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悉端著手裏原封不動的紅酒發呆。
    她真的這麽能喝嗎？
    離開5號桌之後，山鷗暫做休整，雖有些上頭，還並不影響她的判斷和行動。
    得加快進度，趁著完全上頭之前，把名單上剩下的人都喝完。
    “小北，看看還有多少人？”
    “還有19個。山鷗姐您還能喝嗎？我下次倒酒給你少倒一點吧，您這樣下去身體吃不消的。”飯局酒局小北也參加過不少，還從未見過有誰的酒量比山鷗好，巾幗不讓須眉的形容，無比貼切。
    很想可以幫忙分擔一些，但畢竟這不是自己的主場。
    “沒事，不要少倒，該有的量一定不能少，即使喝不完所有人，也沒關係。”山鷗鄭重其辭。
    她知道小北出於好意，換以前她可以不在意，可現在她必須每一步都不能出錯。
    “你休息一下，我過幾分鍾過來，等下我們速戰速決，剩下19個人當中，有什麽大人物沒有？”山鷗翻著手機備忘錄，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山鷗拚命喝酒不是為餘家，是為她自己。
    “沒什麽重要的人了。”男人翻看備忘錄，名單上的等級都是c，鬆了口氣。
    “不過，星洲省名列榜首莫總還沒見到，聽說他們家來的是莫家小姐。”助理小北繼續補充道。
    “好的，等下見不到那就剩下18個，一杯帶過。”山鷗認為，以自己現在剩下的酒量，想要好好應付莫家小姐，有點困難。
    化妝鏡前，山鷗疲憊舉起右手，重重拍在自己稍顯麻木的臉上。
    除口紅有點掉色，妝容還過得去。從包裏翻出啞紅色號口紅，加深原本淡紅的唇色。
    準備得當，山鷗對著鏡子牽牽唇角，又匆忙趕往‘戰場’。
    “小北，走，我們繼續。”山鷗徑直越過小北，往沒有去過的角落走去，一刻都不想耽誤。
    小北立馬點點頭，跟上山鷗腳步。
    這樣的女人餘總真能hold住嗎？小北深諳。
    “我們正前方，帶著無框眼鏡的男人，他是……”小北繼續一絲不苟向山鷗介紹。
    整場下來過程雖走得匆忙些，很多人並沒有因為山鷗的倉促十分介意。
    除開山鷗的美色，更重要的是，山鷗每次敬酒，都不會因為場內他們相對社會地位居高臨下，她的每一杯酒的分量比標準更高。
    她知道他們於餘家來說，或許沒什麽價值；但對她來說，他們有可能是救命稻草。
    畢竟，朋友多路好走。
    就這樣山鷗堅持喝完所有人。除名單榜首的莫家小姐。
    正當山鷗準備全身而退，小北悄聲提醒“山鷗姐，這就是莫家小姐。”
    此時莫悉正高調從他們身旁路過。
    原來是她，真是冤家路窄。
    “你先扶餘總下去，不用等我，我等下自己回去。”山鷗蹙了蹙眉，是不大喜歡這個女人。
    但無論是她作為賓客還是籌劃婚禮負責人，感謝都是於情於理的。
    山鷗狀若自然跟上去。
    女人餘光斜到山鷗手表上的鏡光，一側嘴角微微勾起弧度，故意加快腳步。
    山鷗踩著越來越急促的腳步聲，不遠不近走了良久才勉強拉近距離。
    女人步伐越來越快，山鷗箭步衝上前，攔了下來。
    “神經病啊，好狗不擋道！”莫悉惱怒，雙手抱在胸前，招牌白眼，厲喝著。
    “剛剛的事是我沒禮貌，我跟你道歉。”山鷗放下橫舉的雙臂，道歉的音量壓得極低。
    相比現在，山鷗回想起，自己少年時期所謂的自尊，瘋狂得可怕。
    時過境遷，是被磨平棱角了嗎？
    偏偏從一開始，她在莫悉眼裏，沒臉可言。
    “道歉？！我給你一巴掌，給你道個歉，你覺得怎麽樣？”眼前山鷗的無措，莫悉痛快極了。
    “你覺得可以，你就打吧。”說完，山鷗閉上雙眼，任人魚肉。
    不差這一點痛了。
    山鷗姣好的麵容，展露在莫悉眼前。這等絕美的容顏，為什麽偏偏表裏不一？
    此時，女人有多美麗，莫悉心生的厭惡就有多強烈。
    緩緩舉起手來……
    山鷗等很久，睜開眼，莫悉正呆呆站著，一隻手懸在半空。
    “不打嗎？那我以酒賠罪。”山鷗自顧自提議。
    也可以說，小北傳給自己的名單，就差莫悉一個。
    跟莫悉喝完酒，剛好滿足自己的強迫症。
    山鷗招呼服務員送來紅酒。
    “來，你隨意。剛剛的事，還請你不要在意。”說完，一飲而盡。
    “你隨意。謝謝你來參加婚禮。”接著第二杯，舉到莫悉麵前，再次一飲而盡。
    “你隨意。辛苦，這場婚禮用心了。”接著第三杯，舉到莫悉麵前，再再一飲而盡。
    莫悉好笑，見女人的毫無誠意，一杯接一杯，不置可否。
    酒喝的太急，山鷗腦袋愈加沉重，意識逐漸模糊。
    莫悉隻是站著，不樂意搭理山鷗。
    “莫小姐，你能告訴我，林瀟羽在哪家醫院嗎？”山鷗耷著眼皮發問，濃濃的鼻音，像小孩子撒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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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悉臉徹底沉下來，已經懶得抬眼再看山鷗一眼。
