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琦見到裘珂稍驚的眼神，淡抿了一口茶道：“我前些時候在皇陵見過一回宜如郡主，見她與我長得相似，方才見母親打量我的長相，想必是見到了宜如郡主了吧？”
    裘珂道：“你也覺得她與你相似？”
    “若不是沉月長公主去求宜如郡主與弟弟的姻緣，我是真想過宜如就是我的親妹妹了。”沈清琦勸慰著裘珂，“您放心，宜如郡主定不會是沉月長公主與我父親所生的女兒。”
    裘珂勉強一笑，“著實是像了些。”
    沈清琦道：“我聽好些人都說，我像我生母更多。”
    裘珂道：“我不曾見過你的生母，但是聽說過她當初是個美人，如今見你就知她們傳言不假。”
    沈清琦淡笑了一聲，“是了，我更像我生母，所以您大可以放心。”
    裘珂福身道：“我就不打擾太子妃了，先行告辭了。”
    裘珂回到擺喜宴的宮殿，外邊雨倒是越來越大了，賓客們都一一散去。
    馬車上，裘珂難得沒有與沈輕仙同乘，而是去了沈禮的馬車內。
    沈禮問著裘珂道：“你剛才去見過太子妃了嗎？她如何？”
    裘珂道：“我見太子妃的胃口挺好的，似乎一點都沒有被側妃之事所影響到心情。”
    沈禮微歎一口氣。
    裘珂看著沈禮的眼眸道：“宜如郡主她……是不是你的血脈？”
    沈禮聞言直蹙眉，怒聲道：“裘珂！你這是什麽意思？”
    裘珂依舊保持著世家貴婦該有的端莊，“她長得實在是像你，事關沈家日後的血脈，璧兒的親事，我不得不問個清楚明白。”
    沈禮麵露嫌惡道：“我從無碰過沉月那女人半點！”
    裘珂這才微鬆一口氣，宜如不是沈璧的妹妹就好。
    ……
    沈清琦用膳之後，過問了九轉還魂丹的動靜。
    陵遊耷拉著耳朵垂頭喪氣，“九轉還魂丹哪是這麽好煉製的？若是這麽輕易煉製，我早就練了，您不如還是找捷徑，找瑾奴吧……”
    沈清琦緊蹙眉頭，壓低著聲音淩厲冷冽，“本尊可還記得你本欲背叛本尊之事。”
    陵遊哆嗦著道：“尊主，實在是九轉還魂丹需要千年人參，千年雪蓮，還有雪山冰蠶，千年靈芝，這些藥物滿大安朝都找不出來……如今您又沒什麽銀兩……”
    沈清琦道：“我應該是有銀兩的，沈家給了我不少嫁妝，隻是我還沒有過目。”
    嫁太子妃，沈家的嫁妝應當是不俗的，沈清琦去看了眼嫁妝單子，裏麵貴重之物的確不少，但銀兩卻是滿打滿算連一萬兩銀子都不到。
    沈清琦將銀兩給了陵遊道：“早日去尋到九轉還魂丹所需之藥物。”
    “是，尊主。”
    沈清琦繼續看著嫁妝裏邊的一處箱籠，這箱籠裏麵之物與沈家所準備的東西都不一樣，沈清琦看著裏邊是一件件小衣裳，針腳甚密，但像是穿過的模樣。
    沈清琦打開箱子裏麵的一個畫軸，上邊有著一副圖畫，是一個容貌與她有些相像，但看起來又要比她小上幾歲的女子。
    懷中抱著一個小嬰兒淺笑。
    “尊主，畫中之人是您嗎？”藍羽在一旁問道。
    沈清琦眼中起了一片朦朧的霧，“她應該就是我的娘親，比我還要小的娘親。”
    娘親生她的時候，才隻有十七歲，也永遠定格在了十七歲那年。
    沈清琦看向那些小衣裳，應當都是她幼時時候穿過的，奶娘那邊有她幾幅幼時的畫像，上邊所穿衣裳的紋樣和這幾件衣裳都對上了。
    真絲的小衣裳都保存得很好，小衣裳旁邊有著一身嫁衣。
    嫁衣無品階，是一身正紅的緞料，上邊繡著喜慶的紋樣，沈清琦看著繡花的針腳和小衣裳的針腳一模一樣，想來，這也是她娘親所縫製了。
    她娘親縫這件嫁衣的時候，也是期盼著出嫁那一刻的吧？
    沈清琦聽到了門口不斷傳來地行禮聲，見著穿著一襲紅袍的容瑾入內。
    容瑾身上所穿雖不是什麽正統新郎官的打扮，但看起來卻像極了新婚的新郎。
    容瑾望著沈清琦手中的小衣裳道：“你連我們日後孩子的衣裳都製作好了？”
    容瑾見著沈清琦手上所拿著的小衣裳看起來都是粉嫩顏色居多，“你也想要一個女兒？”
    沈清琦道：“才不是，這應當是我小時候穿過的衣裳，我剛從嫁妝裏翻出來的。”
    容瑾拿起來一看，小小的衣裳上邊有股淡淡的熏香味，應當是為了防蟲蛀的，“你嫁妝之中怎會有這些嬰兒所穿的衣裳？”
    沈清琦猜道：“許是沈家摳門，不打算給我多些嫁妝，將這些衣裳都充當了一抬嫁妝。”
    容瑾可不這麽認為，哪怕沈家先前是對沈清琦不管不顧，可到底沈清琦入東宮為太子妃，代表著的就是沈家的顏麵，沈家不至於連嫁妝都要摳摳搜搜的。
    容瑾看著一旁的畫卷，上邊長得略像沈清琦的女子懷中抱著一個孩子，“這是你生母？”
    沈清琦猜測道：“應當是。”
    容瑾道：“那這孩子應當就是你了？”
    沈清琦抿唇道：“我娘從未抱過我一次，我出生後，她就沒了性命……也隻有這畫才能讓我娘抱我……”
    容瑾攬住了沈清琦的肩，幼年喪母的容瑾能知曉沈清琦的感受，他的妹妹寧玉也是出生就從未見過母後。
    隻是，幼時的寧玉曾經是將沈皇後當做她親生母親的。
    是到了寧玉六七歲的時候，才得知沈皇後並非是她的親生母親。
    而沈清琦，是自始至終，都沒有過母親……
    沈清琦無力地道：“這裏還有我娘親的一件嫁衣，我想她也是期盼過要成親的。”
    容瑾道：“要是你沒有早產的話，她說不定是可以脫得了奴籍，我剛出生那日裏，父皇就立儲君大赦天下，你娘若是還活著的話，就能名正言順嫁給你父親了。”
    沈清琦輕撫著緞料的嫁衣，這嫁衣的確是在冬日裏所穿的麵料，說不定，娘親的確是盼著能夠嫁人，可惜到頭來，她也沒有能名正言順成為沈禮的妻子。
    而她唯一的女兒，也被沈禮拋棄在鄉下二十年之久，連沈家都不能回。
    容瑾知曉沈清琦這會兒傷心著，便將小衣裳放下，目光灼然望著沈清琦。
    “清琦，這幾身小衣裳甚是可愛，不如我們盡快生個女兒，讓咱們女兒穿上這些衣裳，也不枉費你娘的一番手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