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興旺來到蒼梧郡，不需要怎麽打聽就知道，鄧家豈止手下養的三千部曲，上萬良奴，就連掌管軍府的人還是鄧康的親妹夫。
    此前朝廷不時會有官員來巡察，鄧家不敢太出格才這麽低調，現如今這樣的顧慮沒有了，鄧家急需要更多的銀錢和糧食去支撐。
    至於鄧家為要娶蘇韞如這個剛到蒼梧郡立足的小世家，自然有他們自己的考量。
    “既然鄧老爺這樣說，那我就放心了。”吳興旺道。
    鄧康問，“不知你們的鹽售價幾何？”
    吳興旺也不賣關子了直接道，“此前你也看過我們鹽的品質，粗鹽六十文，細鹽八十文。”
    “一斤？”
    鄧康有些不太敢確定，要知道蒼梧郡的鹽全掌握在第一世家手裏，戰亂後，鹽都漲到接近三百文一斤了。
    “對，一斤的價格。”吳興旺點點頭，繼續道，“不過要合作，我們也是有條件的。”
    鄧康父子相視一眼，他們就知道，兩款鹽堪稱質量上乘，哪會這麽輕易就讓你得到。
    “有什麽條件你說。”鄧康心裏已經做好準備，不管什麽條件他都要把蒼梧郡的代售權拿下。
    吳興旺，“我們龍潭製定的統一零售價是地一百三十文，不能高於一百五十文，超過此價格的，我們一律停止供貨，不知鄧老爺能否接受？”
    鄧康父子狠狠鬆了口氣，他們還以為會付出什麽代價，原來隻是這個。
    “當然能！”鄧康答應下來，“隻要你們貨源充足，哪怕賣九十文我都沒問題。”
    “放心，貨源充足得很。”
    笑話，大海的水取之不盡用之不完，這是無本買賣，還怕沒貨源？
    鄧康朝吳興旺豎起大拇指，“你們龍潭人仁義，會替老百姓著想。”
    “哪裏，我們城主大人說了，正因為自己淋過雨，所以才想為別人撐傘。”吳興旺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隻好把林亦楠說過的話丟出來。
    鄧世發聞言雙目炯炯有神，“吳伯父，現在到處缺鹽缺糧，你們那具體如何操作呢？”
    吳興旺抿了口茶水，放下杯子，不緊不慢道，“我們這個零售價比市場低了一半不止，除了不軌之徒會趁機搗亂，還要防世家大族惡意搶購，為此我們城主大人說，屆時發售的時候，百姓憑本地戶籍每人僅購一斤。”
    鄧康眼睛頓時一亮，“這法子好！”
    “隻是售賣時，你們還得區分開哪個村鎮的百姓在哪裏購買，店鋪小二做好登記，防止有人為此鑽空子。”吳源參與過培訓，培訓內容十分了解。
    鄧世發起身去書桌上找紙筆，想要記錄。
    吳興旺忙不迭攔住他，“世侄不急，這些內容協議裏麵有，簽了協議，你們可以慢慢看。”
    這些內容城主大人在跟陳顯明簽訂協議時就已經想好了，商賈出身的吳興旺看了隻有叫好的份。
    城主大人真是個天縱奇才！
    “售賣有規定嗎？”
    越談鄧康恨不能明天就將平價鹽推廣出去。
    “有，我們南地兩府將會在年後正月十五進行發售，來前城主大人交待，你們民售時間與南地一致。”
    “你們是想打所有世家一個措手不及？”鄧康立馬明白林亦楠的用意。
    這是將龍潭推向世人眼中的絕好機會，吳興旺道，“沒錯。”
    鄧康思忖片刻後道，“蒼梧郡與龍潭距離不近，那麽多鹽正月十五能運過來？”
    “我們有船，可以走海運，不知你們碼頭那邊方不方便？”
    吳源眼角餘光不動聲色瞥了眼自家父親，他這是明知故問，找上鄧家之前，暗衛早已把蒼梧郡境內的各大世家調查了遍。
    之所以選中鄧家，是因為蒼梧郡碼頭就掌握在鄧家手裏，這樣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把貨物運進來。
    “你們居然有船？”
    鄧康麻了，說他們才逃荒到龍潭半年，誰信？
    吳興旺此時也深知林亦楠和雲家兄弟這夥人實在太逆天了，幹笑兩聲，他有些不好意思道，“從倭寇手上搶了幾條，勉強可以拉貨。”
    吳源看向他爹，連說真話都怕嚇到人了。
    他們龍潭的船何止勉強可以拉貨，要是雲二在，他定會驕傲地說，從倭寇手上搶來的幾艘船，後來經過林亦楠改造，全都裝有兩門土炮。
    船上土炮射殺的距離雖不遠，但勝在威力大。
    接著雙方又約定好送貨時間，及地點，簽訂了供貨協議。
    鄧康十分爽快地支付了三成的貨款定金。
    吳興旺父子回客棧收拾，不日準備打道回府。
    轉眼蘇韞如回門日。
    蘇坤良帶著三個兒子和鄧世發去了書房，蘇韞如則跟朱錦慧去了主院。
    蘇韞如將吳興旺贈送的貴重頭麵一事告訴朱錦慧。
    “長者賜不可辭，他看在與你父親感情的份上送的，你就收下吧。”朱錦慧道。
    見丫環屋外，蘇韞如壓低聲音道，“娘，你知道林亦楠他們在龍潭嗎？”
    那天吳興旺與蘇坤良說的話，她都聽見了，於是一一跟女兒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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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蘇韞如得知林亦楠不止有鹽場，還有軍隊，同時把西河縣的倭寇都滅了，她捂著怦怦直跳的心髒。
    “娘，林亦楠林亦楠她們是要造反嗎？”她聲音顫抖，不禁高了幾分。
    朱錦慧急忙去捂她的嘴，“小心隔房有耳，惹禍上身，你小聲點。”
    說起林亦楠，朱錦慧想到倔強的大兒子。
    “你哥他今天就要起程去龍潭了。”
    “去幹什麽？”蘇韞如死死捂住胸口。
    “說是去拚一把。”朱錦慧扭開頭，神色有些黯然。
    蘇韞如瞪大雙眼望著痛苦的母親，有些失神道，“娘，那我嫁入鄧家的意義何在？”
    看著清減不少的女兒，朱錦慧目露憂色，“如兒，是姑爺對你不好嗎？”
    說起鄧世發，蘇韞如的臉轉瞬染上緋色，她低低道，“夫君對我很好。”
    母女倆聊了些私密話題，不多時，年紀最小的蘇韞瑞在門口喊她。
    原來是蘇韞言來喊她去書房。
    “姑爺呢？”朱錦慧問。
    “姐夫在花園裏。”
    “去看看你爹他們叫你什麽事，我去廚房端碗湯給姑爺喝。”
    朱錦慧匆匆起身走向廚房，新姑爺第一次上門，不能怠慢。
    到了書房，了解清楚來龍去脈的蘇韞如望向蘇韞之。
    “哥，不去龍潭行不行？”
    蘇韞之望著身穿華貴衣服，作婦人打扮的妹妹，一如在劍城，隻是整個人清減不少。
    “阿如，哥哥沒用，護不住你，隻能讓你嫁入鄧家，讓鄧家護著你，我下麵還有三個弟弟，不能在蒼梧浪費時間，我得去為咱們蘇家謀條出路。”
    蘇韞如淚如雨下，來蒼梧郡半年，他們吃盡了這一生從未吃過的苦。
    蘇坤良安撫她道，“林亦楠雖有將相之材，便她未必真會造反，可能隻是換種方式讓大家都能好好的活下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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