    有完沒完？明明自己之前已經拒絕過她的提問，死纏爛打，真是煩得很。
    “求求你了，你要是不放心，你就問問她，我保證我不會傷害她。”說著說著，山鷗齊刷刷舉起四根手停在耳邊，紅暈漸漸染上眼角。
    莫悉並不打算理她，準備離去，此時，她隻想盡快擺脫這個神經病。
    說時遲那時快，挪動腳步那一刻，山鷗用力握住莫悉的手腕。
    “嗷～ 你他媽發什麽酒瘋，放開我！”莫悉疼得嗷嗷直叫，越是用力掙脫，山鷗便握更緊。
    僵持好一會，見山鷗是不打算放手了，莫悉隻好叫助理小有過來。
    “你問了我就放開你！”山鷗緊緊拽著莫悉，語氣堅定。
    莫悉無語……
    僵持許久，見她實在不打算放開，莫悉拿起手機，不情不願發出消息【瀟羽姐，今天的新娘問你在哪家醫院，我要說嗎？】
    此時助理小有也趕了過來，一直苦口婆心勸說著山鷗，就像是對著木頭喃喃自語。
    莫悉看著好笑。
    “你用手啊，人都喝多了你跟她囉嗦什麽！”莫悉一隻手扶上額頭，無奈歎了歎氣，心想小有這榆木腦袋……
    小有能怎麽辦，這種暴力行為，她也很為難。
    那又有什麽辦法，自己老板都發話了……
    小有試圖掰開山鷗的手指，越是用力，她越是抓得緊。
    足足僵持的幾分鍾裏，莫悉已經疼出一副表情包，隻得讓小有先住手。
    還好手機傳來林瀟羽的救命訊息【不要說，拜托你了。跟她說我沒事了。】
    看完林瀟羽發的信息，莫悉第一時間把信息展示到山鷗麵前，“喏，你自己看看，人家不想讓你去。”莫悉得意洋洋，跟剛剛那副痛苦麵具判若兩人。
    山鷗苦笑，鬆開手，扶著牆邊，跌跌撞撞離去。
    下一秒，停下腳步，低頭側目，一抹不及眼底的笑意“剛剛，對不起。”
    莫悉看著女人這抹笑意，心裏瘮得慌。
    “你跟著她，保證她安全到家，別在我們這兒出事，真是麻煩！”莫悉轉身叮囑小有。
    女人磕磕撞撞，到路邊攔下一輛出租車，癱倒進去。
    小有見狀，也跟著擠進去。
    小有本想著找輛車尾隨，可看她醉得不省人事，擔心若出什麽事，幾條命自己都不夠的。
    “你們到哪裏？”司機打著左轉向，準備使出停車區。
    車內安靜吹過一陣花圈的涼風。
    “你們去哪兒？”司機轉過半個身子，瞄了瞄後座清醒的小有，有些不耐煩。
    小有看看司機一臉不悅，再看看倒在後座不省人事的女人，垂下了腦袋。
    “大哥，你稍等一下，我問問她家在哪裏。”小有迅速掏出手機。
    “莫總，餘夫人睡著了，我們上了一輛出租車，我不知道她家……”小有怯怯。
    “他們不是有留電話嗎，打給她老公！”莫悉不假思索。
    小有還沒來得及開口，倒在身旁的山鷗，開始嗯哼大聲嚷嚷。
    “我不回家！不許送我回去！”且手腳都在掙紮抗議著。
    “好吵！不管她，打給她老公！”莫悉自是聽見她的抗拒，根本無暇顧及她的想法。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
    小有又給莫悉打過去……
    “又什麽事？！”莫悉不悅。
    “電話關機，聯係不上。”小有膽戰心驚，說話都是虛的。
    “麻煩的女人！帶她上來，找間酒店住下！再有什麽事，你自己看著辦，不要再找我了。”莫悉徹底掛斷電話。
    “你們到底走不走啊？不走別妨礙我做生意。”一來二去，司機大哥不勝其煩。
    小有心裏委屈，她能怎麽辦啊，她又無法控製。要不是她跟上來，隻留下醉酒的女人，司機大哥更麻煩，說起來他還得感謝自己。
    “大哥，不好意思啊，我們不走了，耽誤你時間了。”小有推開車門，下車繞到另一邊，用盡吃奶的力氣，拖拽著眼前的女人。
    女人還是原封不動躺著！
    橫掃周遭環境，看見自家酒店門口的保安，像是看見救命稻草一般，用力揮舞著右手，示意他們過來。
    接收到小有信號後，走來兩位身材魁梧的年輕保安小哥，小有這才如釋重負般歎了口氣。
    “你們倆，把她扶下車。”總算可以使喚別人了，這感覺，爽！
    小有風風火火辦理好房卡後，大踏步跟上了準備扶著山鷗進電梯的兩位保安小哥。
    “等等，你們倆去扶著她進房間。”女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前台。
    看著正在一旁八卦的二人，敲了敲前台桌麵。
    二人反應過來，連連應是，往電梯口疾步走去。
    前台的兩位小姐姐接過山鷗，保安小哥才戀戀不舍把手從山鷗的小臂和腰肢挪開。
    小有見狀唏噓，不是很討厭嗎？看不出來莫總還挺正直。
    將山鷗送進房間後，準備好熱水，拖鞋，浴巾。小有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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