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3章 隻要不出意外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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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的尚書台政務積壓如山,但陳祗幾乎沒時間管,全交由尚書和台閣官員打理。
    昨日,他被劉禪臨時加授行衛將軍事,全權負責成都附近的戰事匯總。
    劉禪剛剛吃完早膳,就見陳祗匆匆走進內殿。
    “陛下。”陳祗簡單拜禮後,將手中的地圖和竹冊,呈了上去:
    “這是趙領軍的布防圖。”
    劉禪將地圖展開,國難當頭,君臣禮儀什麽的就往後放放,他直接招手道:“卿近前來。”
    陳祗亦步亦趨,走到龍案側麵,於蒲團入座,稍微理了理思路,開口說道:
    “據報,魏軍自岷水北上,我軍則會在三處設防。”
    “其一,糜照拒守金馬河一線。”
    “其二,諸葛瞻駐守武陽城。”
    “其三,趙統駐紮在更靠近成都的府河要衝之處。”
    劉禪看著標注清晰的地圖,也是很容易就理解了。
    武陽城位於岷水西岸,過了武陽後,有兩條河流,便是金馬河與府河。
    這兩條路都是進攻成都的必經之路。
    故而這個部署雖然中規中矩,但還是比較合理的。
    陳祗繼續說道:“魏軍若是求穩,須先攻克武陽,若他們繞城而過,則意味著放棄補給線。之後無論是走金馬河還是府河,我軍其他兩路都可包抄。”
    “甚好。”劉禪一拍大腿。
    雖說魏軍迫近成都著實嚇了他一跳,但之前斥候探得魏軍船隻不多,估算頂多一萬多人。
    而他這邊也是豁出去了,將成都留守軍隊榨了個幹淨,整整湊了一萬六千多兵。
    唔...隻要不出意外,還是有一戰之力的吧。
    ...............
    金馬河,漢軍大營。
    臨時搭建的馬廄裏,一排排馬兒在悠閑地吃著草。
    不時有騎士歸營,馬吏上前套圈,接那氣喘籲籲的馬兒去休息。
    虎騎,這是大漢僅剩的一支成建製的騎兵。
    雖然隻有四五百騎,但已是彌足珍貴。
    曾經東海糜氏,祖世貨殖,僮客萬人,貲產钜億。
    糜氏是劉備的天使投資人,故而糜氏的後人在益州過得依舊不差,即便發生了糜芳叛逃之事也是如此。
    虎騎監糜照是糜竺的嫡孫,父親糜威生前官至虎賁中郎將,糜照和父親一樣皆便弓馬,善射禦雲。
    這支騎兵與其說是大漢的,不如說是糜家軍。
    算上步卒和臨時征召的僮仆軍足足有三千多人,不算少了。
    踏踏踏。
    “籲~~~”
    一名斥候歸營,來到糜照麵前,下馬抱拳道:“家主,魏軍已動身離開南安,乘船北上。”
    “知道了。”
    糜照擺擺手,闊步走進營帳,隨即召來眾將商議。
    部曲督李權開口道:“魏軍遠來,我軍隻須沿江設伏,以逸待勞,若不濟,可喚趙、諸葛兩位將軍前來相助。”
    “嗯....”糜照點了點頭,但臉色卻顯得不太滿意。
    沉吟片刻,他說道:“如今魏軍主力兩路主力在劍閣,在江州....戰事拖得越久就越對魏軍不利,所以他們才兵行險著。”
    “若我軍墨守成規,與魏軍這麽耗下去,一旦有變,則萬事皆休。”
    “我糜氏世受皇恩,陛下既以我為將,我豈能畏首畏尾?”
    “在我看來,魏軍疲憊,大可在在岷水阻擊,若勝,便是頭功。”
    糜照的姑祖母曾為先帝正妻,祖父糜竺又是元從老臣,他在如今的漢國算得上是皇親國戚。
    當年糜芳的叛逃對他有影響嗎?
    不能說沒有。
    即使先主仁德,當今陛下亦宅心仁厚,但擋不住旁人嚼舌根。
    甚至有荊州人私下議論:是你糜氏賣主求榮,讓我們失去了荊州,世世代代隻能窩在這益州之地跟本地人爭來鬥去!
