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初雪一):北伐戲裏話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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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8年12月3日
    通州影視城。
    一大早我和老狂、桃姐、元那亭、瓦太慧豔乘飛機抵通州,午飯後直奔影視城。新檔期《大軍閥》今日開機,恰逢通州迎來初冬首場雪——雖零星飄落,卻已在影視城南嶺城的花草上凝出霜花。按劇情設定,嶺南是海拔兩千米的高原山地,冬季本應大雪紛飛,但通州臨海,受季風影響,降雪稀罕,隻能靠特效和人工造雪。
    下午打卡後,眾人進化妝區。
    我飾演的藍夢溪已步入中年,妝造需比實際年齡顯老些——全劇時間線跨度20年,當年19歲的少女如今39歲,特殊年代的操勞讓角色多了幾分憔悴,卻非飽經滄桑,妝容的“歲月感”恰到好處。
    臉部妝造完畢,開始做發型。長發被盤起,套上齊肩假短發——雖不解為何劇中中年女性總剪短發,但作為演員,隻需服從劇組安排。最後換上黃色嶺南軍女式標準軍服,戴上大簷帽,步出更衣室時,恍惚已化身劇中那位曆經風雨的女將。
    劇組人員引領我們走向仿建司令部——此刻劇情裏,嶺南軍與東海軍合並為新嶺南軍,正待這個冬天揮師北伐,直取京城。
    隨著張導下達“拍攝”命令,各組依次就位。此次拍攝的主要內容是戰前規劃與動員:
    規劃,即排兵布陣,各將士商討戰術安排、火力分配;
    動員,即集結主力、提高士氣。最重要的是糧草——正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無論古代、近代,這一點始終是亙古不變的道理,即使是殺敵於千裏之外的現代戰爭,也少不了戰前準備。
    仿建司令部的戰術廳內,將領們已圍繞全國沙盤地圖站定。沙盤上,藍旗、黑旗、綠旗分別代表如今的嶺南、京城、西川三大軍閥。自海東與嶺南合並後,海係軍閥便消失於龍業國,雄踞南方成立臨時共和政府,與京城形成正式的南北對立。而位於西南及西北大部的川係早已和嶺南結盟,此次北伐暫不參與行動。
    “夢溪,你我率101步兵師、113裝甲師、第七航空旅坐鎮海東。”老狂飾演的秦昊辰移動旗子,安排戰略。
    “藍叔即藍國祥,藍夢溪之父,現任嶺南軍副總司令),你率領第一軍、第二軍、第三軍,開赴中原,北伐!”
    “朱誌臨時政府西部戰區司令員),你率領第四軍、第五軍、第七軍以及115步兵旅,從西川繞道,夾擊京城軍。”
    大致戰略部署說完,各將領均無異議。此次戰役,嶺南軍集結30萬精銳,兵分三路向北挺進:
    101步兵師、113裝甲師、第七航空旅在秦昊辰和藍夢溪帶領下挺進海東,作為戰略大後方,雄踞江東並總攬全局;
    藍國祥率領的中路軍跨過大江,挺進中原平原,與京城主力正麵交鋒;
    西路軍途經西川盆地,越過高山、關隘,自上而下向京城發起突襲。
    西川作為嶺南盟友,雖不參與此次行動,但我方擁有軍事通行權。
    自此,北伐開始!在老狂帶領下,將領團隊浩浩蕩蕩走出戰備廳,來到司令部樓下檢閱部隊、準備出征。檢閱儀式從古至今皆是如此——各部隊抽調精英,從主席台前列隊經過,展現軍容、提振士氣。“我”隻需按劇本到達指定地點,如npc般完成目標即可。
    這一階段戲份拍完,此幕大功告成。接下來需換至山上陣地,拍攝雪天行軍畫麵。稍作休息後,全體相關人員乘坐劇組大巴上山,準備開啟新戲份。
    劇組大巴在雪線邊緣停下,工作人員提前在緩坡鋪設防滑墊。鏡頭裏,老狂飾演的秦昊辰與我飾演的藍夢溪乘坐的軍吉普率先駛入雪幕,車身碾過薄雪發出“咯吱”聲,車頂天線掛著的猩紅三角旗在冷風中繃直成銳角。跟隨其後的裝甲車隊如黑色巨獸,履帶卷起細碎雪粒,在山體側畔壓出兩道深褐色的行進軌跡。
