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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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龐天德送娜塔莎走後,紀子幫著劉媽收拾飯桌。龐善祖讓紀子坐下:“紀子,沒想到你的酒量這麽大!”紀子笑著:“叔叔,在老家,我爺爺開過酒作坊呢,我還吃奶的時候,爺爺就用筷子蘸著酒讓我嚐,我的酒量大著呢。”
龐母驚訝地喊道:“我的天,你還真是個酒鬼啊!”紀子說:“嬸嬸,您不要害怕,我的酒量雖然大,可是我討厭喝酒。今天是逢場作戲,我就是想讓娜塔莎姐姐知道,紀子不是什麽也不懂的小姑娘!”
龐善祖讚歎:“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你這閨女有心計,這就叫牙牙葫蘆偏偏腚,啥人啥命。我看準了,你和天德是天貓配地狗,天生的一對兒!”紀子驚喜地問:“叔叔,您說的是真的嗎?讓我和天德君結婚?”
龐善祖反問:“你願意嗎?”“看叔叔說的,求之不得呢!”紀子捂著臉龐羞澀地跑出廳堂,她來到龐天德的房間,像妻子般柔情繾綣地為龐天德鋪被褥。
龐天德回來,驚奇地盯著紀子說:“咋能讓你給我整理床鋪!”紀子羞赧地說:“天德君,從今天開始,您的起居就交給我好了,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龐天德認真地說:“紀子,你是不是把我當成未婚夫了?要知道,那隻是我爹的意願。你是個好姑娘,但我的心裏還沒有你的位置。”“天德君,現在沒有,不等於將來沒有,我會耐心等待的。好了,您該休息了,做個好夢。”紀子說罷,退出屋子,小心翼翼地關好門,又打開門,“您酒後會口渴的,茶水在桌子上。”又關上門走了。龐天德看著門,苦笑著搖頭。
龐天德找到市委書記傅景民,請求出來工作。傅景民緊緊握著龐天德的手說:“天德同誌,我們又見麵了,想不到你是我的妹夫,可惜……”龐天德難過地說:“傅書記,我沒能保護好景惠……”
傅景民說:“情況我已經知道了,景惠的血不會白流,談談你的工作吧。市委經過研究,決定讓你擔任工會聯絡員。”龐天德說:“盡管我對工會工作沒接觸過,不過會盡快適應的。”
傅景民告訴龐天德:“目前雖然國共和談,但國民黨沒放棄打內戰的打算,共產黨和國民黨早晚要有一場戰爭。最近海東的暴力團活動很猖狂,上個月炸發電廠,這個月又刺殺了我們一位幹部,他們在公共場合公開揚言海東是國民黨的天下。你現在的任務就是發動工人舉行反內戰大遊行,擴大我們黨在海東的影響,粉碎國民黨反動派接手海東的陰謀。”
市工會開始組織集會遊行,龐天德帶領大家呼喊著口號走在大街上。暴力團的許多人混於遊行隊伍中,他們趁機踢翻街攤,衝進店鋪打砸搶,嘴裏卻喊著擁護共產黨的口號。龐天德看到這個情況,對身邊的同誌說:“隊伍裏有壞人,組織人把他們趕出去!”
