的知識，可總不能光學認藥，不學做手術之類的吧？萬一哪天咱倆又走丟了，你遇到致命傷怎麽辦”
    說著，林伊嘴巴微微撅起，又有點想要哭出來的樣子，這一次她是真的很難受，上一次陳嶼掉入河裏就傷到小腿，也幸好傷的是腿，處理起來並沒有很麻煩。
    但如果是脖子呢？又或者是傷到動脈了呢，那時候，真的是在和死神搶時間了。
    為了讓陳嶼安心一點，林伊再次說道“我在你旁邊盯著，你放心，真到了你無法處理的那一步，由我來接手。”
    此時床上男人也醒了過來，他取下自己嘴裏的毛巾，哪怕已經非常虛弱了，他還是小聲說道“小兄弟，既然醫生執意要你來，你就別推脫了，直接動手吧，哪怕最後結果不如人意，那也至少努力過了，我不怪你。”
    陳嶼一聽兩人都這麽說了，也就重新戴好手套，隻不過手裏拿起了另一把手術刀，看著男人說道“接下來可能會更疼，你能忍住嗎？”
    男人搖搖頭“忍不住，但也沒辦法。”
    “到了這一步就不能再強撐了。”林伊快速說道，然後往外麵走去，很快手上她拿著一個小瓶子走了回來“最後一點麻醉劑，就算我來操刀也得打一針才行，否則輕微晃動就會傷及血管。”
    隨著給男人腿部注射麻藥，陳嶼也開始用刀割開傷口，取出藏在更裏麵的玻璃渣子。
    林伊站在他旁邊，一邊看一邊小聲說道“像這些取出異物之類的，隻要沒涉及到大出血，你也可以上手，但如果病人出血較重，需要用輸血管進行輸送血液，血型必須要是相同的前提下。”
    陳嶼仔細聽著，全神貫注的盯著手裏的鑷子，輕輕挨著血管，緩緩取出一顆米粒大小的碎片。
    緊接著林伊再次說道“目前這裏沒什麽工具，等會兒我給你講解如何製作臨時輸血工具等”
    陳嶼沒有吭聲，用心聽著林伊說的每一句話。
    “用另一隻鑷子壓住下方血管，小心別碰到了，玻璃碎片很鋒利”
    “傷口表麵較小，較難取出就用刀切開一點，小凝把止血紗布拿來”
    十幾分鍾後，陳嶼手夾出最後一塊渣子，雙手在離開男人腿部的一瞬間，終於整個人鬆了一口氣，癱坐在後麵椅子上。
    “你看吧，也不是很難呢？”林伊接過他手上工具，站在旁邊微笑著說道“這要是以前的環境，我肯定不要求你學這個，畢竟沒讀過十幾年醫學就想動刀，簡直白日做夢。”
    林伊話說完，又再次笑嗬嗬說道“不過現在時候不同，讓你學點這種保命還是沒什麽問題的。”
    陳嶼低著頭，用肩膀上的衣服擦了擦自己汗水，開口回答道“相比較之下，我寧願去砍三百隻喪屍”
    林伊輕笑了一下，接著拿出一套針線“該縫傷口了，還是你來吧，以前你看到過我給張隱處理，現在不用我多說了吧？！”
    “我建議還是多說一遍，我快忘得差不多了”陳嶼站起身接過她手裏的工具，拿著手裏看了看“這種針是不是隻能拿來縫外傷呢，我看好像都是彎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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