    糜氏在成都,遠沒有看上去那麽風光。
    “將軍三思!”
    這時,有部將急忙勸阻,“朝廷戰略部署已然定下,武陽有諸葛將軍,府河有趙將軍,三路互為犄角,此乃萬全之策!我軍若貿然離境,防線空虛,萬一……”
    “不必再言。”糜照卻聽不進去,擺了擺手:“魏軍乘船而來,多為步卒,我軍有騎卒優勢,可先發製人。即便不成,身後還有武陽堅城和府河之兵,再退守也不遲!”
    此言一出,眾將算是明白了。
    糜照這是立功心切,勸是勸不動了。
    見眾將不再勸說,糜照扶著腰間佩劍,大聲道:“傳我將令,即刻開拔!”
    ..........
    幾乎就在糜照的軍隊離開金馬河西岸的同一天,武陽城城牆下也是異常忙碌。
    輔兵民夫們搬運著守城物資來來往往,卻是眼神空洞,神色漠然。
    新上任的羽林郎李球負責管理物資調度,此刻他正認真地監督著他們,生怕某個環節出現差錯。
    就在這時,李球的餘光掃見一人的身影,於是趕忙上前搭話:“堂兄何往?”
    此人正是興亭侯李遺,故建寧太守李恢之子,前將軍關羽之婿,如今是軍師將軍諸葛瞻的參軍。
    李遺停住了腳步:“我去尋將軍,你可曾見到過他?”
    “噢。”李球點了點頭,轉頭一指,“葛侯就在城樓上,我剛剛上去過一趟,應該還沒走。”
    “好。”李遺沒再多言,轉身走了。
    快步走上樓梯,他遠遠望見了諸葛瞻,這會兒他正在跟虎賁郎關統說著些什麽。
    李遺走了上去,關統注意到了他的身影,轉過身來,拱手行禮:“姑父。”
    李遺道:“軍中勿要這般稱呼。”
    關統連忙改口:“見過李參軍。”
    李遺點了點頭,看向諸葛瞻。
    諸葛瞻朝著關統說道:“先去忙吧,就照我說得做。”
    “遵命。”年輕的關統很快離去,隻留下諸葛瞻、李遺二人。
    李遺較諸葛瞻年長許多,為人也挺持重,年輕時,丞相南征,他曾被引為先鋒,從建寧打到盤江之西。
    在那之後他與妻子關氏定居在俞元,而在妻子亡故後,他時不時會來成都一趟,一來是人情走動,二來是幫扶宗族子弟。
    在成都的李家人,說難聽算是半個人質,其實也就是堂弟李球了。
    不過這個堂弟跟他年紀差得很多,如今才二十出頭,不巧今年魏軍犯境,李遺因此在成都滯留了一段日子,而就在數日前,突然就臨危受命,被任命為軍師參軍。
    李遺很實在,在其位,謀其政。
    年輕的諸葛瞻閱曆尚淺,有些事他認為必須要加以提醒。
    “將軍。”李遺指著岷水東岸,說道:“我軍應當抓緊時間搶占東岸山頭,這樣才能保證整個防線的完整。”
    李遺根本沒多想,這麽一個顯而易見的部署,應該沒什麽好猶豫的。
    然而....
    諸葛瞻卻說:“我軍兵少,若再分兵恐為敵軍逐個擊破。”
    李遺勸道:“話雖如此,但倘若魏兵棄船走東岸,豈不將敵軍漏過去了嗎?”
    諸葛瞻遲疑了一下,緩緩道:“魏軍應當不敢放棄輜重,貿然北進吧....其實也無妨,若魏軍真敢這麽做,我三路軍便可圍剿。”
    李遺急道:“將軍啊,不能把這種事寄托在他部身上,至少眼下我們能做的,應盡可能做到完備才是。”
    諸葛瞻有點不悅,但念其是長者,沒有厲聲反駁,隻道:“容我再想想.....”
    “將軍!”
    “我說了,容我再想想。”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