    微觀處,飾演通訊兵的群演低頭哈氣暖手,睫毛霜凝出的“霜花”隨呼吸輕顫;副駕駛位的道具槍托磕在車門金屬扣上,驚飛兩隻縮在岩石縫裏的麻雀。宏觀中,綿延千米的行軍縱隊如墨線穿雲,從覆雪的鬆林人工布置的仿真雪)迤邐而下,士兵棉帽上的白絨與遠山融為一體,唯有肩章上的銅星在雪光中偶爾閃過冷冽的芒。
    當車隊駛入海拔較低的平原地帶,鏡頭刻意虛化前景——道具組用吹風機卷著黃沙掠過鏡頭,模擬“雪霧漸散”的視覺差。轉眼間,吉普輪胎碾過的已是枯黃草甸,遠處電線杆上的麻雀抖落最後一片“雪花”實為泡沫顆粒),露出灰褐色的真實羽毛。
    “哢!”張導舉著擴音器揮手,山風卷著未化的假雪掠過監視器。助理遞來溫熱的薑茶時,化妝師正忙著給“凍紅”的演員補妝——所謂“雪天行軍”,不過是劇組在環形攝影棚內搭建的高低差場景,遠山是巨幅噴繪,雪花是循環飄落的塑料薄片。但透過鏡頭,30米外的“平原”與身後的“雪山”竟無縫銜接,仿佛真有一股鐵血之師,正從寒冬馳向暖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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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部門收工!明天轉場拍巷戰。”場記板的脆響中,工人們開始拆卸雪鬆林布景,唯有車轍裏的殘雪實則是白砂糖)在暮色裏泛著細碎的光,像極了這場虛構戰役中,終將融化的最後一片硝煙。
    下午的時光一溜煙就過去了。再次抵達通州時,還沒來得及好好歇息,眾人便投入到下午的拍攝中。雖說實際拍攝的有效戲份不算太多,但雪景相關的場次完成得十分到位——這得多感謝通州的天氣。天氣預報稱,此次降雪是受西北季風影響,盡管雪勢不大,卻足夠烘托氣氛,實景拍攝終究比特效來得真實。
    每拍完一場戲,導演組與攝影組都會進行點評分析。待這些流程結束,主演、群演及工作人員便各自散去。我和老狂的下一步計劃,便是找地方“幹飯”。此時正值5點,夕陽西沉,悠哉走出影視城時將近6點,正是吃晚飯的好時候。然而,我倆還沒來得及換掉戲服,身後便傳來熟悉的調侃聲:“呦嗬!老妖精還沉浸在劇情裏呢?拍完戲也不知道慰問一下好姐妹,難不成這就是傳說中的見色忘義?”
    “去去去,能一樣嗎?拍戲時是工作,當然得認真對待,哪有閑工夫閑聊?劇情裏沒安排和你聊天的戲份,我總不能自己加戲吧?再說了,你剛才不是在車隊後邊嗎,我哪有機會跟你搭話?”來者是小那亭,她飾演的江梅作為嶺南聯絡人,此次隨部隊前往海東。
    “行啊你個臭皮匠,還是這麽能說會道。所以你們小夫妻晚飯打算怎麽安排?”
    老狂接話:“還沒想好,隨緣吧。順著這條路往下走,是不是就到平原場景了?要不……去‘京城裏’逛逛?”
    “艾瑪!狂兄這是要上京趕考啊?”瓦太慧豔跟上腳步調侃,“友情提醒,非拍攝期間,京城裏空蕩蕩的——畢竟隻是仿建的模型城。不過運氣好的話,說不定能遇見白衣小姐姐哦!”劇中,她飾演京係軍閥馮玉章的正房馬如月,雖是個共和派,且與馮玉章分居,卻在機緣巧合下投靠了嶺南軍。
    聽到“白衣小姐姐”,老狂瞬間來了精神,滿麵春光地說:“聽你這麽一說,我倒真想去看看了。要是你們三個穿上白衣服、披著長頭發——哇!從左往右,一個黑長直,一個小卷卷,一個自然卷,誒嘿……”
    “滾!一天到晚沒個正形!”我怒嗔一聲,啪地拍了下他的腦瓜子。
    “哈哈,狂兄真夠幽默,不過你活該。”瓦太慧豔捂著嘴輕笑著,轉而說道,“但話說回來,咱們是不是得先把戲服換了?我穿這身旗袍總覺得怪別扭的,要不是劇組專門定製,市麵上怕是找不到合我的尺碼吧。”
    老狂打趣道:“誰讓你這麽瘦,穿旗袍都撐不起來。不過你要是套上白色寬大睡衣,空蕩蕩的樣子,倒真像個女鬼。”
    有老狂在,話題總少不了玩笑。我和瓦太慧豔剛要回懟,小那亭卻突然蹲下身,用食指蘸了蘸地上的“雪”,舔了舔:“你們說這地上的雪真的是白砂糖嗎?拍完就這麽浪費了,怪可惜的。”
    我佯裝嫌棄地吐了吐舌頭:“姐們兒,這雖是白糖,可畢竟是道具啊!指不定是劇組淘來的便宜尾貨,專門用來當背景的,你還真敢嚐?好饞!”
