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漠鼓起極大的勇氣說道，“我心悅於你！”
    林亦楠倏地抬頭看他，眼底怒火緩緩燃燒著，凜冽的寒風吹得她衣衫飄動，劍光一閃，她抬起握匕首的就朝他刺去。
    他在說什麽笑話？
    在山洞弓雖了自己，扔下一枚玉佩就跑，她肚子裏就懷著他的孩子，自己備受煎熬，日夜擔驚受怕的。
    他卻突然跑來對自己說，心悅於她！！
    多麽可笑！
    這是她三十幾年來聽過最可笑的笑話！
    林亦楠越想越憤怒，她揮舞著匕首，每次刺出都著淩厲的殺氣，絲毫不留情，恨不能將他殺之而後快。
    雲漠不知她為何突然對自己大打出手，一邊抵擋，一邊喊道，“林姑娘！你聽我說！”
    雲漠因為分心，手下慢了半拍，袖子被匕首劃開。
    “為什麽？”他仍不解地問。
    嗬嗬，他還有臉問自己為什麽？
    林亦楠見他再次分心，使出十成內力，朝他胸口刺出，忽然小腹刺痛一下，內力消散，她下意識弓身捂住肚子。
    雲漠手掌來不及收回，一掌拍在她肩膀上。
    雖然他隻用了三成內力，但是林亦楠完全沒留意，被他拍得接連後退兩步，眼看就要摔倒，他上前一把攬住她。
    肩膀傳來劇痛，林亦楠回過神，他身上嗆人的味道衝入鼻間，恍惚中與山洞裏的氣味重疊。
    胃部劇烈地痙攣著，不斷向上翻湧著，她張口“嘔”一聲，全吐在他身上。
    看著他身上那五顏六色的嘔吐物，林亦楠猛地一把將他推開，扶著旁邊的大樹，吐了個昏天暗地。
    雲漠默默抬著袖子聞了下，眼裏有些不可置信，真有那麽臭嗎？
    好一會，連黃疸水都吐完了，林亦楠才停止嘔吐。
    而心中那突如其來的憤怒情緒也消散無蹤。
    她掏出帕子擦幹眼角了淚和嘴角的水漬，悄悄往嘴裏扔了顆薄荷糖止吐。
    看她緩緩站起身，臉色蒼白，雲漠想上前去扶她，又怕自己身上的味道再次熏到她，他站在原地一時有些手足無措。
    “你還好吧？我，我真不是故意的。”他小心翼翼道。
    她站在樹下看著他，眼神如同腳底下踩著的寒冰，清冷而疏離。
    隔著些許距離，兩人就這樣相視而立。
    良久，直到嘴裏糖果化盡，林亦楠才麵無表情道，“關於親事，以後切莫再提，承蒙雲三公子錯愛，隻是我無意於婚姻。”
    說罷，她便轉身離開。
    直到林亦楠的身影消失在小道上，雲漠才閉了閉酸澀的眼睛，胸口悶悶的，似有什麽在心底翻滾。
    一定是他太累了，才會有這樣的感覺。
    翌日，林亦楠在議事廳再次見到雲漠。
    他出去打探消息回來，就讓暗衛通知林家村所有人在議事廳集合。
    林亦楠兄妹是和林鑠父子三人一起來的，趙老太太婆媳三人在家看孩子。
    議事廳點起好幾個火盆，裏麵已經站滿了人。
    人一多，各種難聞的氣味就出來了。
    林亦楠出門前有準備，她在口中含了塊薑，又在頭巾下戴上口罩，所以這氣味還在可以忍受範圍。
    林亦桁拉著她擠在靠前的位置，這裏一抬眼就能看清楚雲家兄弟。
    林亦楠匆匆瞥了眼在上首和雲野說話的雲漠。
    這狗男人的皮囊長得倒是不錯，劍眉星目，相貌英俊剛毅，身姿依舊挺拔，穿著一件鴉青色棉袍，整個人透出一股冷靜肅殺之氣。
    又掃了眼周圍，聚集的人越來越多。
    她不再張望，把手籠在袖子裏，眼觀鼻，鼻觀心。
    突然，她感覺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抬眼望去，就見蘇韞之父子站在自己對麵。
    蘇韞之眼睛一亮，眸底藏著讓看不懂的情緒。
    林亦楠連忙移開視線，悄悄往林亦桁身後挪了挪。
    雲漠坐在上首，剛好瞧見林亦楠的小動作，他往下首望去，蘇韞之一臉失落的不時朝對麵張望。
    雲漠眉頭微蹙，扭頭對雲野說道，“二哥，人來得差不多了，早點說完讓大家回去，天快下雪了。”
    雲野用力敲了敲從村長那借來的銅鑼，人群立馬安靜下來。
    此次雲漠帶人出去，帶回來幾個不好的消息。
    首先是青道縣和穀道縣已被雜胡聯軍占領，兩縣皆被雜胡軍屠了城。
    其次，雜胡聯軍內部政權交替，上次逃回去的胡人說烏達翰兄弟倆得罪了狼神，已重新推選出新的將領。
    雲漠他們回程的時候，遇到在森林徘徊的狼群，他們繞了遠路才僥幸避過。
    經過雲家商討決定，等大寒過後天氣穩定立馬離開南下，具體怎麽走，還需等雪化後再派人去探路。
    雲野話音剛落，議事廳裏一片嘩然，有讚成離開的，有想留下的。
    “這麽快就要離開，天寒地凍的。”
    “不走留在這裏等死嗎？咱們家糧食都快沒了。”
    “胡人知道森林有狼，他們應該不會再來了，山寨還是很安全的。”
    “哎呀，狼在森林裏找不到吃的，會不會偷襲山寨呀？”
    “……”
    吵鬧聲震得林亦楠腦瓜子嗡嗡的，她揉了揉發脹的額角，議事廳站滿了人，一時也不好擠出去。
    “哐哐哐”的銅鑼聲響起，議事廳漸漸安靜下來。
    雲野說道，“該說的我都說了，到時離開我們會提前通知大家，至於走不走，你們自己做主。”
    大家陸續散去。
    林亦楠跟隨人群走出議事廳，在門口見到抬頭望天，長著一張喜氣盈盈的臉，年紀跟她不相上下，卻故作深沉的雲六。
    “是要下雪了嗎？” 林亦楠站在邊上問。
    聽聲音，雲六知道是林亦楠，他仍舊昂頭看天。
    “嗯，不過是暴風雪。”
    林亦楠看了眼陰沉的天空，烏雲越聚越厚，“下的時間長嗎？”
    “下上三兩天是要的。”
    心裏有了數，林亦楠朝他道了謝便往回走。
    還沒走到家，眼瞼上突然有輕柔而清涼的感覺，林亦楠伸手去抹，是雪。
    下雪了，天空紛飛的雪花隨風而落。
    路上滑，林亦楠不緊不慢地走著，任憑雪花落在身上。
    不一會，衣服上就落了薄薄一層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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