於是,工人糾察隊與暴力團發生了衝突,暴力團的幾個人趁機燒毀了一家店鋪。頓時警笛大作,蘇軍出兵抓捕暴力分子,誤抓了很多工會積極分子。
龐天德急忙趕到市委向傅景民匯報情況。傅景民知道龐天德對蘇軍內部情況比較熟悉,就讓他出麵調停。龐天德立刻趕到蘇軍司令部辦公室,他想,通過娜塔莎的斡旋,這個問題好解決。可是想不到事情反而很難辦。
娜塔莎一見到他,就高興地說:“親愛的瓦洛佳,你是來看望我的嗎?你這個羞澀的小夥子,看望心愛的姑娘為什麽不捧著鮮花呢?你害羞了嗎?沒有必要害羞,我的同事都知道,我有一個中國小夥子未婚夫,我要把你介紹給大家,大家都想認識你呢……”
龐天德急忙打斷她的話:“娜塔莎,今天我不是來和你談愛情的,有件事要對你解釋一下。目前海東的形勢很複雜,國民黨一直在和我們較勁,他們躲在陰暗的角落裏,扇陰風,點邪火,妄圖破壞我們的關係,火中取栗……”
娜塔莎根本不聽他的,隻管自說自話:“……親愛的,你聽我說,我一切都明白。我知道,你是愛我的,你不會和紀子結婚的,我知道,那都是你爸爸的主意。你的爸爸是個老頑固,他的腦袋是木頭做的嗎?這個老封建!但是我不怕,我會把他改造過來的,何況我們還有媽媽,媽媽是喜歡我的……”
龐天德也是急忙說自己的事:“……你們搞錯了,我們不是聚眾鬧事,之所以產生了毆鬥,事出有因。示威遊行是我們組織的,可是敵人鑽了這次遊行的空子,這正說明這場鬥爭的複雜性……”
娜塔莎搶著說:“……當然,在你們男人眼裏,紀子是個不錯的女孩,她很會討男人的喜歡,有點小鳥依人的樣子。不過我很討厭她,我認為她是在裝腔作勢,如果她不是以前參加過反戰同盟,為戰勝法西斯出過力,就憑著她是日本陸軍醫院的護士,我會把她抓起來的……”
龐天德搶過話頭:“……但是,你們不分青紅皂白抓了我們的人,那是錯誤的!現在你們必須糾正錯誤,把我們的同誌釋放,不但要釋放,還要賠禮道歉,盡快在人民群眾中挽回影響。這對我們很重要……”
娜塔莎根本就沒聽龐天德說什麽,她隻管說自己的事:“……不過你放心,即使我把紀子抓起來,也會客客氣氣地對待她,她畢竟對我們有過幫助,打心眼裏說,我對她也有好感……”
龐天德突然醒悟:“娜塔莎,打住吧,咱們說的不是一回事,我是說你們必須放人!”娜塔莎還迷惑著:“放人?我隻說說而已,沒有把紀子抓起來呀!”
龐天德提高嗓門:“我是說你們應當把我們昨天參加示威遊行的同誌放出來!”娜塔莎也歸了正題:“放了他們?那不可能,他們是暴力分子,破壞了社會治安,把他們抓起來是正確的!”
龐天德說:“娜塔莎,你應當相信我,這些同誌是被你們誤抓了。他們沒有參加暴力活動,相反,他們是在製止暴力團犯罪,如果沒有他們的幹預,暴力團會造成很大的破壞。請你對你們的人說一下,立即釋放他們!”娜塔莎十分堅決地說:“不,瓦洛佳,這個忙我幫不了。我相信我們的戰士,他們不會抓錯人的,而且,我認為你不應該插手這件事。”
龐天德火了:“我為啥不能插手?你們抓的是我的同誌,他們沒有做違法的事,是你們做錯了,你們不僅應當放人,還應當道歉!”娜塔莎也不客氣:“道歉?別忘了,是我們幫助你們打敗了日本人,即使是做錯了什麽,也談不上道歉,你的要求太過分了,那是不可能的!”
龐天德據理力爭:“不要說幫助我們的話,難道我們中國人沒有幫助你們和德國法西斯作鬥爭嗎?不要因為你們為我們做過啥就趾高氣揚,你們也是在盡國際主義義務!”娜塔莎更加蠻橫:“不要再說下去了,反正人我們是抓了,究竟他們是不是暴力分子,我們要通過審訊甄別,就算他們不是暴力分子,也是擾亂了社會治安,會得到懲罰的!”
龐天德喊:“你這是蠻不講理的強盜邏輯!”娜塔莎瞪大眼睛:“我就強盜了,我就這樣邏輯了,我有這個資格!”龐天德氣得拍了桌子:“娜塔莎,今天我才看清楚你的嘴臉,你原來是這樣一個人,你太讓我失望了!”娜塔莎火氣更大:“我的嘴臉怎麽了?以前你不是很喜歡嗎?你不是說過它像天上的月亮嗎?你這個朝三暮四的家夥,是不是因為有了紀子就不喜歡我了?不喜歡我就是不喜歡我的國家,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家夥,過了河就拆橋,卸了磨就殺驢,你才讓我失望呢!”
