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裏，接電話的不是你丈夫李紅偉，而是你們的女兒然然！
    這個電話變成了死亡來電！
    我沒想到你會利用自己的女兒，她才六歲，你怎麽忍心，讓一個孩子來做這麽殘忍的事情！
    你有沒有想過，她長大了，知道真相，將會麵對什麽？
    你有沒有想過，這會給她帶來什麽樣的創傷？”
    韓旭話音越發空洞起來，卻像一把把尖刀紮在劉芸的心口上。
    劉芸一雙漆黑的眸子已然轉為赤紅，仿佛要滴出血來。
    “我沒有！”
    聲嘶力竭地低吼破嗓而出，是在辯白，或者是繳械。
    韓旭不去理她，準備拋出第二顆炸彈，“其實你已經做得足夠完美，我非常佩服你的能力。
    你是一個心思極為縝密的女人，不過你沒有想到，然然在打開煤氣灶後，忘了關緊臥室的房門，導致出現意外，也中了煤氣！”
    劉芸突然低下了頭，不再說話，保持一貫的沉默。
    “你知道你最大的漏洞是你的女兒，所以一直呆在醫院，試圖在孩子醒來的第一時間，把控住局麵。不過你漏掉了這個！”韓旭指著桌子上的手機，接著說道，“你以為拔掉手機卡，格式化內存，它就不會對你造成威脅嗎？”
    老張適時地插了進來，“還原數據需要一些技術，不難。”
    劉芸聲音有些冰冷起來，“這裏麵隻有通話記錄，證明不了什麽！”
    “別再試圖頑抗了，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這部手機裏不僅有你們的通話記錄，而且有……”，韓旭頓了一下，加重語氣，“通話錄音！”
    “什麽？！”劉芸身體一下繃緊，難以相信韓旭最後說出的四個字！
    “通話錄音？！怎麽可能？！”
    韓旭冷冷道，“我也沒有想到，李紅偉居然開了自動通話錄音功能。”
    一片死寂之下，老張從物證袋裏取出手機，放出了一段音頻……
    “喂，是媽媽嗎？”
    “然然呀，你怎麽醒了？”
    對話來源於一對母女，一頭是在醫院值班的劉芸，一頭是家裏的然然。
    “爸爸回來吵死了，我睡不著。”
    “你爸爸現在睡著了沒？”
    “睡著了，我推他都推不醒。”
    “那然然乖，去幫爸爸開壺熱水吧。”
    “嗯，媽媽，是不是你一直教我的那樣，按下去，轉一下就好了。”
    “對，然然真聰明，媽媽已經把水壺放在煤氣灶上了。”
    幾分鍾後……
    “媽媽，我打著火了。”
    “嗯嗯，然然真厲害，快回去睡覺吧，記得把臥室門關上，把我放在你床頭的藥吃了。”
    “媽媽，那熱水呢？”
    “一會兒你爸爸就睡醒了，讓他自己倒水喝吧，乖，快回去睡覺！明天還要上學呢，不然要遲到的。”
    “嗯，媽媽晚安。”
    ……
    錄音播放完畢。
    韓旭聲線依舊空洞，多了一些冷厲，“需要我再放一遍嗎？”
    劉芸已經徹底崩潰，她完全沒有想到竟然還有這麽一份錄音存在。
    就像心裏的一麵鏡子被打碎，露出一片純粹的黑！
    “韓警官，你很厲害！沒錯，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做的。”
    韓旭示意老張繼續記錄，方才問道，“動機是什麽？你為什麽要殺你丈夫。”
    對麵的女人似乎頓了一下，聲線變得淒厲起來，“我後悔。”
    韓旭沒有聽清，“你說什麽？”
    “我很後悔嫁給這麽一個窩囊廢。”
    既然已經認罪，劉芸也不再遮掩什麽，“我當初就不應該嫁給他。”
    韓旭明白過來，仍舊問，“為什麽？”
    “我承認自己是一個很物質的女人，你也看到了，我身上的衣服，包包都是名牌，李紅偉他養不起我！我們就不應該走到一起。
    這些年，我受夠了。
    憑什麽別人可以住大別墅，大房子，我就得陪他住在那麽逼仄的地方？
    憑什麽別人可以穿好看名貴的衣服，背時髦的包包，我不能？
    就因為我嫁給了他？！
    原本我以為他會有出息，沒想到不中用就是不中用！他拿什麽來保障我和女兒的未來？
    開個公司，不到兩年，就賠了個精光，還背了一身債，難道讓我替他還麽？
    不可能！
    我還有更好的生活，不能就這麽毀在他的手裏！”
    ……
    韓旭打斷劉芸歇斯底裏的爆發，“既然你這麽看不上他，你們可以離婚啊！犯不著殺人吧？”
    “他不簽字，我給過他機會了。
    這個窩囊廢，竟然拿女兒當擋箭牌，和我爭然然的撫養權，他配嗎？
    然然是我生的，不是他的！”
    韓旭沒有理會劉芸近乎崩潰的胡言亂語，接著問，“你為了製造這起事故，準備了很長時間吧？”
    劉芸點點頭，咬著嘴唇，“他該死！”
    “你沒有權利去剝奪任何人的生命！”韓旭盯著劉芸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
    “李紅偉是你的丈夫，不是你的仇人，難道你們沒有相愛過？”
    “我不愛他！”這或許是一切的起因。
    “但是他在乎你們母女兩個，你看看這個！”韓旭從資料袋裏取出一份文件來，平放在劉芸麵前。
    “這是什麽？”
    “人身意外保險複印件，李紅偉在死前兩個月買過一份人身意外險，數額雖然不大，但是受益人是你的名字。
    你們在幾個月前就已經不和了吧？但是你丈夫心裏一直有你！”
    劉芸聽完這話，臉色煞白，“受益人是我？”
    “對，不是你們的女兒然然。受益人是你，劉芸。”
    “他怎麽會有錢買保險。”
    “你們有太久不溝通了，我們剛剛查到李紅偉的公司在三個月前，就已經起死回生，有新的資金注入，扭虧為盈。”
    “什麽？”
    “不僅是這份保險，李紅偉還在幾天前又購入了一份房產，雖然隻是首付。
    是你！親手將你所謂的未來抹殺掉了！”
    “不可能，你在騙我！”
    “我有必要騙你麽？”韓旭站起身來，將李紅偉的手機遞給劉芸，“他最後一條短信是發給你的，可惜沒有寫完，也沒來得及發送。”
    手機顯示屏上，是一行簡短溫暖的話。
    “我愛你們，照顧好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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