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雲帝望著地上跪著沈皇後，怒聲道：“你身為六宮之主，娘家侄女如此胡鬧，你不加以勸阻竟然還要由著她的性子胡鬧？”
    “沈輕仙在韓王府之中如此胡鬧，哪裏還有資格入東宮？朕不責罰沈輕仙胡鬧，已是看在恩師的麵子上了。”
    “陛下！”沈皇後跪行上前，握住了盛雲帝的衣袖，“陛下，求您看在母親年事已高的份上，求您了！”
    沈皇後道：“陛下，臣妾知曉您不讓輕仙入東宮是顧忌日後沈家會危害太子殿下。
    但臣妾可以對天發誓，沈家上下對太子殿下忠心耿耿，絕無二心，當年是我錯了，我不該強行留下璉兒。
    但您放心沈家上下絕無讓璉兒去搶奪什麽的心思，求您成全了輕仙的一片癡情吧。
    臣妾發誓，沈家若有生出讓璉兒繼位的心思，便五雷轟頂！”
    轟隆！
    一陣驚雷聲，打在了茶間外的一棵大樹上。
    沈清琦望著外邊被雷打的大樹，皺了眉頭，這雷也忒不長眼了些，為何容瑾發毒誓不去打容瑾？
    這一聲驚雷，將沈皇後也嚇了一跳。
    盛雲帝蹙眉怒道：“皇後，慎言！”
    沈皇後低頭落淚道：“陛下，臣妾入宮十六年沒在父母跟前盡孝，如今臣妾沒法眼睜睜看著小侄女失了性命，讓娘親傷心難受，求陛下開恩，成全了輕仙吧。”
    盛雲帝皺眉道：“皇後，朕看你是越來越糊塗了。”
    沈皇後萬分傷心道：“臣妾先前是糊塗，臣妾最糊塗的事就是進宮，糊塗的是非要留下璉兒，以至於如今耽誤了輕仙的婚事，害得母親如此高齡還有擔憂，我當真是不孝至極……”
    盛雲帝越聽越惱，拂袖離去。
    聽到盛雲帝走遠的腳步聲，沈清琦從茶間裏出來，看著還跪在地上的沈皇後道，“姑母，您何必為了沈輕仙惹了陛下的嫌棄呢？”
    “他本就是嫌惡於我。”
    沈皇後淚水劃滿了臉頰，“我隻是對不起娘親。她本該是頤養天年的年紀，都因為我當年的固執，讓她還要為孫女的前程擔憂。”
    “都是我，牽連了沈家。”
    沈清琦福身告辭道：“姑母，我先走了。”
    沈皇後實在是又糊塗又可憐。
    她明知盛雲帝不喜歡她，防著她，將話挑明後，隻會惹來盛雲帝的越發猜忌。
    一聲雷後，傾盆大雨而落下，沈清琦冒著大雨回到東宮裙擺濕了一大片。
    沐浴後回到了寢宮之中，沈清琦琢磨著沈老夫人的話語，她想要再次對自己動手，會從何處下手呢？
    沈老夫人的手想必是插不進東宮裏來的。
    沈老夫人給皇家人下毒，自己想死也就罷了，可千萬別連累到了小容璉才行。
    沈清琦見著容瑾從外歸來，抬眸道：“夫君。”
    容瑾走到了沈清琦的邊上：“你剛才去過兩儀殿？”
    沈清琦點頭道：“是，夫君，你知道我姑母說當初不該留著璉兒是什麽意思嗎？”
    容瑾道：“沒什麽意思。”
    沈清琦眼眸望著容瑾道：“夫君，我想要知道。”
    容瑾道：“當年娘親去世的忌日裏，父皇喝醉了與母後春宵一度，母後有了身孕，父皇本不想留下……”
    “為何不願留下，這皇室不是多子多福為好的嗎？”沈清琦問道。
    容瑾也沒瞞著沈清琦：“是為了我，繼後若是生出皇子，對我而言是一大阻力，當初父皇並不想留下璉兒，是皇祖母護住璉兒的性命……”
    沈清琦皺眉道：“陛下也真的是，既然不想再多繼後的兒子，去臨幸繼後做什麽？”
    容瑾伸手捂住了沈清琦的嘴巴，“連父皇都敢編排，你不怕死嗎？”
    沈清琦道，“我隻是覺得璉弟弟可憐罷了。”
    容瑾道：“也是母後自作自受，娘親去世的忌日，她給父皇下藥，讓父皇去臨幸於她，虧得我娘去世的時候，還將妹妹交托給她撫養，求父皇讓母後為繼後，可她絲毫不顧念娘親對她的情誼。”
    “下藥？這不會吧？”沈清琦聽著皇室秘辛越發好奇，“姑母竟然會給陛下下藥？”
    容瑾道：“怎不會？”
    “那你說姑母能成為繼後，是因為前皇後指定的？”
    容瑾點頭道：“嗯，若不是娘親臨終前讓沈皇後為繼後的話，將妹妹交托給她，父皇怕是不會再立皇後。”
    “不對。”沈清琦道：“既然前皇後讓姑母養寧玉公主，為何妹妹如今對我們沈家和秦王都如此厭惡。”
    容瑾緩緩道：“小時候，妹妹是真將沈皇後當做親生母親的，後來長到六七歲的時候，懂事了得知沈皇後並非是她生母就開始遠離了。”
    沈清琦略有些納悶道：“隻是因為知曉她並非是生母而遠離？有些奇怪。”
    從小養大的情分在這裏擺著，若說是僅僅因為不是生母而厭惡著實不可能。
    容瑾道：“妹妹的事我也甚少去管。”
    沈清琦看向容瑾道：“我相信娘親能夠在臨終時將剛出生的小女兒托付給我姑母，我姑母必定是值得娘親信賴的。”
    容瑾道：“沈皇後比我娘小五歲，沈太傅乃是我父皇的恩師，父皇還是皇子王爺時就常到沈家裏求學，因此是從小看著沈皇後長大的，我娘當年也常去沈府裏玩，與沈皇後二人關係倒也不錯。
    後來沈皇後入宮後，我娘也是待她如同親生妹妹一般的，所以我娘臨終時才最為信任沈皇後，讓父皇立她為繼後。”
    幼時的容瑾不能明白為何娘親去世前要為父皇再挑選一個皇後，如今明白，離去的娘親不能確保父皇對她的心意能持續多久。
    唯有尋一個令她放心人品的女子去撫養她剛出生的女兒。
    沈皇後這些年雖在娘親忌日給父皇下藥，但的確沒有對他與寧玉存在於半點壞心思。
    沈清琦聽著上一輩的恩怨，道：“你娘比沈皇後要大五歲，那為何娘親會常去沈府呢？”
    沈清琦細細思索著，她隻有沈皇後一個姑姑，前皇後去沈家做客定是去找女眷姐妹一起玩的，但沈皇後顯然要小五歲。
    於十五歲以下的女兒家而言，五歲的差別可以說是甚大，根本就難以玩在一起。
    當初沈府與先皇後年齡相仿的就沒有別的女眷了。
    容瑾也是好奇：“這倒是沒有聽我娘說起過，隻是沈皇後也是我娘從小看著長大的，我記得沈皇後入宮的時候，是我娘懷著寧玉的時候，常找剛入宮的沈皇後一起聊天，喚她為妹妹。”
    沈清琦想不明白也就沒有再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