龐天德氣得嘴唇哆嗦著:“你,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我再也不想見到你!”說罷,怒氣衝衝地走出屋子。娜塔莎毫不示弱:“你走吧,走得遠遠的,我也不想見到你了!”
龐天德喘著粗氣向傅景民匯報了他這次失敗的斡旋。傅景民隻好親自出麵,到蘇軍司令部說明情況。誤會解除了,傅景民、龐天德帶著被關押的同誌走出軍營。瓦茲洛夫和娜塔莎等蘇軍官兵相送。
娜塔莎向龐天德伸出手說:“瓦洛佳,對不起,是我們錯了,向你道歉。”龐天德冷冷地把手背到身後:“娜塔莎,你不是一個真正的共產主義戰士,你隻知道執行上級的命令,全然不顧中國人民的利益,我對你很失望!”娜塔莎欲為自己辯解:“瓦洛佳,請聽我解釋……”龐天德拂袖而去。娜塔莎怔怔地看著他的背影,搖搖頭自語:“唉,他生氣了,小心眼兒了,真是沒有辦法!”
龐天德在自己屋裏生悶氣,又摔又砸。龐善祖在廳堂裏對紀子說:“娜塔莎那猴脾氣,說翻臉就翻臉,比脫襪子都快,誰受得了?紀子,你的機會來了,乘虛而入,給我盡快拿下!”“哎,我這就去!”紀子急匆匆走了。
不一會兒,紀子端著一碗湯走進龐天德的房間說:“天德君,我給您做了碗大醬湯,正宗的日本料理,很開胃的。”龐天德陰著臉說:“謝謝,放那兒吧,我現在沒胃口。”紀子捧碗走到龐天德的眼前說:“那我就用手捂著吧,涼了就不好喝了。”龐天德隻好喝湯。
紀子看著龐天德問:“合天德君的胃口嗎?”“還可以吧。”“啊,得到您的認可,紀子真高興,以後我會天天給你做大醬湯。”“拉倒吧,齁死瞎子。”“這麽說鹹了?”龐天德點頭。紀子說:“天德君說話真含蓄,仔細琢磨才能體會出意思呢。”
看著龐天德喝完湯,紀子溫柔地說:“天德君今天很疲倦,我聽說景惠姐姐、娜塔莎姐姐都給您洗過腳,我也想有這種榮幸,可以嗎?”龐天德皺眉道:“去去去,一邊歇著去,你累不累呀!”
紀子簡直是不屈不撓:“我不累。哎呀,天德君的大男子主義很嚴重呢,很難巴結的,那我給您做個按摩總可以吧?求您了,別拒絕,別叫我太難堪了!”龐天德無奈地說:“好吧。”紀子做著背部按摩,淚水滴落在龐天德的肩上。
龐天德回過頭來問:“你哭了?”紀子的臉龐像帶雨的梨花,她抽泣著:“天德君,我很不服氣,和景惠姐姐我不敢比,可是我哪兒比娜塔莎姐姐差呢?您為什麽不能接受我?難道就是因為我是戰敗國的女人嗎?”
龐天德耐著性子說:“紀子,別說了,我現在的腦子很亂,你能讓我安靜一會兒嗎?”“好吧,那就不打擾了。”紀子說罷,弓著腰退到門口,輕輕地掩上門,又打開,“天德君,晚安!”
