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皇站在艦首，眺望著自己的京都。
    這裏。
    才是他的家啊！
    也是他這輩子，置辦起來，最為得意的家業。
    許多人都說，京都這地方，早就沒了天子氣。
    可他偏偏在這裏，硬生生的做到了一統天下。
    也開創了從無到有之最。
    “咱離京隻有一年多，可卻覺得別了好久好久。”
    “咱也沒想到，咱這次還能風風光光的回來，而且還將咱大慶的好兒郎們，大多都帶回來了。”
    慶皇有些得意。
    北伐的將士損耗，遠比慶皇想象中的還要低。
    雖說戰事驚險酷烈，可結果還是好的。
    至少這一仗，沒有讓慶人家家吃不起飯，反而徹底打出了大慶的威望，打出了萬國來朝。
    再度打回了什麽叫做天朝上國。
    這一切。
    都讓慶皇覺得舒服極了。
    可能唯一覺得遺憾的是，就是此戰最大的功臣，慶皇實在拿不出什麽更有意義的東西來封賞了。
    大慶的藩王，封疆卻不裂土，尊爵卻不自治。
    主打一個你是王。
    但你封國地方官員，仍舊得聽朝廷的。
    你隻有監督百官的權利，以及護衛疆土的職責。
    可以說。
    如今的藩王，權柄早就已經被削弱了，封國內都是分權治理的。
    至少秦王與寧王的地盤內，是這個樣子的。
    若非如此，寧王也不會遠走，主要目的，其實還是為了擺脫朝堂的牽製。
    唯獨遼地，是個意外。
    也因為秦風這些年，做的一直都很不錯，慶皇覺得這樣挺好，也一直沒有收回到朝廷治理。
    甚至……
    反而因為秦風的能力，讓遼王治理的地盤，變得越來越大。
    唯一像是正常藩王封國的地方。
    可能隻有秦風治理下的齊地了。
    然而齊地官員，如今也是大慶內最為富裕的官員。
    因為除了領取朝廷一番俸祿外。
    還能領取到遼地給的津貼。
    也讓齊地的官員，是整個中原最好的地方了。
    哪怕慶皇此次歸京，隻是略微路過一下，但也不得不感慨。
    齊地恢複的最快，也是最好。
    “整個北方，唯老六治下最好，哪怕同樣朝廷官員治理，也與齊地相比，相差甚遠。”
    “整個北方，如今基本都在老六的影響之下了。”
    慶皇歸來，沿途所見，自然能瞧出很多東西來。
    民心歸附。
    哪怕如今的北方，大多都是南方遷移過去的百姓，他們自幼的心思，還都是效忠朝廷的。
    可他們。
    依舊避免不了遼人對他們方方麵麵的影響。
    遼王坐大的景象，慶皇看的可謂是曆曆在目。
    隻是……
    他仍舊什麽都沒說，什麽都沒表態。
    因為就連慶皇自己。
    也不明白自己的內心中，究竟在想著什麽。
    “老大啊。”
    他望著碼頭的方向，瞧見那一身金袍的秦標。
    也瞧見了身邊穿著各色王袍，以及一身紅官服的秦博。
    五個嫡子。
    如今一個不差的全都在這，等著他這位父親歸來。
    他們一家。
    這次是真的能團聚了。
    這多麽的不容易。
    隻是再想到秦標的情況，慶皇的心中就覺得相當的難受。
    似乎就算是北伐，都不曾讓他如此這般為難過。
    “咱在北方尋遍了名醫，都帶了回來，隻希望還能有用。”
    慶皇心裏默默念著。
    但也完全沒底。
    因為他知曉，這天下間最好的名醫，早就被他收羅到京都了。
    也隻有京都，才能給他們施展才能的條件。
    除此之外，也就隻有遼地的名醫最多了，隻是遼地的名醫，擅外而不善於內。
    對秦標的油盡燈枯，除了用老參等吊著外。
    怕是也沒啥再好的辦法。
    哪怕大勝歸來，也難改慶皇的神色哀愁。
    他窮盡一生，打下了偌大家業，不就是為了讓老大繼承，然後再一代代的傳承下去嗎？
    這是這才到了第二代。
    就出了狀況。
    他怕是要白發人送黑發人了。
    那可是老大啊！
    若是老二死了，慶皇可能會無動於衷，甚至當年老四燕王沒了，慶皇也隻是哀歎過後便罷了。
    可對待秦標。
    那他最寄予厚望的兒子，也素來讓他滿意的長子，必然能帶領大慶走向更加輝煌的存在。
    恐怕卻要先慶皇一步而去。
    有時候。
    慶皇甚至恨不得自己是個聾子，自己不知道這個消息，興許內心還能更好受一些。
    可知道了。
    反而是種煎熬。
    他甚至有些後悔設立錦衣衛了，為什麽要對京都上下掌握的那麽詳細。
    否則此刻，再瞧見老大，也不至於如此的苦楚。
    隻是隨著艦船近了，眼神很好的慶皇，能瞧出秦標臉上的喜悅與輕鬆，不免也勾起了笑容。
    “算了，老大至少現在還在，興許未來還有什麽轉機，這也說不準。”
    慶皇收拾了心思，昂首在船首，充滿了威嚴。
    畢竟除了幾個兒子在等著他外。
    金川門外還有百官。
    還有侯著的萬民。
    他不能失了帝皇儀態。
    當艦船剛剛靠岸，便聽到岸邊傳來山呼海嘯般的聲音。
    “恭迎吾皇凱旋歸來！”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整齊的恭賀聲顯然是事先有所排練的。
    而後那群臣子便皆已叩拜下去，身後的萬民表率們，也都隨著百官，叩拜下去。
    也就剩下自己的幾個兒子，還隻是躬著身子在那迎著自己。
    艦船靠岸不動了，鋪著紅毯的特質樓梯，從高處一直延伸到地麵。
    因為太高，這樓梯從下往上看去，就仿若通往天上一般。
    慶皇從上而下，就如同從天上緩緩向下走來，如若天神下凡一般。
    這是朝廷欽定的流程，可謂將儀式感拉得滿滿了。
    順帶著……
    也將遼人那簡陋的下船甲板埋汰了一些，認為不夠精致，如此精美的樓梯，才更符合慶皇的氣質。
    雖說……
    這東西搞出來，可能隻是用一次。
    慶皇從高處而下，望著秦標不免露出了笑容。
    老大不錯。
    身邊的老二也行。
    再旁邊的老三也可以。
    右麵的老六，那就更好了。
    至於老五……
    嗯……
    慶皇想了想，內心終究還是沒有想出什麽太好的東西。
    “算了……”
    “終究是自己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