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都投到自己身上的感覺，王茂平已經習慣，因為大多數時候，王茂平都是作為考生的存在。於是便再次開了口：
    “抓人的事情，隱藏在暗處的賊人竟然那麽快就得到了消息，並且當機立斷下命令解決掉盧藤林……”
    此人有多大的能量能夠在第一時間收到消息，能夠在第一時間做出判斷，並且在都察院竟然還有隱藏的釘子，這些都先不去分析與推測，他在意的還有：“背後之人會不會一直在監視著這裏的動向呢？”
    盧藤林雖然被鄭葦漁殺死了，但是鄭葦漁並沒有能將消息傳遞出去。而在都尉司的兵卒去到都察院之前，盧藤林的屍體一直被鎖在架閣庫中，沒有其他人知道。
    那麽下令殺掉盧藤林的賊人，是會等著鄭葦漁將消息傳遞出來呢，還是說會自己確認呢。
    “王府丞的意思是，背後之人在監視著都察院？”寧全忠聽出了他話中的弦外之音。
    “下官想，不隻是都察院還有高大槺，甚至還有都尉司，所以一旦有大的動作，或者兵卒差役出動的情況，賊人就會立刻警覺並且行動。”
    負責監視盯梢的人，隻需要盯著都察院或者都尉司的門口，就能夠做出粗略的判斷。
    就好像都尉司第一次來抓盧藤林的時候，隻帶回了此人的屍體，如果有人一直盯梢的話，那麽背後之人就知道盧藤林已經死了。而六皇子帶著他來到都察院，那毫無疑問就是為了調查盧藤林的死。
    如果這個時候出動官兵或者差役，那麽毫無疑問就是查出什麽來了，所以一旦有人盯梢，賊人肯定會行動，或者滅口，或者溜之大吉。
    而高大槺是給鄭葦漁傳遞命令的人，如果此人出了事，也就表示鄭葦漁暴露了。如果賊人真的謹慎到盯梢的話，那麽也不會放過高大槺的。
    “高大槺會不會在傳遞消息之後就溜之大吉呢？”寧全忠又想到一種可能性，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麽線索在鄭葦漁交代之前，實際上就已經斷掉了。
    王茂平搖了搖頭，很肯定的說出了兩個字：“不會。高大槺如果逃了，即便我們查不出與他接頭的人是鄭葦漁，也會知道問題大概出在了哪裏。”那就相當於不打自招。
    而且——
    “除了都察院之外，高大槺也為其他衙門送肉蛋等物，那麽其他衙門中——”王茂平話沒有說的太直白，但其他兩人應該都明白他的意思。
    都察院存在一個鄭葦漁，那麽其他衙門呢，不說都存在鄭葦漁，但也會有個別衙門存在吧。這可是很好的消息傳遞方式。
    隻需要在有消息要傳遞的時候，帶一些內髒或者下水去給廚房的人打打牙祭，需要接收消息的人就會領會。而且根據所帶的東西不同，接收消息的人還會知道這個消息的緊迫性。
    就比如今天高大槺帶的是豬心，而鄭葦漁就知道，這是最為急迫需要他馬上去完成的。
    而王茂平的話也讓寧全忠的臉上又出現了幾分陰鬱，如今不是思考背後賊人到底是誰的時候，但是他已經發現了賊人的可怕，可怕到不隻是把手伸到了都察院。
    “那王府丞覺得，下一步該怎麽做？”六皇子臉上雖然也染上了一層陰鬱，但聲音依舊冷靜平和。
    “殿下，大人，鄭葦漁所交代的地方，雖然不能打草驚蛇，出動官兵和差役去抓捕，但可以暗中派人遠距離盯著。”
    “那高大槺呢？”寧全忠還沒有忘記高大槺這個在目前看來極為重要的人。
    “高大槺也同樣如此，遠遠的盯著，一定不要靠近。”
    寧全忠聽著有些糾結與無奈，抓了此人，怕打草驚蛇，但不抓的話，那他們就不會有收獲。但此時又聽到話音落下的王茂平繼續開了口：
    “去調查高大槺，找到他的弱點與一切可以用來威脅他的人或者東西。”
    這話一出，無論是寧全忠還是六皇子都知道，王茂平已經想好要怎麽做了，便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在明天撬開那個高大槺的嘴。”
    “明天？”寧全忠有些疑惑，不是今天晚上而是明天。
    而王茂平則是點了點頭：“沒錯，就是明天，明天高大槺肯定會像往常一樣，給衙門送肉蛋等物。而且還會來都察院打探一番。他進入了衙門，如果真的有賊人盯梢，賊人也會暫時無法監視到他的舉動。”
    “而那個時候，就是我們撬開他嘴的時機。”寧全忠明白了過來。
    “大人說的沒錯。”王茂平想的不隻是這樣：“而且最好不隻是撬開他的嘴，而是讓他乖乖的配合我們。”
    他不隻是擔心杏醜堂的賊人會被打草驚蛇，更加擔心賊人離開屬於他們的據點去暫避風頭。
    那樣的話即便是高大槺交代出來又有什麽意義呢。
    按照常理來說，流程是抓到賊人，撬開他們的嘴，然後根據線索繼續抓人。但王茂平知道他要對付的人是狡猾無比的。所以他要按照最壞的結果去考慮，去揣測，去製定對策。
    “當然，這麽做有一個前提——”
    “那就是，不能讓背後的賊人知道，我們已經查到了殺死盧藤林的凶手。”想明白了王茂平的計劃，寧全忠自然知道前提是什麽。
    “大人說的沒錯！”如今都察院的消息絕對不能傳出去，這也就意味著，都察院的絕大部分人，暫時都不可以出去，包括早朝。
    “本王會向父皇請示的。”六皇子此時開了口，隨後接著說道；“二位覺得，在哪個衙門對高大槺動手？”
    這回王茂平褪去了考生的身份，當起了背景板，他相信自己的答案和左都禦史是一致的。
    而寧全忠此時也開口回答道：
    “下官覺的，在刑部最好。”在高大槺會去到的幾個衙門中，刑部無疑是最好的選擇，刑部防守嚴密，審問犯人的手段了得，而有刑部尚書在，也不會走漏任何風聲。
    六皇子點了點頭：“本王會去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