傅景民給龐天德布置了兩項任務。第一,海東市政府要掛牌成立了,蘇軍同意佟金墨出任副市長,他很可能倒向國民黨,要想辦法爭取他倒向我們一邊。另外,他募集的善款,並沒有全部發放到失業工人手裏,要想辦法讓他全部拿出來。第二,想辦法打進暴力團,破獲這個反動組織,揭露國民黨的陰謀。
龐天德立刻行動。他剛一進佟金墨家客廳,佟金墨就冷嘲熱諷道:“天德,你現在是共產黨的大忙人,咋有時間來看舅舅了?”龐天德笑了笑:“舅舅是批評我,我認錯。”佟金墨說:“唉,還說啥?比我那個外甥強啊,聽說他當你們的市委書記了?回到海東和我打了個照麵就再沒露頭,寒心啊!”
龐天德說:“舅舅,他身份特殊,您得諒解他。知非呢?咋好久沒看見他了?”
佟金墨說:“到南京述職去了……你今天來,有何貴幹啊?”龐天德說:“聽說舅舅募集了一筆善款?”“嗯,耳朵挺長,有這麽回事。”“為啥不及時發放給失業工人呢?”“我們治安維持會自有打算,這就不用你們操心了。”“不會是挪作他用了吧?”“無可奉告!”
龐天德嚴肅地說:“舅舅,眼下海東的局勢漸漸明朗,我勸你站穩立場,跟共產黨走,不要成為人民的敵人!”佟金墨擰著眉頭說:“難道國民黨就是人民的敵人?”“國民黨不顧全國人民的反對,倒行逆施,堅持打內戰,做盡禍國殃民的事,難道不是人民的敵人嗎?”“我不是國民黨!”
龐天德說:“你的行為我們全部掌握了,你利用治安維持會的名義募集善款,有支持國民黨的打算,這不是與人民為敵又是啥?我勸你及早回頭,免得惹來殺身之禍!”佟金墨反問:“誰說我打算支持國民黨?有證據嗎?”
龐天德冷笑:“你還不知道吧?知非已經被解放區軍民抓捕,他把一切都交代了,如果你想救他,隻有一條道可走,就是轉向共產黨,別無選擇!”佟金墨大驚失色:“真的啊?這可咋辦?共產黨能饒了我們嗎?”
龐天德真誠地說:“咋不能呢?你和知非為搶救國寶立過功,為蘇軍提供過情報,蘇聯政府和中國人民不會忘記你們的,聽我的吧,我都是為了舅舅好。”佟金墨踱著步,終於下定了決心:“那好吧,舅舅聽你的,跟共產黨走!”
龐天德要打入暴力團了。這天黃昏,他被暴力團的成員蒙著眼睛,推著走進舊堡壘。賈維金從黑暗裏出現了:“哈哈,老同學,想不到我們在這裏會麵,你是怎麽找到我的?”龐天德說:“我是幹啥的你也知道,想找你還不容易嗎?”
賈維金問:“說吧,找我幹什麽?來抓我?”龐天德反問:“先別說我,你現在幹什麽?為誰效力?”“我?到這一步了,還能幹什麽?海東有個暴力團知道吧?我就是暴力團的,我們的後台硬著呢。”
龐天德說:“暴力團?知道,幹得不錯,你們歸誰領導?”賈維金說:“還用問嗎?告訴你吧,我們的顧問是小澤署長。”“太好了,我想跟著你們幹,可以嗎?”“你跟著我們幹?別蒙我了,把我當小孩耍呀!”
龐天德說:“真的,我以前跟著蘇聯人幹,現在他們達到目的,把我踹了,你還不知道啊?娜塔莎也和我翻臉了!要跟著共產黨幹吧,人家說我爹是漢奸資本家,不但不信任我,還要搞清算,沒收我們的家產,我是走投無路了!”
