咽下口中餅子，林亦楠道，“哥，我在，你進來吧。”
    看到妹妹狼吞虎咽在偷吃餅子，林亦桁心裏一酸，“餓了？”
    林亦楠一邊嚼著，一邊從懷中掏出一個餅子遞給他，嘴裏含糊不清道，“哥，給。”
    林亦桁連忙擺手，“你吃吧，哥不餓。”
    林亦楠看他樣子不似作假，便將餅子丟回空間。
    吃完，她喝了口熱水，整個人舒服不少。
    “你來找我，有什麽事？”
    林亦桁將雲家與村裏開會商議的事跟她說了。
    天氣反複多變，他們此次在路上不宜過久停留，雪一停他們就趕路。對於不良於行的傷員，雲家出幾輛馬車，傷員可以躺在上麵。
    村民和雲家糧食不多，族長此前還想著路上走慢一點，等雪全化後，山上應該能找到點吃的。
    雲家兄弟不同意，他們認為誰也不知道胡人什麽會繼續南下。
    “哥，你覺得胡人會南下嗎？”
    林亦桁有些舉棋不定，他說了雲家兄弟的看法，“去年天旱地裏絕收，百姓舉家南逃，胡人哪怕占了那麽多城，除了被俘的人，糧食沒幾顆，他們現在還能吃人，人跑光之後他們又吃什麽？”
    林亦楠覺得有道理，“他們肯定會一路南下掠奪！所以，雪一停，咱們得抓緊時間趕路。”
    “還有就是受傷的村民，雲家建議我們相互幫扶，特別是損失慘重的那幾家。我和叔商量過，把要林慶祥一家接過來，跟咱們搭夥，你認為怎樣？”
    “林慶祥家？”
    對村裏的人，林亦楠認識的也隻那幾家。
    “他家損失最重，父母被炸死了，媳婦和兩個閨女受傷，他自己也被流匪砍傷了腿。”
    聽他這樣一說，林亦楠知道是誰了。
    “我沒意見，回頭我放點糧在板車上，你替我遮掩一二。”
    兄妹倆商議好從帳篷出來，就見男孩雙手反綁在身後，被丟在火堆旁。
    林亦楠還未開口詢問，就見胡紹嘴角上揚，仰頭挺胸走上前。
    “姐，這小子謊稱小解的時候，想偷偷放走咱家的馬，幸好我機靈，及時發現，沒讓他得逞。”
    趙老太太攪著鍋裏的飯食，回頭朝男孩啐了口，“呸！你這個養不熟的白眼狼。”
    張氏一臉怒氣盯著他，李淑蘭苦口婆心道，“你跑來咱家，問什麽都一聲不吭，與我們同吃同睡，我們對你不差，你為何要恩將仇報？”
    男孩聽了李淑蘭一番話，胸口劇烈起伏著，兩隻眼睛瞪得大大的，情緒十分激動。
    對他的恨意林亦楠隻覺莫名其妙，冷著臉問他，“我們此前與你並無交集，說說你這恨意從何而來？”
    男孩猛地抬起頭來，眼睛死死盯著她，恨意滔天，凶光畢露。
    “你們都該死，明明是你們把流匪引來的，最後死的卻是我的家人，明明你們有能力救人，卻見死不救！”
    太久沒說話，男孩沙啞著聲音吼出憋在心裏的恨。
    林亦楠抿唇，目光銳利如刀，看得男孩渾身上下透不過氣來。
    半晌，她才緩緩開口，“我們憑什麽救那些不相幹的人？我家好心收留你，給你吃穿，然後你誤以為我們有愧於你，你才肆意妄為，想傷我弟，放走我們的馬？”
    “你是不是覺得我心太軟，不會對一個孩子下手？”
    林亦楠往前一步，男孩瑟縮著往後退，後背抵在板車上，讓他退無退。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氣，讓他害怕了，就在昨晚，他親眼所見她殺人不眨眼。
    林亦楠很滿意在他臉上看到懼意，“給你兩個選擇，一是如果你要繼續跟著，就給我老老實實的，你若有異心，我便殺了你；二是馬上離開，從此別在我麵前出現。”
    她白皙的臉龐沒有一絲笑意，說出的話更是沒有一絲溫度。
    “胡紹，給他鬆綁。”
    鬆了綁，男孩看了眼在場的所有人一眼，顧不得發麻的手臂，連滾帶爬的朝山上跑。
    李淑蘭歎息，“這麽冷的天，他一個孩子在山裏怎麽活？”
    林亦桁冷哼道，“他自己的選擇，生死由命，怪不得別人，我們給過他機會。”
    瞥了眼男孩遠去的背影，趙老太太拿著勺子敲了敲鍋邊。
    “開飯了，少一個白眼狼，省下來的飯咱們每人能多吃一口。”
    “阿奶說得極對！”
    胡紹滿臉堆笑，把手中的碗遞到趙老太太跟前，可憐巴巴望著她。
    趙老太太看他表現不錯，給舀了滿滿一大勺。
    林亦楠捧著碗坐在火堆邊上，邊烤著火，邊小口吃著碗裏的糊糊。
    雲漠過來，看見她仿佛吃的不是粗糧野菜糊糊，而是世間美味。
    他撐傘在雪下，就這樣遠遠看著。
    直到她吃完，放下碗，他才緩緩上前。
    “林姑娘，我兄長與你有事相商，可否出來一下？”
    從他出現，林亦楠眼尾餘光早已瞟見他，他不過來，她便假裝不知。
    林亦楠站在油布邊緣，“什麽事？”
    雲漠掃了眼好奇望著這邊的林家人和其他村民。
    “這裏不便相談，林姑娘，請隨我來。”
    “阿楠，我與你去。”林亦桁放下碗走出來。
    “哥，不用，我去去就回。”
    對於雲野要說的事，她心裏有數。
    雲漠將手中的傘往她邊上移了移，兩人共撐一把傘離開。
    蘇韞之剛好來找林亦桁，瞧見兩人背影，男的身姿挺拔，女的身材高挑，顯得竟如此般配。
    這一幕深深刺痛了蘇韞之的心，顧不得去找林亦桁，他失魂落魄轉身離開。
    母親做下的事傷了他的心，他無數次問自己，自己與阿楠真的再無可能嗎？
    “林姑娘，你殺死流匪頭子的時候，他身上是否還藏有炸藥？”
    跨進帳篷，雲野也不繞彎子，開門見山問她，隻是這語氣讓林亦楠不喜，有種被審問的感覺。
    “有。”林亦楠也不隱瞞。
    “那在下能否用物跟姑娘交換？”
    雲野望向她，眼神帶著期待和試探的意味。
    “不能。”
    雲野有些著急，“林姑娘，這東西隻有在雲家暗衛手上才能發揮出更大的優勢。”
    “是殺更多人嗎？”
    林亦楠聲音冰冷，唇角勾出一抹微不可察的嘲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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