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2章 五百精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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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奉回營後,趁著有“戰功護體”,立刻向諸葛恪進諫。
    他心裏門兒清,自己拚死力戰縱使能贏魏軍一陣,但那些連日攻城的將士們就不一定有足夠的戰力了。
    於是他建議:魏軍新敗,必不敢追擊,不如趁這時候撤軍,必能全身而退。
    然而諸葛恪卻被這一場小勝迷了眼。
    他忽然發現,魏軍原來不堪一擊嘛.....
    既然圍點打援成功了,該恐懼的該是魏軍才對。
    最終,諸葛恪依然決定留在這裏跟魏軍耗。
    丁奉很是無奈,按理說自己打了勝仗應是件好事,但偏偏給了丞相盲目的自信,這讓他隱隱感到不安。
    而魏軍這邊,王金虎初戰不利,夏侯肇極為憤怒。
    他雖然嘴上不說,心裏卻暗罵對方是個廢物。
    同樣的士家子弟,人家司馬昭怎麽就那麽會帶兵?
    夏侯肇本來打算直接奪了他的兵,讓他滾回洛陽,卻被杜預勸住了。
    倒不是因為王金虎的家世,祁縣王氏現在基本不行了,要是晉陽王氏,他或許還會顧忌一下王昶的顏麵。
    主要是因為人心難測,這不剛有一個被諸葛恪臭罵一頓,前來投靠的蔡林嘛.....
    老實說,這事也超出了杜預的意料。
    他本以為吳軍得知魏國援軍前來,會選擇對峙甚至撤軍,沒成想竟有魄力主動阻擊。
    不過好在,杜預謀劃的重點一開始就不在於此。
    ............
    入夜,沿江的一處密林中黑影攢動。
    “今夜先在此地休息吧。”
    燕王夏侯度壓低聲音對文鴦下令,隨後翻身下馬,取下臉上的麵具。
    一縷月光悄然斜射在他的臉龐,露出符合這個時代審美的柔美之容。
    文鴦隨即跟親兵吩咐一句,命令無聲地依次傳遞下去。
    烏雲蔽月,營地卻不能生火。
    黑暗中,文鴦看不清對方的臉,卻從懷中掏出一張大餅,向著一個大概的輪廓,伸手遞了過去。
    “這張餅軟,給殿下吃吧。”
    夏侯度搖搖手:“充饑而已,並無分別。”
    “我是怕殿下吃不慣。”
    “哦?”夏侯度打趣道,“莫非孤在阿鴦心裏,是那般嬌氣?”
    “我可沒說啊。”文鴦見對方不吃,索性把餅送入自己口中,大口嚼了起來。
    “話索....”文鴦嘴裏的餅還未咽,口齒不清地說:“每次夜間行軍,我心裏都會不安,何況還是這種鬼天氣。”
    “你是怕我們迷失方位,貽誤戰機?”
    “嗯。”文鴦點了點頭,終於把口中的餅咽了下去。
    夏侯度道:“我騎兵從武昌至此不過一日的路程,還有大江做參照,正常人都不會走錯吧。”
    “難說。”
    文鴦似乎想起了某件往事。
    “孤明白了。”夏侯度忽然笑了起來,“看來舅父這糗事要被你說一輩子。”
    “何止是一輩子。”文鴦道,“這事八成逃不過史官的筆,後世之人都得笑他。”
    “不必介懷。”夏侯度寬慰道,“舅父武功蓋世,功過自有後人評說。”
    “嗯....”文鴦低下頭,繼續吃餅。
    其實別看文鴦經常拿自己老爹開涮,實際上他隻跟親近之人偶爾吐槽一下,在外人麵前那是相當維護文欽的顏麵。
    之前在洛陽,長水營的一個軍官喝酒喝多了,八卦起中軍同僚。
    說什麽,文氏父子都是關係戶。
    文鴦“子以母貴”就不提了。
    文欽一迷路將軍,帶兵打仗根本不行,完全是因為資曆老,還送得一手好妹妹,如今才身居高位。
    甚至拿文欽類比當年的醜侯吳質。
    第二日,文鴦得知後,頓時火冒三丈。
    不帶一兵一卒,徑直衝到那軍官營中,單方麵毆打。
    理由很簡單,說我可以,說我阿父不行。那老登隻有我能罵!
    這事沒鬧太大,隻在中軍內部解決了。
    最後的處理結果是,那口嗨的軍校被上級穿小鞋,找個理由罷免回鄉,而文鴦被罰了些俸祿,又被文夫人禁足了數日,然後就沒了。
    怎麽說呢,老一輩的將軍們跟著天子風風雨雨二十多年,子女們隻要不是幹太出格的事,有點特權實屬正常。
    人情世故,曆來如此。
    吃完餅,拿起水囊灌了一口,夏侯度開始說起正事:
    “這一帶道路狹窄,山下平地也不多。臨行前杜使君推測這裏應當沒有吳軍的營寨,現在看來,確實如他所料。”
    文鴦點點頭:“江上的走舸倒是能監看這一帶,不過大霧幫了我們。”
    夏侯度又道:“不過也有可能是吳軍刻意放鬆這個方向的圍守,想逼西塞守軍西逃。”
    “話說韓扁將軍是吳人吧?”文鴦嘖嘖嘴,“我是沒想到他能堅守這麽久。”
    “說實話我也沒想到。”夏侯度道,“總之,不能讓韓將軍和拚死拒敵的將士們寒了心。”
    “嗯!”文鴦捏著拳頭,嘎吱作響,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夏侯度看著他,這表弟是個天生的武將。
    ..............
    翌日清晨,大霧彌漫。
    馬蹄踏在濕滑的岩石小徑上,聲音略顯沉悶。
    五百精騎,人銜枚,馬裹足,在濃霧的帷幕中穿行。
    他們是杜預謀劃下的一支奇兵,奉命走這沿江險道,潛入西塞西山深處,窺探虛實,靜待時機。
    隊伍有序向上攀爬,山勢漸陡,霧中傳來隱隱喘息聲。
    很快,騎士們上到一處相對平緩的山坡。
    夏侯度向江麵望去,隱約看到吳軍戰船上點亮的朦朧燈火。
    忽然,斥候急匆匆地跑來:“燕王殿下,坡下發現吳軍!”
    夏侯度頓時警覺。
    霧天確實便於他們潛入西塞,但同樣的,也使他們的偵查任務難度倍增。
    吳軍都撞臉上來了,才發現!
    “有多少人?”夏侯度沉著問道。
    “兩千上下,或許更多....”斥候說得沒有底氣。
    正思索之際,遠處傳來吳軍的叫喊。
    “敵襲!敵襲!”
    “在山上!”
    “不要亂,保持隊形,先摸上去!”
    “殿下,我們被發現了。”麾下有軍官急道。
    文鴦則騎馬持槍,請命道:“殿下,我去衝他一陣!”
    “慢!”夏侯度當機立斷,先是看向一人:“金彭,你速速下山去尋驃騎將軍,請他召集大軍前來。”
    “喏!”
    “傳令,且戰且走,把吳軍往山上引!”燕王說罷,單手戴上麵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