賈維金說:“你才認識共產黨的廬山真麵目啊?告訴你吧,卸磨殺驢是他們的一貫手法,心狠手辣著呢,還是老蔣仁義。行,你懸崖勒馬,還不算晚。相信我吧,海東的天下早晚是國民黨的,跟著老蔣幹沒錯。”龐天德說:“要我加入你們的組織可以,但是我必須麵見你們領導。”
賈維金說:“這恐怕不合適吧!”龐天德說:“那就算了,看來你們不想要我手裏掌握了的機密了。”“你手裏掌握了什麽機密?”龐天德冷笑:“別忘了,我在蘇聯諜報部門受過訓,知道掌握絕密材料對一個諜報人員意味著啥,當年你們為啥那麽下工夫保護羅斯托夫?還不是為了得到他手裏的機密?老實告訴你吧,跟你們走,我早有準備,手裏的絕密材料是你們夢寐以求的,不想要拉倒,我走了。”賈維金說:“老同學,行,有你的!你不是一般的人物,等我的信兒吧。”
龐天德及時向傅景民匯報了他接觸暴力團的情況。傅景民指示他要設法打入暴力團內部,為了消除敵人的懷疑,特別讓趙廣仁以公安局的名義發出對龐天德的通緝令,說他是漢奸。傅景民說:“天德,為了我們的事業,個人受點委屈不算什麽,組織信任你,這就足夠了。”龐天德爽快地說:“好啊,我相信組織。”
瓦茲洛夫接到對龐天德的通緝令,就把跟蹤龐天德的任務交給娜塔莎,以便找準時機,把暴力團一網打盡。瓦茲洛夫對娜塔莎說:“我相信,你會以國家利益為重的。”娜塔莎堅定地說:“瓦茲洛夫同誌,你不必做我的工作,在愛情和祖國的利益麵前,我會作出正確的選擇!”
黃昏時分,龐天德和一個賣香煙的在街角秘密接頭,整個接頭過程被秘密跟蹤的娜塔莎看到並進行拍照。娜塔莎向瓦茲洛夫匯報說:“那個賣香煙的來曆我們早已經掌握,是暴力團的聯絡員。”瓦茲洛夫問:“你的瓦洛佳走到這一步,你不感到意外嗎?”
娜塔莎沉痛地說:“是感到意外。局勢發生了劇烈變化,人的思想也會發生變化的。瓦洛佳是資本家出身,為了本階級的利益,他也有可能背叛自己的信仰,我為此感到很難過。”瓦茲洛夫說:“我也很難過,但是沒有辦法,這是殘酷的階級鬥爭,我們不能仁慈,不過我怕你受不了這個沉重的感情打擊,你還是回避吧。”
娜塔莎堅決地說:“不,他已經是我們的敵人,我們之間不存在感情問題了,我要參加這場鬥爭,請考驗我對蘇維埃的忠誠!”瓦茲洛夫說:“好,證據確鑿了,逮捕聯絡員,逮捕龐天德!”
趙廣仁和龐天德經過研究,決定對暴力團采取行動,來個一網打盡。黑夜,在一個廢棄的舊工事裏,賈維金帶領龐天德和暴力團頭目接頭,久違了的小澤署長竟然也在。
暴力團頭目對著火光看著龐天德提供的膠卷說:“太好了,你為*立了大功。”交給他一張委任狀,“龐先生果然是個人才,上頭有令,委任你為國民黨軍統少校。”龐天德接過委任狀說:“感謝*的栽培!”
就在同一時間,蘇軍和我公安局人員都向目的地趕來。趙廣仁率領公安局的人員提前一步衝進舊堡壘。暴力團頭目等人拚命反抗,龐天德在和他們搏鬥中受傷。暴力團頭目和賈維金、小澤等人全部被逮捕。
這時,瓦茲洛夫和娜塔莎也帶領蘇軍進入工事,瓦茲洛夫指著龐天德喊:“把他抓起來!”龐天德說:“你們憑什麽抓我?我是臥底!”
趙廣仁急忙前來交涉說:“同誌,你們抓錯了人,他是我們的人,請你們放人!”瓦茲洛夫說:“你們的人?那不可能,你們不是也在通緝他嗎?”
趙廣仁說:“那是我們的鬥爭策略。”瓦茲洛夫說:“我不相信!娜塔莎,你相信嗎?”娜塔莎猶豫了一下說:“我也不相信。”
龐天德急了:“娜塔莎,別人不相信,你也不相信嗎?你是最了解我的!”娜塔莎毫不遲疑地說:“是的,我了解的是過去的瓦洛佳,不是現在的龐天德。你現在是我們的敵人!”趙廣仁說:“不,娜塔莎,你們搞錯了,為了打入敵人內部,我們故意製造了通緝他的障眼法。”
瓦茲洛夫堅持著:“那你對我們的司令員說明去吧,人我是要帶走的。”趙廣仁一步上前護住龐天德:“無論如何你們也不能把我們的同誌帶走!”
