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妾錢多多坐在馬車上目送夫妻倆離去，掃了眼成群結隊往樹林去的林家村婦人，她的眼睛瞬間一亮，臉上露嫵媚的笑容。
    錢多多打開身側的包袱，從裏翻出一個空心大金鐲套在自己手上。
    叫丫環取來一個籃子，她接過籃子就要往婦人挖野菜的地方走去。
    走出幾步，瞥見丫環亦步亦趨跟在身後。
    “你回去吧，我去那邊轉轉。”
    丫環也不多說，忙低頭應是。
    尚未走進樹林，樹葉雜草上的雨水就把錢多多的衣服打濕了，精致的繡鞋沾滿泥，她有些嫌惡地撇撇嘴，已經走了一半的路，隻能忍著繼續走。
    看著她突然出現，婦人們個個麵麵相覷，一時間鴉雀無聲。
    “家裏沒菜了，我想跟姐姐們挖點野菜。”錢多多露出怯怯的笑，有些拘謹道。
    曾經同行過幾天，婦人們認出她是商人吳興旺的小妾，隻那時她整日坐在馬車裏，除了休息，甚少露麵。
    沉默好一會，黎嬸主動出來打圓場，從籃子裏拿出兩樣常見的菜。
    “這是蒲公英和薺菜，你就照著這兩樣來挖。”
    黎嬸還好心的給了她一根削尖的木棍。
    錢多多笑笑道了謝，“多謝姐姐。”
    黎嬸朝她擺擺手，拎著籃子走開，把這片地方讓給她，其他婦人見狀，也都識趣地走遠。
    吳興旺幫村裏買過糧，她們不會得罪他的家眷，更不會主動去接近，因為吳家是商戶。
    錢多多看眨眼間走光的婦人，仿佛她是什麽豺狼虎豹，有些哭笑不得。
    她環視一圈，這片空地還剩一名婦人在埋頭挖著野菜，對她視而不見。
    黎嬸她們識趣的離開，餘素琴假裝沒有看懂其他婦人們的暗示。
    走一天路，要不是為了能省點糧食，她才不會出來挖野菜，這塊離營地近的地方憑什麽要讓給一個商人小妾，她沒找吳興旺買糧，所以沒欠他人情，犯不著如此謙讓。
    錢多多拎著籃子走上去蹲在婦人麵前，拿著黎嬸給的木棍挖那株鮮嫩的薺菜。
    她拿起挖出來的野菜遞到婦人麵前，手上那金燦燦的金鐲子十分打眼。
    “姐姐，你看我挖這株對不對？”
    對方都站在麵前和她說話，餘素琴裝不下去了，一抬頭，便被一道金光刺進她的眼睛。
    餘素琴怔愣住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錢多多手上的金鐲子。
    她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大的金鐲子！
    錢多多見狀，臉上笑容更深了，瞥見四周隻她們兩個，她忙擼下手上的金鐲子塞進餘素琴懷裏。
    “初次見麵，既然姐姐喜歡這個鐲子，那就送給姐姐當見麵禮吧。”
    金鐲子仿佛燙手般，餘素琴連忙還給錢多多，“使不得，使不得，太貴重了。”
    “能遇見姐姐，是我的福分，姐姐快別跟我客氣！我們老爺窮得隻剩下錢了，這個鐲子根本不算什麽。”
    “她們雖沒明說，可我看出來了，她們定是嫌棄我小妾的身份。”
    餘素琴心裏誹腹，她們不止嫌你是小妾，而且還是商人的小妾。
    錢多多人美嘴甜，餘素琴哪能招架得住，一來二往便把金鐲子藏進自己懷中，打算留給輝兒將來娶媳婦。
    看在金鐲子的份上，餘素琴對錢多多熱情不少，還把自己辛苦挖的野菜分了一半給她。
    顯然，錢多多的心思並不在挖野菜上。
    “餘姐姐，前兩天我看好多人圍著一輛馬車是怎麽回事呀？”
    “嗨，還不是雲三公子為了討好林亦楠那個小賤人。”餘素琴冷哼一聲，語氣酸溜溜道。
    錢多多狀若無意道，“對了，此前林姑娘看著好好的，怎麽突然間肚子就大了呢？”
    “誰知道他們倆啥時候珠胎暗結的。”
    “看來雲三公子對他夫人還是挺重視的。”錢多多語氣裏滿是羨慕。
    “呸，就是個表裏不一的賤人。”
    “……”
    晚上，吳興旺一家圍坐在火堆旁，夫妻倆與錢多多聊著白天打探來的消息。
    吳興旺歎息道，“今日觀雲家兄弟對我們的態度，好似並不想與我們太過親近。劍城蘇家倒是赫赫有名，蘇坤良文人傲氣過重，很是看不上我們，聽說他們也舉族南遷了。林家族長那隻老狐狸，說了半天，卻又像什麽都沒說。”
    吳夫人皺眉，“雲家有一支是南地士族，若是能攀上雲家，我們吳家的路會走得更順。”
    “雲家二子皆成婚，幼子剛滿十四歲，雲姑娘想都不用想……”
    錢多多瞥了眼吳瑤，嬌笑道，“老爺，您多慮了，雲二夫人生產不足三月，此時根本顧不上雲二公子，大小姐正當妙齡，若是能得到雲二公子的青睞，我們還愁什麽。”
    吳夫人此前屬意的是雲漠，“你不是說雲三公子未成親嗎？怎麽突然冒出來個夫人？”
    錢多多把從餘素琴那打探到的消息告訴眾人。
    吳興旺笑眯眯地誇讚錢多多，“還是你辦事周全。”
    吳夫人臉色一僵，很快又恢複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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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向自己生的一雙兒女，嘴角不自覺勾了勾，她得好好為他們籌謀。
    天色擦黑，林亦楠家也開始吃飯了。
    趙老太太把雲漠送的三隻兔子全煮了，跟新鮮的野菜燉了一鍋，有菜有肉，還有湯，配著野菜餅子吃。
    春妮娘捧著碗壓低聲音道，“下午挖野菜的時候，我看見餘素琴偷偷收了那商人小妾的一個金鐲子，那麽大。”
    她拿筷子的手比劃著。
    趙老太太心裏一沉，“這懶婆娘要做什麽？可別整出什麽幺蛾子。”
    “不知，我遠遠看著她倆湊到一塊兒嘀嘀咕咕好久。”
    林慶祥道，“就一點沒聽到她們說啥？”
    “我沒敢走近，怕她們發現。”
    林亦楠把滿滿一碗的兔肉，給林亦椿幾個孩子各夾了一塊，林小妹兩塊，又撕下幾塊嫩肉給林芝妍。
    喝了一碗湯，她才漫不經心道，“無非就是打探咱們隊伍裏的情況，想要攀附罷了。”
    “可不是，如今隊伍裏誰不想依附咱們姑爺。”
    張氏經常跟村中婦人打交道，豈會不知她們心裏的小算盤。
    “士、農、工、商，別看他們錢多，呼奴喚婢的，到底地位低，還不如咱們這些泥腿子呢！”
    吳家上竄下跳，林鑠好歹是念過幾年書的人，一眼看空問題所在。
    林亦楠認為根本不值得擔心，專心地啃著碗裏的兔肉。
    李淑蘭看她胃口大開，又把自己碗裏的扒拉過去。
    飯後，林亦楠打算在帳篷外麵走一下消消食，就見雲漠和暗衛扛來兩捆草，在喂家裏的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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