    “你……算了,饞就饞唄,反正也該吃飯了。你們倆真打算去京城?我也得回去換戲服呢。”
    老狂點頭:“既然如此,咱們先回更衣室換衣服,順便把桃姐也叫上。這天寒地凍的,人多聚著吃才熱鬧。”
    我同意後,四人便朝仿建的嶺南軍司令部走去。來時乘大巴到山下,再換道具吉普上山,回去卻隻能靠步行——全程三四公裏,半個多鍾頭的腳程。
    走了一會兒,瓦太慧豔忽然調侃:“老狂,你女人緣不錯啊!四個漂亮小姐姐陪你吃飯,心裏偷著樂呢吧?”
    我一愣,這才意識到:此次來通州的除了老狂,其餘四人——我、小那亭、瓦太慧豔,加上幕後的桃姐,全是女性。這調侃倒也有理,我便沒接話。
    老狂無奈道:“我有啥辦法?大家本就相熟,如今天時地利人和聚在一起,不是理所當然嗎?何況左手邊這位是我老婆大人,旁邊是她閨蜜,你又是她姐妹,再加上她的合夥人桃姐……關係都這麽親,拆不散啊!不過吃飯我請客,你們別擔心付錢的事。隻是可惜你家那位不在,不然還能小酌幾杯。”
    瓦太慧豔擺擺手:“可拉倒吧!論酒量,我不比那書呆子差。就他那近千度的厚眼鏡,喝多了更找不著北。之前有次聚餐喝多了,他拿鑰匙站在家門口愣是看不清鎖孔,最後還是我下樓接的人。”
    小那亭笑道:“那就讓我們四個小姐姐陪你吃頓晚飯!老狂的分寸我清楚,恭敬不如從命啦!”
    話音剛落,眾人加快腳步回到司令部。
    在更衣室換上私服時,我套上那套常穿的防寒的黑色戰裙——明知被曝光後又會有人吐槽“沒品位、總穿同一件”,可誰讓它既暖和又舒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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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人換好衣服,相約到司令部樓下的廣場集合。先前拍戲用的閱兵主席台已拆得幹幹淨淨,待小那亭、瓦太慧豔與我會合後,桃姐也準時趕來。一行五人順著司令部走出嶺南城,從南門離開影視基地,桃姐順路攔了輛商務車,載著我們往市區而去。
    來通州必逛的景點當屬鐮州古城——這座四五百年前曾是全國乃至世界知名港口的老城,如今仍是全市最繁華的地帶。上次來通州時,因全程泡在劇組,又逢天氣炎熱,每日隻在酒店與片場間往返,始終沒機會到市區逛逛。
    坐在副駕駛位的老狂已提前在網上訂好了餐。既然他堅持請客,我便不再推辭,隻是桃姐過意不去,非要把飯錢轉給他。老狂擺擺手:“都是自家人,吃頓飯而已,不用這麽見外。”說著便將手機屏幕轉向我們,展示他預訂的當地特色餐館。
    古城內多為步行街,商務車隻能停在城門口。夜色初沉時,我們整整齊齊排成一排:我與老狂手牽手走在右側,左側依次是小那亭、桃姐和瓦太慧豔,五人浩浩蕩蕩地穿過城門,踏入燈火璀璨的鐮州古城。
    沿著街頭小巷走了半個多小時,我早已餓得前胸貼後背,總算抵達老狂預訂的飯店——一家頗具當地特色的海鮮大排檔,搭配的主食是他口中“營養健康”的五穀雜糧飯。這東西我早有耳聞,卻從未嚐過,正好借這次機會“試水”。
    進入飯店辦妥點單流程後,我們圍坐在包廂裏,透過窗戶能看見不遠處的護城河靜中有動,河水緩緩流入通州渠。順著通州渠往南不到10公裏便是入海口,足見通州確實是座地道的沿海城市。在這裏,海鮮大排檔如同金州的燒烤般尋常——雖說金州距海不過百餘公裏,但論海產的產量與品質,到底比不上真正的沿海城市。
    等待上菜的間隙,眾人各自消遣:桃姐捧著手機看電子書,我、老狂、小那亭和瓦太慧豔則組隊打起了手遊,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動,時不時為某個操作失誤笑罵幾句。
    飯局開局,眾人端起酒杯各有姿態。我與老狂早已習慣聚餐前小酌,對視一眼便將近百毫升的酒杯一飲而盡——還好這回不是二鍋頭之類的烈酒,否則這一口下去夠嗆。小那亭雖豪爽,卻不像我們這般“勇猛”,隻大喝一口,杯中酒便少了五六十毫升,臉頰瞬間染上淡淡緋紅。
    桃姐端著酒杯輕抿,動作似小貓舔水般文雅,杯沿甚至未沾到口紅印。最惹眼的當屬瓦太慧豔:她慢條斯理地舉起酒杯,寬大的紅袖子如流雲般滑下,遮住半張臉作“掩袖而飲”狀,先對著杯口左吹右吹,似在嫌棄酒溫太燙,末了才仰頭將酒液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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