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紀超繼續說道，“那起案子已經過去了七年，我沒有想到韓警官竟然能夠翻出來，實在是了不起！”
    韓旭回道，“天網恢恢，這個世上不存在什麽完美犯罪。”
    “我知道，道理誰都懂，”王紀超正色地看著仍舊坐在地上的韓旭，“但那也得看對手是誰？所謂的完美犯罪是不存在，但是換個酒囊飯袋，即便是漏洞百出的案子，也有可能變成完美犯罪。”
    韓旭對於王紀超的這套相對理論不置可否，因為也沒有必要討論，他更關心案子本身。
    “李紅偉與葉子瓊的死亡，都是你一手安排的。那麽蕭雅呢？”
    王紀超索幸也不再隱瞞什麽，“關於我老同學的死亡，我花了一段時間布局，利用了劉芸的貪婪與無情，但我沒有想到會波及他們的女兒。”
    韓旭回想起第一次見到王大醫生時，他是從急診大樓出來的，說明王紀超那個時候還沒有泯滅人性。
    “在殺害李紅偉之前，你就盯上了蕭雅？”
    王紀超點頭道，“沒錯，是蕭雅先找上我的。她讓我幫忙做了一個親子鑒定。那時候，我才知道她的愛人竟然是她父親的私生子。簡直是天賜良機，我隻是做了一個朋友應該做的事情。”
    “但是，你很清楚蕭雅的性格，你告訴她真相，就是斷了她生的希望！”
    “我說過，他們每個人都該死！”王紀超在韓旭的言語刺激下，情緒第一次有了明顯的波動。
    韓旭決定趁熱打鐵，大聲喝斥道，“但是李少白呢？”
    聽到那個熟悉又陌生的名字，王紀超沉默了。
    如果說死去的五人，或多或少罪孽纏身，但是李少白完全是個受害者。
    韓旭相信，如果不是王紀超的介入，李少白也不會選擇複仇。
    因為他本身並不具備那樣的能力。
    看到王大醫生罕見地陷入了天人交戰中，韓旭繼續問道，
    “你是怎麽知道李少白被劉波與張恒毅虐待的？”
    王紀超音線轉低，“韓警官，這個你就不必知道了。我承認，李少白的死是我為了逃避罪責導致的。我對不住他，我有罪！”
    如果王紀超選擇大方承認親眼見到了李少白的受虐現場，韓旭一點也不會奇怪。
    但他選擇了回避這個問題，韓旭腦海中不由浮現出吳老狗那張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臉龐。
    “你有沒有罪，是由法律來分辨的，王醫生，收手吧。即便他們這些人拋棄了趙婉婷，也不能成為你殺人的動機。”韓旭第一次開始嚐試著勸導犯罪嫌疑人。
    “哈哈，”王紀超聽到韓旭所說的話時，不由地笑出聲來，從低沉轉而激進高亢，“哈哈哈哈哈……”
    “韓旭，如果他們僅僅是拋棄了婉婷，我是不會這麽恨他們的！如果不是李紅偉喝多了，我怎麽也不會想到，他們居然為了活命……”
    隨著王紀超淒厲的話音，韓旭仿佛又置身於雪山下的深穀中。
    ……
    “張恒毅！你t的為什麽要割斷安全繩？”蔣子歸衝到張恒毅身前，雙手抓住對方的衣領，瘋狂地搖晃著，“你剛剛是在謀殺，你知道嗎？你個混蛋！”
    張恒毅一屁股跌倒在雪地上，整個人像是沒了魂兒，一聲不吭。
    死裏逃生的劉波見狀，猛地上前推了一把蔣子歸，“你t的想幹什麽？如果恒毅不割斷繩子，咱們都得死！別t的站著說話不腰疼，如果不是他，你t的也得摔成肉泥！”
    “都別t的吵了！”領隊葉子瓊半天回不過神來，目然地看著幾人無意義的爭吵，終於爆發了，“人都不在了，你們吵什麽？都怪我，如果我殿後的話，就……”
    葉子瓊說著便嚎啕大哭起來。
    在場幸存的幾人紛紛紅了眼圈，同伴的意外死亡，像一把重錘，砸在了每一個人的心底。
    蕭雅早已哭成了淚人，她走到葉子瓊身邊，緊緊抱住了隻比她大不了多少的領隊。
    李紅偉沒有想到自己還能活著，死裏逃生，對身邊的所有事情已然看的很淡。
    “都別哭了，事已至此，咱們快點下山吧。”
    幾人因為失去同伴，心情差到了極點，但李紅偉的提議，沒有一個人反對。
    沒有人是不怕死的！
    因為畏懼死亡，所以敬畏生命！
    也許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一行幾人在下山的過程中，赫然發現他們上來的路上，也發生了規模不小的雪崩。
    而這場雪崩堵死了上山的唯一通路。
    幸存的六人，不得不接受一個慘烈的現實。
    他們出不去了！
    葉子瓊在短暫的精神失常後，開始正視眼前的難題。
    大部分物資都被留在營地裏，而他們幾人身上隻有一些少量的幹糧。
    如果沒有救援的話，不被凍死，也會被活活餓死。
    風雪未停，gps手機接收不到任何信號，聯係不到外界。
    蔣子歸是團隊中第二個意識到問題嚴重性的。
    “葉姐，咱們現在怎麽辦？回去的路被堵死了，攜帶的食物也沒有多少。”
    葉子瓊強作鎮定，“不要慌，那邊還有路，咱們先順著下去。”
    蔣子歸疑惑道，“那邊是雪山深穀，咱們下去……”
    葉子瓊明白言外之意，但也沒有任何辦法，“如果繼續停留在海波高的雪山上，不知道還會發生什麽突發狀況，咱們先下去，也許能找到足夠的食物。
    現在咱們隻能等風雪停了，然後靜待救援！”
    幾人聽到葉子瓊說的話，紛紛讚同。
    如果再待在雪山上，不出幾個小時，都得被凍成冰塊。
    於是，一行人又挨著山側的小路，向著深穀行進。
    當他們到達穀底時，天已經完全黑了。
    幾人就地安營紮寨，圍在篝火旁抱團取暖。
    沒有人吭氣，隻能聽到木材燃燒的劈啪聲。
    每個人都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
    他們不僅僅失去了一個同伴，而且接受了來自靈魂的考驗。
    在繩索被割斷之前，在場的每一個人為了活下去，都投了讚成票，除了書呆子蔣子歸。
    雖然他們的行為符合緊急避險的條例，但當事情真正發生在自己身上時，一切都變得那樣讓人無法接受。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或許讓他們永遠地生活在了煎熬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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