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曾說過很多話。
    有些時候隨口一句碎碎念，便被廣寧城的百姓記了下來。
    有些話不久後會成為廣寧城新名詞。
    有的會被奉為遼王的至理名言。
    有的則會隨著時間去發酵。
    總之……
    秦風記不得當初跟陳慶一說過什麽了。
    “說說。”
    秦風開口詢問，想知道陳慶一當初記住了啥。
    陳慶一目光驀然變得深邃。
    “五年前，王爺帶我們征討東胡部落，繳獲了那部落大祭司的一件白衣。”
    “當時陳大衣服戰損，王爺便將這件白衣披在了陳大身上。”
    此話一出，秦風不由點頭。
    這事兒……
    他應該是幹過。
    紅鸞目光盈盈的望著秦風，哪怕遼王隨便散發的一絲魅力，也會令人效死一生。
    寧王秦棣更是感慨。
    這邀買人心的手段，跟他簡直一模一樣！
    可接下來陳慶一說的話，讓秦棣肅然起敬。
    “當時王爺拍著穿好白衣的陳大，哈哈一笑，說了句：名師大將莫自牢，千軍萬馬避白袍。”
    “自此之後，陳大便記住了這句話，以此為終生目標。”
    秦棣抬頭望著天花板，喃喃念著。
    “名師大將莫自牢，千軍萬馬避白袍！”
    “好詩，好氣魄！”
    “老六的才華，這麽高嗎？”
    秦棣望向秦風的目光變了。
    老六會打仗，他不嫉妒，他也會，而且駐紮寧地這麽多年，從未出過岔子。
    可老六除了能打仗，還他娘的能做詩！
    同樣是藩王，憑啥這麽優秀。
    哪怕作為秦風的兄長，秦棣都有些嫉妒，但嫉妒之後，便是歡喜。
    老秦家的第二代，也就太子秦標有些文化，剩下的都不是愛學習的主。
    也就老五平日總看書，可也沒見到他看出什麽名堂來。
    而如今，老六這句千軍萬馬避白袍！
    絕了！
    等有機會，必須拿出去好好炫耀炫耀。
    秦風捂住了臉。
    剛到遼地，他是說過不少話。
    誰能想到這些部下記憶力這麽好。
    隻不過……
    這個大慶，好像還真沒有名師大將莫自牢，千軍萬馬避白袍這句話。
    甚至許多秦風所熟知的詩詞，大慶都沒有。
    秦風突然懂了，陳慶一永遠穿白衣不是為了裝逼。
    是為了裝更大的逼。
    而且將這句話當做此生目標，萬一有天真做到了，那就牛逼大了。
    想到此處，秦風不由驚恐的望向殿外站立的親衛們。
    這類話……
    當時他好像說過很多。
    搞不好哪天就成為一粒種子，在這廣寧城內生根發芽。
    再加上這裏人將秦風的話當做終生使命般去做，真不清楚未來會成啥樣。
    且看著吧。
    秦風用手搭住了眼。
    以後多接著奏樂，接著舞。
    萬一不小心弄出一大堆妖孽，他還咋低調。
    出現一個兩個，三個四個沒啥事兒。
    萬一要紮堆出現，那就是噩夢！
    哪怕慶皇再信任秦風，也必將會出於帝皇的本能去忌憚。
    若再被朝廷有心人推動，那將無法避免發生恐怖惡果。
    秦風沒心情去打一場注定生靈塗炭的內鬥。
    那會影響到他的計劃。
    他要讓大慶，擺脫封建王朝的桎梏，站到一個展現的高度上。
    那樣，他就能享受到更加逍遙快活的藩王生活。
    “戒驕戒躁。”
    秦風向陳慶一囑咐了句。
    多的他也不說，讓陳慶一領悟去吧。
    他現在之所以不亂說，還不是被這群人亂逼的！
    隨便說一句話，沒準就被曲解成什麽樣子。
    還是每天搞搞歌舞，最為輕鬆。
    陳慶一望著上方威嚴的遼王，大禮參拜在地。
    “屬下定不會忘王爺今日之言。”
    廣寧城很少行大禮。
    陳慶一這跪，為的感激遼王的恩情。
    這一跪後，從此之後範陽城主官，地位權勢必然滔天。
    範陽城作為北方最大城池，人口比廣寧城還更多，他陳慶一何德何能……
    這都是王爺給的恩賜。
    “起來吧。”
    秦風擺了擺手。
    剛剛陳慶一跪下那樣子，他差點以為他要喊一句：“義父，我想給您養老。”
    大致類似這意思。
    不過陳慶一顯然不是那樣的人。
    言語間，絲綢製的白衣已取來，陳慶一恭敬站起穿上那寬大的衣衫。
    “有點大了，回去改改。”
    秦風隨口道。
    他雖隻有十八，可身高體壯，衣衫自然肥大。
    相比之下，陳慶一就相對瘦弱許多，穿著難免有點不合身。
    “陳大謝王爺賜衣！”
    陳慶一激動的嗓子有點破音。
    隻是他的內心有些糾結。
    王爺讓改合身了。
    可他舍不得改啊，就這麽寬大的穿著也挺好，出去還能炫耀，這簡直是身為廣寧城人最大的榮耀！
    但王爺又親口說了，他不能不聽。
    “就簡單在袖子裏加個兜吧，也算沒違背王爺命令。”
    有了這身寬大白衣，陳慶一的精氣神都不一樣了。
    白衣顯得富貴同時，又讓他身上多了幾分儒雅。
    這是京都那邊喜歡的官員模樣。
    應該沒問題。
    慶皇跟太子都不會拒絕秦風對陳大的任命。
    “不錯，給你兩天假休息休息，假後即日去範陽，有什麽不懂的，盡可問胡庸。”
    “是。”
    “下去吧。”
    “屬下告退。”
    秦風對廣寧城出來的人，都很放心。
    也不知道陳慶一到了範陽後，會引發怎樣的變化，但肯定會向好的方向發展。
    念此，秦風不免愉悅很多。
    寧王秦棣則搓了搓手，突然開口：“遼王，三哥求你一件事兒。”
    秦風心中瞬間警鈴大作。
    “皇兄叫老六就是。”
    秦棣正色：“三哥缺少人才，想從你這要幾個親衛。”
    “給三哥去站崗？”
    “三哥可舍不得用這些俊才來站崗，自是要重用。”
    秦風搖了搖頭。
    “等三哥反了的事兒過去了，再說。”
    秦棣的臉色瞬間就垮了下去。
    雖然大家都知道秦棣沒反，甚至這是慶皇一手主導的。
    可就連秦棣，都不知道最終是啥結果。
    但總歸不至於死。
    “將三哥在遼地的事兒，寫信詳細告知父皇大哥吧。”
    秦棣對此事還是很在乎的。
    秦風轉頭望向紅鸞。
    “寫寧山千戶來見本王。”
    “是寧王秦棣！”
    寧王急忙糾正，老六什麽都好，就是偶爾總會皮一下。
    這種生死攸關的大事兒還能皮？
    還好他年輕，否則心髒都受不了！
    ……