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漢子壯著膽子上前說道，“我，我怕你們追上來再為難我們。”
    他說完其他人瑟縮著垂頭不語，更不敢去看雲四他們。
    雲六觀他們衣著並不像北方流民那般破爛，說話帶有濃重的南方口音，後麵婦人還拉著幾個年紀小的孩子，拖家帶口有老有小。
    憑借多年偵查經驗，雲六迅速判斷出這些乞丐應該是南地哪個村子出來逃荒的，人數還不少。
    奇怪，南方不旱不災的，他們為什麽舉家出來乞討。
    他朝雲四使了個眼色，雲四微微頷首，從袖袋中掏出一塊碎銀子丟進婦人手中抓著的碗裏。
    漢子帶著幾個立即朝兩人跪下磕頭。
    “多謝公子！祝公子事事順遂。”
    雲四俊臉揚起一抹溫和的笑，“你們看著不像北方人，為何在此乞討？”
    剛才這位公子不但幫了自己，還出手大方，漢子看他一臉無害的樣子，便如實告知。
    “公子，實不相瞞，我們都是懷州城治下一個偏遠村子的村民，稅糧年年上漲，如今種出來的糧食自己吃不上半粒就要全問交上去，我們實在是活不下去了，才舉家來南州府討口飯吃。”
    “就你們一家人來此？”雲六問。
    漢子看了眼身後的家人，搖頭說道，“我們半個村子都出來，約摸有一二百人。”
    雲四聞言迅速與雲六交換個眼神。
    雲六歎息一聲，“北方還不是，連年戰亂，我們舉家亦是曆經千辛逃來南州府。”說著他警惕四周打量下，壓低聲音繼續說道，“我們不日將前往龍潭，聽說那邊的可以免費種，不知你們聽說過沒？”
    漢子等人聞言相互看了一眼，龍潭他們是知道的。
    人群中一位年長的老者慌忙說道，“公子，去不得啊！那地聽說前兩年就被倭寇占了去，好幾個縣的百姓走的走，死的死，公子此去怕是不安全！”
    雲四手刷一下打開折扇，慢悠悠地扇起來。
    “不瞞諸位，倭寇早沒了，是被我們北方下來的大族打退了，我們是收到同族消息才決定前去投奔的。”
    他話音落下，雲六接著話頭，喜氣盈盈的臉上滿是激動。
    “據那邊的同族說，前往龍潭的人可以免交兩年稅糧，我一個兄弟他們家什麽都沒有，還能找他們賒稻種，龍潭的城主大人怕他們種不好，還派專人去教他們種植。”
    雲六沒說每人還分三十斤糧的事，這些本是南地人，並沒有北地流民困難。
    老者和漢子他們聽完內心有些蠢蠢欲動，種地能活下去，誰想做乞丐。
    漢子眼睛亮晶晶地看著雲六，“竟有這麽好的事？”
    雲六，“南州府雲府知道嗎？”
    眾人點點頭，好奇雲府跟龍潭有什麽關係。
    雲六不負眾望道，“在龍潭的便是從上京死裏逃生的雲家人，你們說倭寇厲害還是雲家人厲害？”
    老者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伸手指了指，“你說是駐守雁門關的那個雲家？”
    雲四合起折扇，朝眾人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此事切莫宣揚。”
    老者有些激動，“對，對。”
    “過兩日我們還有族人去投奔，你們可要一同前往？”雲四問。
    漢子望了眼老者，老者沉吟片刻後道，“我們還有同村人分散在城中各處，得回去與他們商量商量。”
    雲六道，“兩日後卯時，我們車隊會在城外十裏亭停留一刻鍾，過時不候。”
    該說的說完，雲四刷打開扇子，帶著雲六轉身離開。
    “叔，你說這主仆二人的話能信嗎？”
    老者道，“到時去看看不就知。”
    “叔，我這兩天打探打探。”有機靈的年輕人說道。
    “也好。”
    眾人望著消失在街口的主仆二人，心裏隱隱升起一絲期盼。
    走在繁華的街上，雲六問，“四哥，你說他們會去嗎？”
    “機會給出去，能不能抓住，就看他們自己。”雲四瀟灑地搖著扇子，不以為意道。
    “走，咱們回去跟大姑爺說一聲，讓他寫封信回去告訴三夫人。”
    南蠻府，龍潭縣。
    林亦楠在縣衙辦公房看各類賬冊，手指不時在算盤上撥幾下。
    養好傷的雲漠，不出去的時候，都會親自帶著雲十九。
    他站在門口，輕輕敲了幾下門，引得雲十九咯咯笑。
    “阿楠，暗衛抓到幾個可疑的人。”
    林亦楠從一堆賬本中抬起頭，捏了捏酸脹的眼睛，問道，“問過了嗎，哪裏派來的人？”
    她站起身，雲十九以為她要來抱自己，小身板往前傾，遠遠地朝她張開手。
    雲漠大手牢牢抱住她，沉聲道，“問了，他們從西河縣旁邊東水縣過來的，是鍾家派來的，此前有個倭寇未死，僥幸逃到東水縣，被鍾家下人所救，鍾家對這邊起疑，於是派人來打探。”
    “那倭寇他們如何處理？”
    雲漠道，“被鍾家神不知鬼不覺殺了。”
    林亦楠這才放下心來，還算鍾家拎得清。
    想起被暗衛折磨得沒有脾氣的阿三等人，她就覺得好笑。
    “所以，鍾家見前麵派出的人，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又派人來打探了？”
    “沒錯。”雲漠道。
    林亦楠洗淨手接過依依呀呀叫個不停的雲十九，聞著她身上的奶香味，雲十九像個小豬崽似的開始往她懷裏拱。
    雲漠順手把門關上，林亦楠便撩起衣服給雲十九喂奶。
    “來了多少人，你準備怎麽他們？”她邊說話，邊用手帕擦著雲十九額頭的薄汗。
    雲漠在桌子旁收拾，聞言壞笑道，“此次來了十一人，我們官道不是還沒修完嗎？就讓他們去幫忙，奉獻一份力。”
    “既然鍾家給我們打了掩護，到時他們回去，我們可要好好感謝一番。”林亦楠道。
    鍾家你們講不講武德？
    當鍾家護衛首領戴著腿鐐被帶到官道修築工地，看到賣力幹活的阿三幾人時，嘴角狠狠地抽了抽。
    感情他們都在擔心幾人死活時，阿大他們卻在龍潭生龍活虎的。
    阿大看到自家老大，心裏同樣吃驚，手中鐵鍬差點砸在自己腳上。
    “頭兒，你怎麽也在這兒？”
    護衛首領上下掃了阿大他們一眼，手腳沒有綁住！
    也就是說他們是自願留在這裏幹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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