娜塔莎嗬斥:“躲開,不要妨礙我們執行任務!”趙廣仁絕不退讓:“不,除非把我也抓起來!”娜塔莎拔出手槍喊:“你躲不躲開?我要開槍了!”
趙廣仁說:“娜塔莎,我們都看錯了你!你開槍吧,可是你不要忘記,這是在我們的國家,你們不能像日本人一樣撒野!”
娜塔莎聲色俱厲:“趙廣仁,不許你詆毀蘇聯紅軍!你給我躲開!”趙廣仁挺胸怒視道:“你開槍吧,娜塔莎,你的槍法不是很準嗎?朝我這兒打!”
娜塔莎竟然真的開槍了!趙廣仁倒在血泊裏。蘇聯士兵押著龐天德走出舊工事,龐天德怒罵著:“娜塔莎,你真狠毒,竟然對自己的同誌開槍,你的手沾上了中國人民的鮮血,這筆賬早晚要清算!”
審訊室裏,燈光昏暗,娜塔莎負責審訊龐天德。兩個人對視著,龐天德的眼裏冒著怒火。這是娜塔莎第二次審訊龐天德了!回想起他們兩人第一次見麵,就是娜塔莎審訊龐天德,當時的情況,現在兩人還曆曆在目。幾年過去,曆史竟然來了一個令人痛心的輪回!
娜塔莎一掃往日的溫柔和熱烈,嚴厲地說:“龐天德,真想不到,你墮落成這個樣子,竟然是雙重間諜!原來你早就是漢奸了,隱藏得真深啊!哈哈,你終於露出真相了,參加了暴力團!”龐天德憤怒地說:“呸!你這個殺人的魔鬼,我今天才認識了你的真麵目!趙大哥是我們的好同誌,你竟然能忍心對他開槍!你對趙大哥開槍的時候,手沒有發軟嗎?沒受到良心的譴責嗎?我沒想到你是個蛇蠍心腸的人,我後悔認識了你,你會為自己做出的一切付出代價的!”
娜塔莎說:“龐天德,我即使是做錯了,也輪不到你來指責,我們有自己的軍事法庭。我真的不敢相信,你曾經是個堅強的布爾什維克,為什麽要背叛自己的信仰呢?”龐天德說:“娜塔莎,你們真的搞錯了,我是接受我們公安局的指派打入敵人內部的,我們的人說我是漢奸,是為了蒙蔽敵人,以便取得他們的信任,打入他們內部。我不是漢奸,和暴力團沒有關係,組織是信任我的。”
娜塔莎拍著桌子喊:“別說謊了,你身上的委任狀充分證明,你現在是暴力團的支隊長,軍統少校!”龐天德說:“不,這是他們被我蒙蔽了,是他們一廂情願的,和我沒關係!”“龐天德,狡辯是沒有用的,還是老實交代吧!”“我沒啥可交代的,我們的市委會和你們交涉的!”
龐天德閉緊嘴巴不再說話,娜塔莎也沉默了,審訊室死一般寂靜。娜塔莎的心海裏波濤翻滾,這些年來她和龐天德的往事一幕幕迅速閃過。她開始懷疑自己的草率判斷,說真的,她也不相信龐天德是漢奸,她更不希望龐天德是漢奸!沉默良久,娜塔莎問:“瓦洛佳,你真的不是漢奸,沒參加暴力團嗎?”龐天德說:“娜塔莎,別人不信任我,我可以理解,如果你也不信任我,我感到很寒心,我沒啥可說的了,隨你咋處置吧!”
