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梁家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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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在子衿閣發生的小插曲蘇幼筠並未放在心上,她隻覺燕瑤到了少女春心萌動的年紀,見到那般漂亮的公子,一時失態也是正常。想想當年自己跟著燕肅屁股後麵一口一個肅哥哥的叫時,怕是比現在的燕瑤有過之而無不及。但燕伯母對燕瑤的管束可比自己母親當年嚴厲多了,日後燕瑤的親事定是會有燕伯母做主的。

    今年的冬日似乎特別冷,大雪洋洋灑灑下了多日,好容易放了晴。路上的積雪已被兩旁勤勞的店家清掃幹淨,隻餘那白茫茫的屋頂和垂在屋簷的透明冰淩,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

    蘇幼筠樂顛顛地帶著婭茹上街采辦年貨,今日她的心情特別好,因為前兩日燕瑤遞了帖子,說是燕肅後日休沐,約她和蘇寧筠一同去“老盛昌”茶樓喝茶聽曲,算是年前最後一次聚會。

    蘇幼筠東瞧西逛,一會想著給小綠蘿買些糖人、玩具,一會想著給燕瑤帶些點心蜜餞,一會看到上好的筆墨紙硯又忍不住給燕肅買了些,不一會兒婭茹手中就拎滿了東西,這還沒算那些讓夥計直接送到子衿閣去的大件。

    街上采辦年貨的人很多,幾條大街上都是人頭攢動,蘇幼筠擠不了多久便覺得有些累了,隻得避開人流順著汴河向子衿閣走去。

    眼見著離子衿閣不過十餘步的距離,忽然身後傳來一聲粗啞的男聲“蘇幼筠!”

    蘇幼筠下意識頓住腳步,但立馬回過神來當作不知的繼續向前走去。剛才那個聲音她有些熟悉,所以更加不敢回頭,她現在可是頂著梁幼筠的臉,會是誰在這街上大剌剌地喊出自己的名字?

    見蘇幼筠沒有反應,那個男人愣了一下,有些不確定地快跑了幾步趕上來,試圖拉住蘇幼筠好瞧個真切。

    未等他的手搭上蘇幼筠的肩膀,一旁的婭茹反應極快地拉住他那隻手反身一擰,一聲慘叫脫口而出。

    這番動靜使得蘇幼筠不得不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當她見到那個一臉痛苦,揉著手腕之人時,一聲“四舅”差點脫口而出。

    這個留著兩撇小胡子,一臉陰鬱的中年人不是別人,正是梁家四爺——梁雲啟。自打元宵節那日他知道蘇幼筠未死之事,便讓自己的小廝跟著夫人蘇氏的兄弟進了京師。

    起初幾人一直悄悄地跟著梁二爺,發現香茗居竟然給改成了子衿閣,隨後蘇寧筠帶著那個據說是梁家大爺遺孤的姑娘住進了梁家在京師的宅子,並且接手了子衿閣,還做得風生水起。

    梁家四爺一直垂涎梁老太爺在京師的那些產業,可無奈他隻是個不受寵的庶子,自知這便宜輪不到自己。可沒想到梁老太爺寧願將這些交給外孫女以及那個不知道哪來的孫女打理,也不願給自己一星半點,心下氣憤難耐。

    他本想去梁老太爺那邊大鬧一通,卻被夫人蘇氏給攔了下來。這蘇氏不同於梁四爺那般莽撞,她細細詢問了子衿閣的運營,總覺得有些奇怪。以她所知的蘇寧筠隻是個深閨婦人,能打理好嫁妝產業已是極限,哪有本事將這子衿閣做成如今這般。

    而這子衿閣的經營風格倒是有幾分梁老太爺當年的影子,記得梁老太爺曾經說過隻有蘇幼筠最得他真傳。再想到小廝看到蘇幼筠未死以及這所謂梁家大爺的遺孤出現的時間,她有個大膽的猜測——這個梁幼筠便是那蘇幼筠。

    但是蘇氏想不通這蘇幼筠為何好好地要詐死來改名換姓,她直覺這背後定有個驚天大秘密,而且定是一個大把柄。

    蘇氏有些興奮地將這些猜測告訴了梁四爺,梁四爺聽後當即興奮難耐,兩人密謀一番後梁四爺便找了個由頭獨自進了京師一探究竟。

    梁四爺不敢直接去府宅裏尋人,隻得在子衿閣附近蹲守了好幾天,終於見到了背影與蘇幼筠有幾分相似的主仆倆。

    可當蘇幼筠回頭時他不由遲疑了一下。他與蘇幼筠也有幾年未見了,在他記憶中,蘇幼筠還是個未長開的圓臉小姑娘,可如今眼前的姑娘斜眉入鬢,朱唇如血,端是一副明豔大氣之像,實在難以與記憶中的樣子重合。

    蘇幼筠捕捉到了梁四爺那一瞬間的遲疑,故作茫然地問道“不知閣下是哪位?當街這般拉扯不太合適吧?”

    梁四爺來前得過蘇氏的指點,忙定了定心神問道“請問姑娘可是這子衿閣的東家,梁家二小姐,梁幼筠?”

    梁四爺如此貿然尋過來,剛才又突然喚了自己真名,縱使他現下這般客氣詢問,蘇幼筠依舊心中警惕,麵上隻作不耐“子衿閣東家談不上,不知閣下找我有何事?若是想買東西直接進去便是。”

    梁四爺見她這般敷衍,心中暗怒,嘴上不自覺多了兩分氣勢“你既是梁幼筠,見到四叔就是這般態度?”

    “四叔?”蘇幼筠麵露驚訝,上下打量了梁四爺片刻,故作遲疑道“我聽祖母說她育有三子一女,原先與祖父回梁府認親時見過二叔,倒是不知竟還有個四叔?”

    蘇幼筠說得真真假假的,卻是半點都不給梁四爺留情麵。她打小就不喜歡這個四舅,整日遊手好閑的還到處惹事,對外祖母也無半點尊敬,對他們這些小輩也是斤斤計較,總把外祖父氣得不行。

    “哼,你一個外頭的私生女能曉得什麽。睜大眼睛瞧瞧這是什麽。”梁四爺從懷中掏出印有梁府印信的玉佩。

    梁老太爺在每個孩子出生時都會給他們做上這麽一塊,可見他當年對這個庶子也是一視同仁的。

    見梁四爺連這玉佩都掏出來了,蘇幼筠也不好再裝傻充愣下去,隻得麵露恍然,恭敬一福,笑道“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自家人不識自家人了,侄女在這給四叔請安了。不知四叔今日過來有何貴幹?”

    梁四爺想起自家夫人的話,直直地盯著蘇幼筠瞧了半晌,想從她身上看出些蘇幼筠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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