娜塔莎讓士兵把龐天德暫時關押起來,她向瓦茲洛夫匯報說:“龐天德堅決不承認參加了暴力團。我對這個案件有懷疑,我認為瓦洛佳是冤枉的,他是中*員,是堅強的布爾什維克,是經過考驗的,這你也知道。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我從來沒發現他有可疑之處,他也不可能參加暴力團,我們也許抓錯了人。”
瓦茲洛夫說:“同誌,這是中國人之間的複雜爭鬥,我隻相信證據,證據對他不利,我們不能感情用事!”“瓦茲洛夫同誌,關於這一點,我不用您提醒,我知道,國家利益大於一切。”娜塔莎嚴肅地說罷走出屋子。
娜塔莎在關押室門外徘徊了很久,最後她終於下了決心,通過衛兵走進關押室,和顏悅色地對龐天德說:“瓦洛佳,現在我們不談你的事。我有好長時間沒有到你家去了,幹爹、幹娘還好嗎?”龐天德不理不睬。娜塔莎繼續說:“紀子呢?經常給你做日本料理嗎?你的胃腸已經被俄羅斯列巴和香腸撐大了,日本料理能吃得飽嗎?我知道我是吃不飽的。”龐天德還是不理不睬。
娜塔莎隻顧自己說:“你看她的臉很白是不是?告訴你吧,那都是假的,塗了厚厚的脂粉呢!沒有看到她的脖子以下嗎?就像玉米麵的窩窩頭,黃黃的,還有一些小疙瘩,真的,我不騙你。你想和她結婚嗎?太可笑了,你的品位太低了!”她一邊和龐天德談話,一邊悄悄地做手腳,暗示讓龐天德逃出去。
龐天德並沒發現這些,他厭煩地說:“我想和誰結婚不關你的事,沒事走開,我想自己安靜一會兒。”“看來你的心情很不好,我走了,別那麽貪睡,雖然你的手被捆綁了,還是活動活動的好,要不然會腫脹起來的。”娜塔莎說罷走了。
龐天德見娜塔莎走了,活動手腳,竟然掙脫了捆綁,他猶豫了一會兒,往窗外看去。關押室外,娜塔莎讓衛兵去叫接崗的人來,她可以代替一會兒。可是,娜塔莎見衛兵走遠,她也離開了。
早晨,娜塔莎到關押室察看,發現龐天德竟然朝著她笑。娜塔莎大為光火,咆哮著:“瓦洛佳,我沒看錯,你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
這時候,衛兵帶著紀子來探望龐天德。紀子說:“娜塔莎姐姐,我可以看望天德君嗎?”娜塔莎沒好氣地推開門:“你的天德君是個大傻瓜!看吧。”
紀子急切地走進關押室,緊緊抓住龐天德的手,嚶嚶地哭著說:“天德君,您受委屈了,您是無辜的,我相信您,無論如何我也要等您出來!”龐天德感激地說:“感謝你來看我,也感謝你的信任。現在我才知道,信任是多麽可貴,對於不信任我的人,我無話可說!”說著看了娜塔莎一眼。
娜塔莎默默走出去,眼裏流出了委屈的淚水。她坐在辦公室裏默默垂淚。瓦茲洛夫過來說:“暴力團被公安局破獲了,所有的人員一網打盡。情況已經搞明白,我們確實誤會了你的瓦洛佳……”娜塔莎突然暴怒:“這個時候你對我說這些還有用嗎?都是你,沒完沒了地懷疑,不,是可怕的嫉妒!我瞧不起你!”
瓦茲洛夫驚詫地問:“你說了些什麽?我什麽事情做錯了嗎?”娜塔莎說:“你什麽也沒做錯,你永遠是正確的,但是我討厭看到你,討厭你的教訓,我受夠了。你走吧!”
瓦茲洛夫說:“不,親愛的娜塔莎,需要走的是你,你已經不適合在這裏工作了。你的調令來了,明天你就要回國,你不再是軍人,我們就要說再見了。”娜塔莎驚呆了:“調我回國?解除我的軍籍嗎?”“是的。”“這是為什麽!”“你自己心裏清楚,但是我要告訴你的是,我們都很遺憾。”
紀子攙扶著龐天德走出關押室。受傷包紮過的趙廣仁來接他出獄,娜塔莎沒朝要害處打,他傷得不重。娜塔莎走過來送行,滿臉愧疚。
龐天德說:“娜塔莎,你太令我失望了,我的心很痛……”娜塔莎愧疚地說:“瓦洛佳,你應該理解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祖國,祖國的利益高於一切!”“我從來沒想到我們之間會出現不信任,現在我們之間結束了!”龐天德說著,頭也不回地走了。娜塔莎怔怔地看著他的背影,淚水奪眶而出……
龐家全家在一起為龐天德擺宴接風,龐善祖說:“天德,這桌酒菜是紀子專門為你準備的,多吃點,別辜負了人家的一片苦心。”龐天德說:“謝謝紀子姑娘。”紀子說:“天德君什麽時候不對我說謝謝,我會很高興的,那樣我們才像一家人。”
就在紀子到後廚切生魚片的時候,娜塔莎一身便裝走進廳堂,顯得十分悲傷。龐母趕忙招呼:“哎喲,娜塔莎來了,快坐下,一起吃飯。”娜塔莎苦笑道:“謝謝。幹爹、幹娘,我要告訴你們,明天我就要回國了。我的上級認為我在這裏的表現不好,不適合做軍人,也就是說,我被解除軍籍了。”
龐天德忽地站起來說:“這不公平!我可以給你作證,你是個合格的軍官。盡管你在對待我的問題上有些偏差,但是在海東的工作是優秀的,他們不應該這麽對待你!”娜塔莎感動地說:“瓦洛佳,謝謝!有你這句話我就知足了,我的軍旅生涯結束了,但我想問你,我們的一切也結束了嗎?”
龐天德沉默了。伊田紀子走進來,悄悄地坐在角落裏。
娜塔莎突然改說俄語:“瓦洛佳,看來我們真的結束了。我知道我們之間出現了裂痕,沒有辦法,我對你的傷害是我不願意做的,我是為了工作,為了我們祖國的利益。我是軍人,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這你知道。我也非常矛盾,痛苦……”龐天德也用俄語說:“娜塔莎,我們不說這些好嗎?”
娜塔莎說:“好吧,不說這些。你看,你的紀子多麽愛你,她坐在角落裏,像隻受驚的小兔子,是怕我把你從她懷裏奪走吧?告訴她,別害怕。我今天來告訴你,也許我永遠不能回來了,也許咱們今生今世這是最後一麵,讓我們一起吃一頓告別的飯,盡情地唱歌吧!”
娜塔莎坐下和大家一起吃飯,她喝著酒說:“我要回家了,回到老酒鬼爸爸的懷抱裏了。我很高興呢!現在我想唱歌了,給你們唱個歡樂的歌曲吧。”說罷,拿起手風琴,又唱又跳又哭。
跳著唱著,娜塔莎跌倒了,龐天德急忙扶起她。娜塔莎用她那漂亮的大眼睛盯著龐天德,深情地用俄語說:“瓦洛佳,你可以忘了我,但我永遠不會忘記你!”龐天德痛苦地望著娜塔莎沉默不語,娜塔莎從他的眼睛裏看到了他想說的話。
旅客們都上車了,娜塔莎還在站台上等龐天德來送別。然而她失望了,在乘務員的催促下,她頻頻回著頭登上了列車。
娜塔莎在座位上急切地看著車窗外,她痛苦地回憶著過去,和龐天德以往的經曆,那一幅幅感人的畫麵不斷在眼前閃現。她趴在茶幾上傷心地哭了。
這時候,她聽到一句熟悉的俄語:“達瓦裏什,你需要喝水嗎?”她抬頭一看,啊!竟然是龐天德!她激動地說:“瓦洛佳,我想你不會不來的!”
龐天德坐在他身邊輕聲說:“娜塔莎,我陪你到邊境。”兩個人默默地望著窗外,再也說不出什麽。車廂連接處,紀子默默地看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